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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怂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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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尝面不改色。
许无期:“这这这不挣扎?她直接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岂不是更好!!”
那人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杨尝认真道:“不好。我不是很想死。”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了几秒钟。黑衣杀手摩挲着刀面,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
杨尝平静道:“许无期,你先出巷子等着。”
许无期正求之不得。
世界终于清静了。杨尝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欣慰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什么?杀手?能有许无期让人窒息?
杨尝淡声:“谁派来的?”
“不重要。”
言语之间,一道残影霎然从眼前掠过,银白色刀光一闪,杨尝伫立不动。
发绳被割断,无数发丝扬起,粼粼阳光跳跃,少女玉树临风、翩若惊鸿。血液从侧颈流下,缓慢的、鲜红的,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杨尝轻笑,食指轻轻蘸取一点皮肤上的鲜红。
“你不太行啊。”
面罩挡住了那人的表情,眉头锁紧,那人目光中又多了一丝狠厉。
长风扬起不知是谁的衣襟,枯叶也随之起舞。
银白光又一闪。那人瞳孔猛地增大。
杨尝竟徒手握住刀刃。
鲜血不住的往下流,从缓而急,顺着白皙的皮肤,色彩更显分明。画面染上疯狂的颜色,她带着笑,然后狠狠地、扭转过刀刃方向,猛地插入那人胸口。
“唔啊……”那人疼得低哼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两个人的血交融在一起,滴在青石小路上,汇聚成河。
“祝死亡愉快。”
杨尝面无表情走出小巷。
“杨尝……?!”
许无期上上下下打量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你,”许无期惊,“我刚去电话厅打了120,但是他们唯一的主刀医生出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回去,你还能撑到一个小时后吗?”
杨尝摇头。
“啊??”
“不用。死不了。”
“……噢。”许无期伸头进巷子里望了一眼,再度震惊到炸毛:“这全是血啊?!你把他打跑了?没把他打死吧?”
“基本上。”
杨尝将粘在伤疤上的发丝拢起来。犹听到许无期震惊小声嘟囔:“真人比想象中的纸片人还帅啊。”
“帮我拿点水。”
“哎?”
“清理血迹。”
……
大约花了半个钟头,血迹终于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好累好累啊。”许无期摇摇晃晃,“幸好没有监控。”
许无期是没想到杨尝竟然一身血就要往人家家里跑去借盆,于是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劝下来。
“嗯。”
这江湖骗子观察还是蛮仔细的,竟能注意到有没有监控。而且这么话唠的人,竟然没有喋喋不休地问为什么会有人来刺杀,实在算得上一件奇事。
虽然杨尝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杀自己,不过她也不很想知道。
已经走上楼梯道的杨尝忽然意识到后面许无期没有跟上来。
“嗯?”
许无期迟疑:“你家不是还有个小孩?你这身血……不要洗一洗?”
“……”
杨尝继续上楼梯:“他见过的比你多。”
许无期:“呃?噢。”
敲门声。然后是熟悉的脚步声。门开了。
大眼睛把杨尝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小狐妖面上波澜不惊:“姐姐。”
“嗯。”杨尝走进门。许无期笑嘻嘻的跟着:“哇啊!”
渝洄好像刚看到他,满脸惊疑,甚至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姐……姐姐?这……?”
杨尝道:“哦,就是昨天我说的那个算命的。”
许无期喜:“杨尝你昨天还提到我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底下两道如刀子般尖利寒冷的目光向自己射来,他缓缓向下看去,却看见移开目光的渝洄。
“嗯……小弟弟?”
小弟弟并不理他。“姐姐,外面骗子多,不是说不要理他们的吗?”
“我?骗子?骗子有这么帅气的吗?”
又没人理他。
渝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杨尝,声音都有些颤抖。杨尝默默然移开目光。
渝洄垂耷着耳朵:“姐姐去洗澡吧,洗完澡我给姐姐涂药。”
杨尝犹豫了一下:“好。”
“啪”一声轻响,卫生间门关上了。
许无期感觉室温都快要降到零度以下了。他于是陪着笑:“小弟弟,你叫榆木对吧?好名字啊!”
渝洄:“……”
许无期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喜欢你姐姐对吧?放心,你不抢——”
渝洄脸瞬间涨红:“没有!!”
许无期一呆,咦了一声:“反应不要这么大啊,你这让我怎么信。其实我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你们都是我笔下的角色,你们脑子里想什么我自然都知道啦。不用羞涩的,真的。”
“……”
许无期还在乐呵呵:“不瞒你说,我是个gay,我不喜欢女人的,不要把脸拉那么长,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
“喂?!我对小孩也不感兴趣!不用坐得离我这么远的!!”
