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归路》浣蕖

9、全家桶奇遇之一（2）

　　难道是自己体质清奇？花香满园，太阳穴隐隐发疼，常羲不由得抚了抚额头。
　　耳鬓忽然一凉，宸元折了一朵栀子花，常羲瞪着眼睛，来不及躲避，那花便插在了常羲耳边。
　　宸元退后两步，像是观赏一幅画一般啧啧笑道：“我的眼光就是好，满园栀子花，这朵是开的最灿烂最好看的。”
　　常羲克制住一把抓起栀子花甩地上再踏几脚的冲动，僵立在原处。
　　不想扫宸元的兴，迟疑着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鬓边花。常羲情不自禁顿了顿呼吸，但心头仍不禁泛起一丝暖意。于是她抬头对宸元甜甜笑道：“谢谢啦。”
　　崔洵坐在一旁，看着头戴栀子花的常羲，虽然也是笑着一张脸，但眼眸却如同一池寒潭，没有波澜。
　　看到宸元露出一副自满的神态，刚才郁闷的情绪竟转眼消散了大半。常羲见崔洵含笑看着自己，用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问道：“怎么样，好看吗？”说出这个问句的一刹那，常羲心底都有些发虚。
　　“春花配娇人，自然很好看。”崔洵连眼神都没闪避一下。
　　“你！”
　　“我什么我？我可是在夸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道崔洵说出那句话时内心作何感想，反正常羲明显地感受到了挑拨的意味，突如其来的让她措手不及。杏目圆瞪半晌，见崔洵笑得十分暧昧，常羲耳根子就有些烫起来。她僵硬地别过头，害怕被他人发现自己微红的脸，更怕有人借此出言调侃。
　　崔洵见状没作何表示，只是轻轻低笑了几声。
　　宸元拿出一把折扇打开扇了扇，对常羲故作高深道：“你猜我为什么选这朵花？”
　　常羲很无语：“不是你说的这是最好看的一朵，所以你选它的吗。怎么，公主贵人多忘事，刚刚说过的话现在就忘了？”
　　崔洵抢先一步，对常羲鼓掌赞许道：“后半句话和五妹妹的语气简直神似，你这些年旁的没学会，倒是在她身上学了不少坏习惯。”
　　宸元啪的一声关上折扇：“你！闭！嘴！常羲可是我养大的，你给我好好说说，什么叫在我身上学了不少坏习惯？“
　　崔洵露出被雷连劈十几下的神情：“哟，她是你养大的？她还是我养大的呢！你养了她什么，养出了一个嘴巴比脑子快的哎哟哎哟你掐我做什么？？”
　　常羲听到“嘴巴比脑子快”后就偷偷上手在崔洵手臂上掐了一下，原本目的是想提醒他再不闭嘴的话宸元等会儿生气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而崔洵却理解成了常羲听到这一席话恼羞成怒，掐他手臂泄愤。
　　崔洵反应得极快，一只手捂着被掐的地方，一只手指着常羲：“你敢掐我？？？”
　　宸元对常羲的见义勇为很是感动，像护犊子一样一把把常羲揽到身后，和崔洵正面硬刚：“凶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本事......”
