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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毒蝎 ...

  •   “吝啬鬼给你打钱了?”

      艾克尼斯在镜子前系好领带,反复确认从头到脚一丝不苟,这才离开原地,落座羊皮沙发,回答对面的约瑟斯:“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确实是个诡计多端的商人。然而你的领导只付了三千万赎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对你们失望透顶。”

      “再好不过,别打扰我和洛兰来之不易的假期。”约瑟斯挑起笔,笔迹潦草的在一张张文件页尾落款,“洛兰的财产由他自己保管,而我们新入库两千万,加上之前盈利的部分和商存,目前六个亿,除去那件礼物,总计五亿。”

      艾克尼斯为自己倒了杯白兰地,小口啜饮,瞄见落款的英文——“阿尔弗雷德”,他哼哼笑:“打着你父亲的名号招摇撞骗?谁都知道他根本不配做一个慈善家,我发现灰海每位平易近人的慈善家好像都戴着面具。噢噢噢少爷,我想起一件事——韦恩没有继承人。”

      “所以伪善商人的遗产归政府了。罗格萨夫咬着这笔钱不放,即将铺成他登顶的阶梯。”约瑟斯扔了笔,抄起酒瓶,将剩下三分之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浸湿大片胸口,滑腻的感受使他不快,突然手一甩,酒瓶袭向壁炉炸开巨响,登时碎片纷飞。

      艾克尼斯被他毫无预兆的举动吓一大跳,“别在我家里发疯,我刚叫家政人员打扫过!”

      约瑟斯满不在乎地说:“那就叫他们再打扫一遍。既然帮你收了红利,从现在开始你家就是我家。不过你这双看不见金主的眼睛,永远只关注你那堆丑到傻缺都不屑穿的衣服,不如你提前让位,我替你接管C区,每天都能大捞一笔。”

      艾克尼斯做个“请”的手势:“比起给你放飞自我的机会,我更愿意听你和洛兰糟糕透顶的恋爱历程。”

      约瑟斯:“没有历程,把他做到服就行了。”

      这时有人敲响门框。屋内的两个人立即噤声,短暂的停顿后,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

      “艾克尼斯先生,打扰一下,我建议混凝土漂流记留着当睡前故事,罗伯佛特紧急召集,我们得回去报道。”

      约瑟斯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笑了:“不用敲门,洛兰,我家随便进,也可以随地大小便。”

      洛兰推开门,嘴里似乎在嚼什么,缠着黑布条的手拿着步.枪,羊头皮带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两边腿侧各佩了三把短刃,看样子已经做好行动的准备。他向艾克尼斯打招呼:“晚上坏,艾克尼斯先生。”

      艾克尼斯笑着回应:“晚上坏洛兰。我正好有事找你,哈特蕾拉小姐友情赠送了四百万给你凑了个两千万整数,破坏王说维修费由他全额赔偿,不动你那部分,你急需用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兑成纸币。”

      洛兰点头:“多谢先生好意,先生不介意的话能否先请先生帮我保管这笔资产?”

      “不介意。”艾克尼斯笑道,“多塞西说你是专门出谋划策让罗格萨夫亏本的谋士,聪明勇敢的男孩,我有——”

      “挖墙角前先测量我跟你的距离。”约瑟斯不满地截断他,“别逼逼了,走吧洛兰,去扯断罗格萨夫的喉咙。”

      临走前艾克尼斯叫住洛兰,无视一旁约瑟斯狰狞的表情,往洛兰腰包里塞满蓝莓味散装糖果,最后尽到主人的职责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赶在约瑟斯一个鞭腿踢爆他的头颅前关门。

      ·
      车库里有股怒火的味道,洛兰慢吞吞地爬进后座,嗅到这股味道更浓烈了,一道长影跟着他爬进车内,飞快将他囚进黑暗,他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车门外,搭档捉住他别在腰间的枪杆猛地往后拉。

      洛兰撞上约瑟斯胯骨,烫得别有暗示,他奋力往前爬想要拉开,敌不过搭档的臂力,在车座刨了半天依旧不著见效,洛兰感觉再耗下去迟早刨到地球另一端,而后他蹬了约瑟斯两脚:“有病有病。”

