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冥王星教父

3、盲蛇

　　杀手们遮盖原本面容聚集在罗伯佛特，洛兰也被约瑟斯拉来凑个热闹。委托人这次没有指定交易，而是放出消息——处理价值一千万美元的韦恩，谁杀谁得。

　　洛兰躲在约瑟斯身后降低存在感，他想挪到角落去，被约瑟斯抓着椅子扶手拖回来。

　　“这次的目标比之前遇到的更加棘手，臭名昭著的慈善家，参与过的非法行为数不胜数。”芙伊尔重重叩响桌面，强调她说话的重要性，“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没有谁比谁弱智，我提议匿名投票，票数最多的两个人行动，附议举手。”

　　如此一来，投自己是无效的，于是大家都打算投组织里最难相处的人。

　　投票开始。当有人要投约瑟斯，被本人轻轻地瞟了一眼，忙缩回手擦掉纸条上的名字。

　　这些小举动都被洛兰看在眼里，他瞄了下搭档。

　　约瑟斯的视线和他撞个正着，使坏似的用鞋底蹭脏洛兰的裤腿，每一下都极轻极慢，接着手肘搭在洛兰右肩头，眼珠斜视洛兰的反应。

　　“怎么像颗冰块一样，脸上被车撞了？”

　　“死了更冰，还有尸斑。”

　　洛兰一如既往的面色平淡，把甜到发腻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桌子底下的腿用不大不小的力道踢约瑟斯的小腿，而后踩住了他的靴。

　　约瑟斯凑近了说：“好玩吗？”

　　“好玩。

　　感受到洛兰的手指轻轻敲击膝头，约瑟斯的五脏六腑被激得很烫，他贴近洛兰的耳际，用气音说：“往上。”

　　洛兰一下一下点着走，最终停在顶峰，紧接着打开暗扣，走进重峦叠嶂的缝隙，要将约瑟斯揉碎了。

　　他的搭档要被折磨疯了，抓住洛兰的手摁进山峰厚雪里，混乱地打着圈。洛兰不敢大幅度挣扎，掐着搭档的小臂示意他松手。

　　“抓住了。”后者牢牢抓紧他的手腕，无声地笑了笑。

　　投票结果为两个仅次于他们二人的西维尔和亚莱。芙伊尔更希望约瑟斯能出动，瞧见选中的两人已经全备武装，妥协地说道：“散会，西维尔和亚莱，跟我来。”

　　西维尔走前对洛兰抛媚眼，亚莱跟着模仿他的动作，被约瑟斯侧身挡住，“洛兰不接受飞外来物，当心我打死你们。”

　　看着他们跑开，洛兰说：“回去睡觉。”

　　“出去玩。”约瑟斯有些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出去玩吗？去吧。”

　　“……”洛兰说，“我想睡觉。”

　　·
　　洛兰还是被带出门了。

　　约瑟斯油门踩到底，迅猛又致命的速度化作快感，约瑟斯不满足于此，卷席半身的欲.望驱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洛兰的柔软，将他日思夜想的部分地区掌控在手底下，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制在大脑里。

　　在即将撞上柏树时他猛地打方向盘，漂移过弯，洛兰因惯性向左倒，压住了他的手臂，约瑟斯趁机嗅了会他的发，他胸腔里那团火随之烧得更盛，仿佛要焚尽心肺那般猛烈。

　　“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洛兰好不容易坐稳，抓牢门把手，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前和芙伊尔打了个照面，不小心沾上了。怎么了，你对香精过敏？”

　　约瑟斯双耳自动过滤掉了问题，问：“哪种形式的照面？”

　　“抱。”

　　约瑟斯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没说话，一个急转弯使洛兰再次倒向他。

　　洛兰完全没看见他眸子里的不悦，注意力全放在时速表上，他说：“如果我带枪了，一定会打爆你这因嫉妒我得到美女怀抱而刺激过头的脑袋，接着往你脑壳里注入火药当地雷。”