　　崔洵打断她的话，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是小孩子，那你拿出来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帮忙管教管教。”
　　有人帮忙撑腰，常羲胆子瞬间大了不少。于是她踮起脚尖，狠狠地对崔洵做了个鬼脸，然后用嘴唇无声道：“你来打我呀。”
　　宸元反驳道：“当然还是小孩子了，她和堇虞算是小辈里年龄偏小的了，她不是小孩子难不成你是啊？她掐你就掐了，你这个成亲好几年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还要掐回去吗？”
　　常羲面前的背影忽然就不见了，她直接对上了崔洵眼睛，。才发现宸元站在自己身后，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肩膀，令她几乎动弹不得。
　　宸元把还在错愕之中的常羲往前推了推，对崔洵挑衅道：“你掐啊，你掐。这里有堇虞作证，小心你复仇过后传出去晚节不保。”
　　然后又把常羲往前拱了一下。
　　崔洵微笑着，无声地，从上至下地把常羲打量了一遍，常羲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扒光了在裸|奔。
　　常羲浑身发毛，她很想照着宸元的脑门甩一下，然后质问她有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觉得崔洵真的不会掐自己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宸元手掌的发力，和常羲的挣扎，褙子渐渐有些向两边松散。淡绛色的抹胸之上，是细长而柔软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当崔洵眼神扫过此处，再抬眸时，看到的就是常羲脸上的一片红晕，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到额前。然后就是，常羲紧张的眼神，轻抿的薄唇。
　　崔洵不由得看呆了，宸元似乎又说了什么，他也完全没有听到。
　　常羲还在扭动着想摆脱宸元的束缚，因为她感觉崔洵的神态有些不善，怕他等会真的上手，吃亏的还是自己。
　　崔洵默默看着，胸腔中不知为何像燃起了一团火一样，又燥又闷，手心也出了一层汗。
　　三人还在僵持中，没有注意到院门来了一名内侍。堇虞见他没人搭理，便走上前去询问有什么事。
　　常羲发现堇虞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大为欢喜，忙道：“公主你快劝劝你两个哥哥姐姐，他们准备联手欺负我！”
　　宸元一下松开手，作势打了一下常羲的后脑勺：“我可没欺负你。”
　　堇虞无言，看两人撕扯完后才开口道：“三哥想留我们用晚膳，还说不愿留下的也不强求，随意便好。”
　　宸元：“好啊。”
　　常羲：“算了吧再晚回去宫门都下钥了。”
　　崔洵：“算了吧我觉得三哥府里的膳食并没有很好吃。”
　　常羲感叹道：“宁王殿下真敢说。”
　　堇虞点点头，把三人的意思转述给内侍。内侍一拱手，极快地退下了。
　　宸元哼哼道：“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下来吃晚饭都不愿意。”
　　常羲满含歉意地给宸元作了好几个揖，然后满含歉意地和崔洵堇虞一起溜走了。
　　离开欢笑打闹的氛围，堇虞又是个不爱玩笑的人，四周空气瞬间安静了许多。
　　常羲像一条死狗一样扒住堇虞，她想和堇虞坐一辆车。但堇虞知道常羲一上车就睡觉，还睡得东倒西歪，一会儿撞头一会儿撞脚。于是她侧身躲开常羲，对崔洵道：“有劳五哥照看常羲了。”
　　常羲憋着嘴还想挽留一下堇虞，崔洵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的马车上拖。
　　“堇虞你好狠的心呜呜呜呜呜呜……”
　　常羲上马车坐定后，果然升起一股浓重的睡意，于是把头靠在一侧挡板上。崔洵那一侧看不见常羲闭合的双目，看着奇怪，以为她还在耍小性子，于是问道：“你干什么把头靠在上面？”
　　常羲眼皮都不抬，懒懒道：“睡觉……”
　　崔洵闻言挪了挪位置，然后拍拍自己的腿道：“你可以睡我腿上，这样就不会被硌到了。”
　　常羲依然倔强：“不用了，怎么可能……哎呀！”马车忽然前行，她猝不及防撞在了硬壁上。
　　常羲都快睡着了，这忽然的一震，顿时心头窜起一阵火。
　　什么也无需说了，常羲睁着一条眼缝，找准位置后就侧躺在了崔洵腿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便重新闭上眼睛。还真的挺舒服的，常羲迷迷糊糊的想。
　　常羲就像一只小猫蜷缩在母猫怀里一样伏在崔洵腿上，崔洵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柔软，低声笑了笑。
　　瞌睡虫已经包围了常羲，她的警觉性竟然还挺高：“你笑什么？”
　　崔洵没有回答她，在马车急转弯的时候手臂自然而然搂住了常羲的腰。
　　常羲扭动了几下，腰间的手仍然没有撒开的意思。
　　常羲放弃抵抗，闭着眼睛，渐渐沉入睡中。崔洵身上有一股淡香，不是花香，而是书卷气和香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说不上很好闻，但却能让人安心。
　　常羲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情不自禁地蹭了蹭崔洵的腿。
　　在最后一丝清明被困意吞噬前，常羲感受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然后，缓缓抽出了那朵别在耳边的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