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偏差（ABO）》秋云上楼阁

4、04.红绳

　　蛋糕要放进冰箱。
　　我打开冰箱门，看着装满新鲜菜的冰箱一愣，被善意烘得暖洋洋的。
　　不过，把蛋糕塞进去不太容易，废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就被时哥的心意压垮。
　　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小心灵盘算了一下这些菜的使用时间，我沉默住了。
　　不来人帮忙，我根本吃不完。
　　原以为是心意，结果是套路。
　　时哥真的一点也没变。我哭死。
　　之后我把行李整理好，又屋子细细走了一遍，终于把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然后……
　　我沉默住了。
　　我该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
　　我不知道。
　　我的生活相较大部分人是极为轻松的，我不缺钱。我的钱大部分是爸妈遗产，其他是我写书的各种收入。
　　理智来说，我比世上的大部分人幸福。
　　只要我不求太多，我可以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
　　但从各个方面上来说，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没有目标的虚无，我需要一个目标去蒙蔽我的世界，让我不要多想。
　　我曾想过去投身公益，可我本性凉薄又多愁善感。每每温情，同情之后会习惯去找一个好的角落去审视这个世界，审判我的行为。
　　我知道我会怎么审判，我害怕了。我控住不住退后一步后生生止住。
　　一般公司都有公益的部分以践行社会责任来提高自身的品牌价值，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站在别墅二楼窗前，把身体探出去低头向下看，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
　　“小卞，吃苹果吗？”
　　管家的声音很温柔，我愣了愣，默默把身体缩回来，看向客管家。
　　管家是一个Beta，我无法用直觉知道他的心情，但他笑得很温和：“还有梨。喜欢吃梨吗？”
　　我确实有点饿了。点点头，小声道谢：“喜欢的。麻烦了。”
　　管家笑着离开，我吃着梨忽然一下想通了。问问先生吧，我是投钱的人啊。先生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开口比我想的困难，我花了几天的时间跟自己作斗争才在某一天的夜晚喊住了先生。
　　“时先生。”
　　时先生顿足，默默在我对面坐好，等待我的开口。
　　我抬头，就看见先生眼睛里含着繁花，眉目如画地弯着——先生对我笑。
　　无声地鼓励我说出我的一切顾虑。
　　但我怎么能说呢？
　　我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自己一个人过了。像我这样的Alpha，在五岁被世界强制捂住嘴巴的人，怎么可能碰到属于我的玫瑰呢？
　　现实是，我遇到了。
　　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在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就早早就知道了。手腕上的红绳真的很让人羡慕。
　　理智告诉我，相信网络上宣誓主权而搞出的红绳是很sb的。
　　可Alpha的直觉是不会骗人的，在我投目看向先生的时候，先生的眼睛里藏着一个人。
　　可是，我就是就算自身摇摇欲坠，也想要抓住他。我一向自诩清高，但在这种时候，也终究是个卑劣的人。
　　明明自身难保，却分外贪心。
　　在日日夜夜相处中，贪心着先生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但是现实并不是的，先生太温柔了，温柔到我会以为他真的深爱着我。我常常会溺在其中，但当醒来，我又痛苦不堪地咳水。
　　嗓子好疼，说不出话。
　　不是我的东西。
　　好羡慕那个人。
　　……
　　我知道我在折磨我自己。
　　但我想着人是很会逃避的生物。我想着，我会痛苦到自己逃离。
　　……
　　我向先生说了我的打算，先生很认真地与我讨论。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
　　“公益对公司而言，其实做和做好有很大区别。但对我而言区别不大，既然做了，那么做好就是我要的结果。”时先生说着，忽然想到，“你喜欢花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我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还行。”
　　时先生后面什么也没说了。
　　天也很晚了，我也就睡了。
　　后面的事情我也记不大清了，反正我需要做的只是每月定期投资钱做一些公益。
　　如今想想我那时候到底在想干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
　　可能是求些心灵寄托，宽恕自己的罪过？
　　随便什么吧。
　　现在都过去了。
　　专注当下吧，我现在想干什么呢？
　　我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发出的声音，手里拿着手机慢腾腾找了本小说看。
　　一本写那个时期，在我的那本书推荐下面的书。
　　或许是回忆中的时安卿笑着解释的那句“我其实一开始是想看的，但我没有翻你的书哦。我天生反骨，越推荐越不想看。所以看了第二本，我只看了一点点就看不下去了。”引起了我一点点的好奇心。
　　所以我点开了。
　　一页一页往下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越来越多，我慌不择路地丢下手机，跑到了厕所关上了门。
　　门发出了悲鸣。
　　哭得更加惨烈。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锥心刺骨，什么是涕泪交零。
　　好伤心。
　　好难过。
　　为什么人可以写出这么冰冷的文字？
　　为什么要否定我这一类人的自我价值？
　　明明不是我的错啊。
　　不是我的错啊！
　　……
　　可我几乎提不起力气去评价，我精神接近于崩溃。我只能哭，发泄自己的几乎瞬间累积起来的无法承受的悲伤。
　　在哭泣中，一点一点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不要想太多。
　　但是脑海中会浮现，那本书中开头的话。
　　〖我们无法否认，科技的力量让天生冷漠的Alpha几乎彻底改变了思维方式，成为了一个知晓他人情绪的怪物。他们会窥探情绪，他们到底是Alpha，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不是的。
　　我已经做了恢复手术，我已经无法明确分辨他人的情绪了。我只是还保留着自我保护的习惯。
　　不要把我看成特别。
　　我不是东西。
　　我不是怪物。
　　……
　　水流声。
　　取下眼镜，重复机器地用冷水洗脸，缓缓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赤色眼睛和过于细腻白皙的皮囊。
　　我突然一下好想笑。
　　我忽然有些不太确定了，那个蛋糕到底是因为我不开心，还是出于我这双无法消除的后遗症所引起的猜想从而得到的怜悯？
　　我想，我现在有想干的事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
　　我关了电视，关了灯。一头埋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