……
许无期面带微笑,心力交瘁。
这他妈还是小孩吗,面瘫得跟杨尝一模一样;还都是闷葫芦,问十句不带回一句的。
正怨天尤人着,杨尝裹着头发,推门而出。
少女很瘦,但是有些力量感的瘦;很白,却不是病殃殃的白。睡衣包裹了她大部分肌肤与伤,只是脖子间那道血红的新痕触目惊心。
渝洄眸子动了一下。
……
许无期简直不想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先是看一个面瘫给另一个面瘫上药,然后被两个人嫌弃、没有地方住,在即将要睡沙发的关键时刻,获得了睡杨尝屋子地板的特权。
渝洄就一直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回望去,他又把目光移开,面上好一副云淡风轻。
许无期记得自己说“沙发太窄了”时,那榆木脑袋来了一句“马路上宽阔”。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了。至少没有鬼怪。
杨尝打开大门。渝洄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姐姐又要出去了?”
杨尝道:“嗯。”
“那,姐姐再见,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杨尝点头:“好。”
许无期从地板上跳起来:“我!杨尝!我也要跟你去!”
杨尝准备关上门:“不行。”
许无期三秒钟换好衣服穿好鞋。
“嘿嘿。”许无期从门缝里挤出去,“渝洄在家好好呆着啊!”
砰的一声,门关了。
“……”杨尝揉了揉眉心。“我要工作,你跟来作什么。”
许无期跃跃欲试:“走吧!一起去见委托人!”
一路上,许无期见山问山,见水问水,见棵蒲公英都要哇几声。
“杨尝杨尝,这次的委托是什么呀?”
杨尝沉默了几秒。“捉小三,查委托人丈夫。”
“好有趣!!!我也想干这个!”
“无聊的很。”
“侦探都干这个吗?你上次路过我时委托是什么呀?”
“还是这个。上次没找到,委托人搬家了。”
“哦……等等。”
许无期脸色忽然变了。
“你是说委托人搬家了?”
杨尝不明所以:“嗯。”
许无期不说话了。杨尝亦乐得清静。
一路沉默。
到了委托人居所,杨尝转身,才忽然发现许无期脸色发青,一脸死到临头的悲伤。
“?”
“哈哈哈。没事。”许无期用发抖的声音笑。“你今天高马尾真好看。”
“……”杨尝偏了偏头,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道小缝,一双眼睛探索似环视一周,最终落到许无期身上。
“那位是?”
杨尝道:“我的助手。”
门开了。屋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杨尝与瑟瑟发抖的许无期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屋里的灯瞬时亮了起来。
是一间比较豪华的客厅,空间很大,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人。老的莫约四十多岁,背对着大门坐着,小的才十来岁年纪,长得如花似玉,站在老的旁边,正对着杨尝。
杨尝立而不语。许无期刚从黑暗里解脱出来,长出了口气,好像又有点恢复话痨的势头:“喂,别这样背对着我们啊,怪吓人的。”
那姑娘面色惊恐,仍微微欠了欠身:“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妈妈最近好像得了一种皮肤病,脸上都长满了奇怪的东西,怕吓着你们,所以才背对着不见人。”
杨尝皱眉:“上次来委托时,距今不过三天,那时令慈身体还很健康。”
姑娘眼神暗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爸爸也比以前更严重了,现在不但在外面不回来,而且偶尔拨通电话,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杨尝思索。这绝对不在人的范畴之内了。这件事情,一定掺杂了一些从前从未遇到的东西,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好像不在她可以解决的范围内了。她对于鬼崇之事了解的并不多,一是因为但凡有鬼崇遇到她,都只能看到个影子便不见了;二是因为她记忆力似乎减退的特别厉害,连两个月前的事都记得很是模糊,两年前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她身上有一些奇怪的疤痕,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如何受伤的。只是看到了,恍惚心中一动,依稀是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啊晃,可再拼命回忆,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可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皮肤病吗?”杨尝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起来。坐在椅子上的背影轻轻点头,接着,那人站起,慢慢转身。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身后许无期倒吸一口凉气。
无数肿起的肉瘤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发脓、溃烂,托着肉瘤中心的一个小红点。眼睛鼻子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只在无数肉瘤之中苟且偷生。
这还不是最坏的。杨尝心脏漏跳一拍。
还有她的手。瘦骨嶙峋、却泛着血色的手。青筋在极薄的皮下跳动,似乎连血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无数极小的鬼蛆拥在干瘪的皮肤上,饥渴地吸食女人的血液,却不为人知。
杨尝太阳穴疼得像要炸开。这场景说不上来的熟悉,无论是这密密麻麻的肿瘤、还是千只万只鬼蛆,似乎都被狠狠刻在了记忆的石碑中,叙述着当时的苦楚与无可奈何,诉说着当时的喜怒哀乐;可是如今,那块石碑摔得粉碎,连渣都不剩一点。
杨尝半举的手垂下。
“怎么样?”那姑娘急切地问。
杨尝努力回想。一滴鲜血从脑中闪过,而后是一个少年的笑眸。阴森森的长廊尽头,似乎跪着一个哭泣的人;有人高笑着,毫不在意着将别人的生命贬得一无是处。
想要触碰,那过去的种种、记忆里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迷雾之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