      “你收他贿赂干什么?”约瑟斯说。

      “只是普通的水果糖,”洛兰反驳道,“而且是蓝莓味的,我喜欢这个。”

      “他给你你就收?我二弟也是蓝莓味的你他妈怎么不吃?”约瑟斯有些气恼。

      约瑟斯另一只手捉住洛兰脚踝,趁着洛兰抬起身子揍他的一小会,已经脱了洛兰的短靴,扯过穿着白袜的脚抵住了自己。

      洛兰感受到狂热事物跳动,怎么翻身打滚都缩不回腿,急促喘息道:“我脚还是蓝莓味的你怎么不吃。”

      两个人一前一后僵持不下,拉扯之间洛兰腰间挨了好几下啄吻,力道上的差距令他恼羞成怒,越发使劲要躲,力气比拼最终以约瑟斯钻进来将他压住而告终。

      洛兰被掰过脸迎接一个白兰地味的绵长深吻,结束后他又被翻了个面,更深长紧密的吻落下,吻里含着约瑟斯如酒般醉人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将洛兰最外层的薄冰化开,他放松下来,心甘情愿享受这一刻。

      本能带领他的手抚上约瑟斯衣服领口,意外摸到外衣一处以肉眼看并不明显的鼓起,他照着位置摁了摁,衣服里藏有东西,轮廓像颗珠子胸针、圆球之类的,由于搭档实在不像是会在头部以下带饰物的人,洛兰问:“激素?”

      “?”约瑟斯拽着洛兰,边脱外衣边吻着他的颈侧,留了一圈圈吻痕,以及力道过重不慎咬出的齿印,斑驳的烙印使洛兰肤白更甚,约瑟斯最后亲了洛兰眼睫,拿出外衣内兜的白玫瑰花。

      他的双眼透过花枝,落向爱人。白玫瑰就如洛兰的皮肤,被衣料磨损的花瓣对比洛兰身躯的痕迹,相似的撩人心弦。

      “我想了很久,没有其他东西更衬你,洛兰。如果有,我会不择手段让你得到。”约瑟斯将洛兰抱上大腿,把花束放入洛兰手中,仔细观察爱人的反应。

      洛兰放轻了捏着花枝的力度,复燃的心跳提醒他作出回应,可是他不想再让约瑟斯往心房多走一步,他盯着代表真挚的花束,或许他该对搭档坦诚——他认为自由比爱情更重要。

      读音并不拗口的一句话,却像巨石一般压在胸腔里,他害怕说出口会得到一顿比之前更恐怖的屁股大战,更害怕失去这个在灰暗人生中陪他堕落的伙伴。

      沉默比任何会引起斗争的话语更有价值,因此他无法做到当机立断。

      洛兰用吻掩盖了心语,用舌尖阻挠心世界的天人战乱,他完全取得主导权,在搭档口中肆意妄为,每一次吮吸都饱含腹非心谤的元素。

      许久,洛兰松开约瑟斯的唇,摇着花枝到约瑟斯面前:“假如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自由,一个是——”

      “你。”约瑟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抢答的是狗。”洛兰闷闷地说。

      “说话的也是狗。”

      洛兰立马闭紧嘴。

      约瑟斯抬高他的腿,隔着白袜吻他的脚踝,眼看洛兰不自在地卷起脚趾,他笑意盎然,牢牢握住这只脚踝,把手心的热度传递过去,食指绕进白袜边缘,他突然握重了些。

      “洛兰,再向我发誓吧,就如信徒向上帝祈愿那般虔诚,我要你自愿全身心忠于我,属于我,成为我骨血里的一部分,随我一起碾入泥土,凋零败落,终生不离。”

      洛兰大脑飞速运转,过了片刻,缓缓道:“你说话了,你是狗。”

      约瑟斯的脸色黯淡下来,一遍遍反复吻着洛兰,试图用热烈的吻换取洛兰的顺从,后者却用无动于衷告诉他这是妄想。约瑟斯在沉默里生出罪恶的念头,他思量着该截断洛兰哪根骨头才能让洛兰答应,干脆直接放一把火,高温会将他们的全部粘连在一起,然后变成互相参杂的骨灰。