　　约瑟斯又一个急刹车，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手.枪，食指转了圈，枪把递给洛兰。

　　“择日不如撞日，里面有三颗子弹，不过有空匣，给你一次开枪击杀我的机会，就看上帝是不是和你站在一边了，可惜你是无神论者，有点悬。”

　　洛兰对约瑟斯暗中调查并不意外，摁住他的手：“这空匣是随机的，再赌一把，一人一次，朝自己脑袋打，看上帝眷顾你还是我。”

　　约瑟斯打了个响指：“下注吧。”

　　洛兰：“我没钱。”

　　“那这样。”约瑟斯兴致勃勃地说，“我赢了，你给我100个亲亲，我输了，我去死。”

　　“......”洛兰慢吞吞地说，“你好像在性骚扰。”

　　约瑟斯快速扫他一眼，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眉心按下扳机，看出洛兰并无反应，他再次对自己脑门开一枪，而后把枪递过去：“两回，看来上帝舍不得我死，该你了。”

　　洛兰接过枪，缓缓抵住太阳穴，凝视着约瑟斯狼一般深幽的绿瞳，他能清晰的从里面看见自己平静的面孔，还有约瑟斯迸发而出的大量荷尔蒙，他在约瑟斯炯炯目光中扣下扳机。

　　无事发生。

　　约瑟斯眉梢笑意渐浓，露出两颗犬齿明晃晃的彰显愉悦，他说：“其实里面没有子弹，逗你玩的。”

　　“……”被约瑟斯刻意戏弄，洛兰还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倒在座椅上，闷闷地说，“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觉。”

　　约瑟斯捏住了他后颈，慢慢顷身过去，两人的唇仅有几寸距离，挨着洛兰不太平稳的呼吸，他说：“我有一个比睡觉更好玩的提议，你猜猜是什么？”

　　“把我的尸块裱起来？”洛兰说，“没劲，还不如你去死，你死了我就高兴。”

　　约瑟斯说：“还要兜风吗？换一个玩吧。”

　　“玩睡觉，谁先睡着谁当一天老大。”

　　“那些都玩腻了，换一个……不那么迂腐的。”

　　约瑟斯沉重的气息与面容近在咫尺，目光逐渐灼热，诉说着他对洛兰不可磨灭的别样心思。洛兰不知不觉中拜倒在他直白又张狂的荷尔蒙下，复杂的情绪悄然降临心间，尽管他知道这是见色起意的表现。

　　搭档的呼吸似乎沾染了大量毒药，有害因子扑面而来，让人避之不及。洛兰自认为被他感染了，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约瑟斯的下唇，轻缓地钻进湿润搅动，贪婪的舔舐这份鲜美。

　　当口中的氧气被凶猛掠夺时，显然约瑟斯被冲动烧昏了头，唇齿间溢出暧昧的喘息，洛兰解开安全带，双臂虚虚圈住浑身滚烫的约瑟斯的脖子，使这场唇齿之战愈加激烈。

　　旖旎氛围在交缠的吮吸声间成形，他们观察着彼此眼中的情绪，像两头野兽争夺猎物前的互相审视，双方皆不甘示弱，撕咬彼此的唇舌，尝到丝丝腥甜也不罢休，势必要分出个高低。

　　外面突然传来的喇叭声打断两人激战，洛兰吓个激灵，搭档最后咬了下他的舌尖，两人分开时双唇牵出条银丝，洛兰伸舌搅断，散发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诱惑。