      沉默的牢笼锁着两条各怀心思的野犬,他们的吻弥漫着纠结与残暴的气味,两颗跳动着却尽失生机的心脏,沦为支撑他们唇齿博弈的工具。

      洛兰率先败下阵来,他的身体下滑,枕着约瑟斯的大腿仰躺,踢掉了另一只鞋。他抱着玫瑰花,他说:“我不相信永久的陪伴,因为我们见过的世界太小,等飞到更高的天空,见到不同层次的雄鹰和云层就会厌倦已经熟悉的森林,时间久了潜意识会指令我们不停爱上下一个世界带来的新感觉。”

      “鬼扯。”约瑟斯阴沉着脸,语气跟脸一样冷,“你的副业是哲学大家?那我要到处炫耀,我得到了哲学家的屁股,我他妈还要干.死他,捅烂他的嘴,噢耶。”

      “......”洛兰面不改色地说,“最该炫耀的是我,我的搭档吃完饭会故意用窗帘擦嘴,往我的食物里下毒,每天早上按时在浴室里和镜子枪战。太棒了,多塞西少爷,我好幸福。”

      “那你发誓。”

      “没门。”

      约瑟斯简直被洛兰折磨得够呛。洛兰的冰层不知为何变得厚实,洛兰的逃避让他瞬间从野兽退化成北极熊幼崽,漫步在一望无际的雪河之上,尚未成熟的爪子撬不开冰川里冻住的鱼,迷茫且落寞。

      他想,难道是因为他强人所难的家族信条让洛兰觉得不适,糟了上帝,都是他的错,他忘了洛兰不喜欢被驱策。

      约瑟斯无比懊恼地抽出洛兰腿侧的短刃,塞到洛兰手里,“让你赢一回,两刀。”

      “不如我开个局。”洛兰说,“以车库为界限,六把刀为命,我中两刀你就去上吊,一刀不中我去跳海。”

      约瑟斯欣然答应:“你开心我就开心。罗伯佛特怎么说?”

      “我们现在是人质,迟到一会怎么了?”洛兰穿好鞋,探出头环视一圈车库,确定场地足够大后,下车与约瑟斯拉开百米距离,他面着墙等待。

      约瑟斯站在车顶上观察地形,西南位置摆放的一大堆杂物正好适合当护盾,但他认为不让洛兰出气很难得到洛兰的承诺,他决心就站着给洛兰丢刀子。

      “来吧洛兰,扎穿我所有内脏!”

      说完他就后悔了——洛兰在短刃上绑了炸药,寒光闪过,第一把短刃朝他上身飞来,他连忙偏头避开,利刃划破肩窝,撞上墙面时开始爆炸,冲击波撒出碎石块和尘暴,约瑟斯矮身跃下,躲在车辆后方。

      洛兰悄步接近,接着他双手撑地俯首,从车底查看搭档的位置。恰好约瑟斯撑着车顶抬起双腿躲过了洛兰的视线搜查,他十分紧张——洛兰想杀死他的概率大于99%,剩下1%是他自作多情地以为洛兰会手下留情。

      他仅半分钟神游,洛兰忽然在他面前不远处站起来,掷出捆了炸药的短刃,他本能地重新矮身自车尾跑过,短刃割断他一截发尾,落地时炸毁了一辆别克,随着约瑟斯的兴奋燃起熊熊火焰。

      约瑟斯边跑边喊:“弱爆了洛兰!四年准头白练了!废物!”

      这句话挑起了洛兰争强好胜的心理,他拆除短刃上的炸药,一手一柄追着脚步声,瞧见约瑟斯跑过拐角,他愤然甩去一把,短刃晚了一步,钉入墙面,洛兰路过时顺手拔下来,往拐角另一端出口追去。

      经过7秒的短跑,洛兰很幸运的截住了约瑟斯,短刃却不幸的擦过搭档胳膊,而不是刺穿搭档的胸腔。见约瑟斯往反方向疾驰,洛兰不急着追击,捡回短刃,看见上面如点点血丝,他像被某种复杂的生物侵袭了大脑,莫名其妙地舔舐了一下刀面,腥甜与沙砾在口中融合,他竟觉得搭档的血液并不肮脏。

      火焰在黑夜中扑闪,说服短刃映出洛兰苍白的脸庞,他从自己湛蓝的眸子里看见了品种名为“热烈”的候鸟,当他想起动物科学没有这一种类时,他意识到是他那奇怪的病症在作祟,它一点点将他拽下深渊,将他泯灭在变质的情感里。

      在阴暗的角落里品尝搭档的血液,听起来如此龌龊,看起来怪异极了。洛兰抬手,小心擦去残留的殷红,引他病发的血液转移到了黑布条里,他恋恋不舍地垂下手,再抬眼时看见约瑟斯在拐角处伫立。

      “你想要我,对吧?”

      洛兰不想承认。

      “你想要我。”

      回答他的是一把袭来的短刃,约瑟斯眼疾手快将刀柄握住,刀尖距离心口位置只几寸,血色侵染瞳孔,愈加而增的血流沿着刀柄滑落,炙烧着水泥地。

      约瑟斯对伤势漠不关心,幽绿双目在火光中闪动锋芒,他向洛兰走近的同时含了一口污血,俯身渡进洛兰口中,这个吻充斥着肮脏的细胞,以及灰蒙蒙的欲望。

      约瑟斯看着洛兰难耐地将血咽下。如此以来,他们似乎是融合了,他感觉他的心脏在洛兰胸骨内跳动,每根神经的来源去处都与洛兰的骨骼紧密相连,就连脏污的细胞,它们雀跃着拥抱在一起。

      约瑟斯吻去洛兰唇边的血,后者和他紧紧相拥,约瑟斯没办法在洛兰主动的情况下挽留尊严,他温声哀求道:“求你了洛兰,向我立誓,你不必认真遵守每一条准则,我只要你别远离我,只看着我,只有我能留在你身边,任何决策我都听你的。”

      洛兰装聋,自顾自地拆开糖果吃掉,一颗接一颗,直到两颊塞不下。

      正在燃烧的铁皮散发刺激性气味,他们全身都在吸收这股有害气体,思维和行为变得迟钝,约瑟斯就这样等了很久,等气味越发恶臭,等洛兰嘴里的糖果融化,他幼稚地想,洛兰吸进有害物质,兴许就大脑混乱应下了。

      “杀了我吧。”洛兰突然说。

      约瑟斯盯紧他。

      洛兰感觉腮帮有点酸,用力吸了口糖分泌的甜汁,一起吞下肚的还有搭档的血。

      “我想去死。”洛兰说,“对我来说感情和毒药无异,接受你的请求等于慢性中毒,我会落得比分尸还要可悲的下场——在磨合的过程中心痛得死去活来,而且时间长了依赖更深,甚至会为了渺小的情爱放弃我所追求的自由。我不喜欢这样。”

      约瑟斯无话可说。他企图从洛兰没有表情的面容上找出点异色,失败了。

      时间烫热煎熬,约瑟斯感受不出掌心里的痛,杀死洛兰的欲念占据整片识海,就像他之前的观点——死物才留得住,杀死洛兰,骨灰永存。他马上被自己惊得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控制住握紧的拳头才没让它伤害洛兰。继而又开始祈祷,糟了上帝,别让他毁了洛兰,求求你了。

      神。

      主。

      约瑟斯只好调转方向,他低头盯着脚尖,很没骨气地说:“接下来我会发出尖锐的爆鸣。”

      洛兰往前跨一步,踩住他的斜影:“我把你踩死了,你不能发出声音,特别是会把条子引过来的爆鸣。”

      约瑟斯怒气不下,如果不被洛兰拒绝的话,他的心情不会这么糟,但是他愿意配合洛兰的傻瓜行为,他拾起短刃,一下下扎洛兰的影子,“你被我杀了!”

      洛兰提醒道:“刚刚我中了两刀,你该上吊了。”

      “小剐蹭也算?我去死你很高兴?”约瑟斯把短刃摁进水泥地。

      洛兰:“没错。你挑个好地,世界那么大,随便你死哪。”

      约瑟斯猛地将他扯过来:“死你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毒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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