　　不断用喇叭声催促他们让路的车主有些不耐烦，怒骂一声，随即举枪打碎了他们的前车镜。

　　这一枪点燃了约瑟斯的怒火，猛踩油门的同时自脚底捞出把95式步.枪扔给洛兰。

　　“好样的，宝贝。”洛兰从车窗探出身躯，对准后方的别克点射，沿着车主人体描边，他也处于被打断亲密氛围的火气中。

　　车主追在他们后头开枪，格.洛克容弹量大，适合持续追击，车主无所顾忌地拉近距离，打碎了他们车尾翼。

　　95威力极大，产生的后坐力令枪口跳动，影响洛兰的命中率。这把枪的致命缺点——没有空仓挂机。洛兰只能手动上膛。

　　这两件糟心事让洛兰错过了不少打穿车主脑门的时机。

　　好在车主各方面技术欠佳，洛兰轻松击爆他的轮胎，车牌也不放过，中间全被弹孔穿透，看不出原本号码，觉得不够意思，掏了会腰包，掷去个闪光.弹。

　　别克一个急刹，险些打滑，紧接着传出来阵阵不堪入耳的怒骂。

　　洛兰不甘示弱，竖着中指嘲讽道：“听着先生，你的枪法真的烂爆了，比我车里这位的吻技还烂！算了，你们都一样烂！”

　　约瑟斯余光见他缩回来，大笑道：“别把他杀了，芙伊尔可能会将你的骨头生抽出来做成蜡烛，你懂的，她有八百种方式惩戒伤及无辜的亡命徒。”

　　“要知道这可是我的初吻，”洛兰无情地说，“你要去告发我的话，我很有可能不顾情面拖你下水，不对，你本来就是帮凶。”

　　“那我应该对你温柔点，我很抱歉。”约瑟斯舔舔被咬破的嘴角，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温存，“洛兰，你谈过恋爱吗？”

　　洛兰：“我忙着处理社会杂种，没空。不过常常跟尸体睡在一块，且我只挑肌肉男尸，看着遍体赏心悦目的尸斑我就兴奋，这算吗？”

　　“我操。”约瑟斯听了哈哈笑，“你这叫心理变态，看得出来你很专一，我也一样，在搭档这块我只挑好欺负的。”

　　洛兰说：“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对每个好欺负的搭档都会有反应，然后情动之下来场挥汗如雨的车.震？”

　　“不是。”约瑟斯果断否认，“我没有别的搭档，他们太容易死了，我父亲同样，他死在一次码头聚会，他们都是因为放松警惕导致的死亡。我曾试过无数次在死神的镰刀下抢人，毫无胜算，所以我对搭档的要求稍高，无论对方是什么动物，生命力顽强就行了。”

　　洛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树潮如掠影般向后逃窜，他有些恍惚地说：“看来我很符合你的标准，我刚十二岁那年被罗格萨夫摁在地上爆揍到断了三根肋骨，我当时的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一度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还活在这个傻逼世界。”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扔进嘴，接着说：“不过我比你要幸运得多，父母的死活我一概不知，有个恐怖分子姐姐。上帝还是眷顾我多些。”

　　约瑟斯说：“你会不会因为悲惨的身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不会，我宁愿早死一年，少受一年苦。”洛兰说。

　　“你没想过谈个恋爱？”约瑟斯瞥了他一眼，洛兰根本没理他，他又说，“你脸上出过车祸？从来没在你脸上看见过应景的表情，天生就这样？”

　　“……”洛兰想了想，随口应道：“没错。”

　　“哇哦。”

　　·
　　洛兰在车内谈话时留了个心眼，回到家后躲在被子里登陆网站查阅了约瑟斯的档案。

　　约瑟斯的父亲，阿尔弗雷德，曾在阿尔法小队任职，此人在监狱滥杀成性，死于报复性的空降敌袭。阿尔弗雷德的残暴冷酷影响约瑟斯的性格，提及亲生父亲的死亡，约瑟斯脸上看不出一星半点该有的悲痛，甚至是解脱。

　　而母亲死于心理疾病，其他不详。

　　代码与他刚开始查看的不一致，有被修改的痕迹。

　　听到脚步声，洛兰连忙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很快他被陌生的气息压住，洛兰仰头反着看约瑟斯，恰好后脑靠着约瑟斯的胸膛，约瑟斯就这么俯身吻住他。

　　分开后，洛兰问：“接吻算不算一夜情？”

　　“不算。这只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睡在一起算吗？”

　　“不算，是人类获得安全感的方案之一。”约瑟斯瞥了一眼枕头底下的亮光：“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网络话题？”

　　洛兰推开他，摁灭了屏幕：“年初杀手死亡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