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拾月Z

4、奖励你的

　　九月已过半，月考将临。
　　“许璇！‘卤蛋’叫你去办公室！”谢政言朝许璇喊道。
　　“好，知道了！”
　　许璇回完话后便跑出教室。
　　乌黑的秀发被风扬起，没有刘海的加持，少女依然清灵动人。

　　刚到办公室，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庞。
　　朱彦阳？
　　许璇敲了两下门便进去了。
　　朱彦阳听到敲门声，转头一看，有些许尴尬。
　　许璇和朱彦阳对视了几秒，便默默地走到了任廷跟前。
　　任廷正在看许璇的周测成绩。
　　“老师……”
　　许璇低着头，声音微小地说。
　　“嗯，许璇，你知道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任廷放下成绩单，抬头看向许璇。
　　许璇既确定又好像不确定。
　　“是……周测成绩吗？”
　　“是，许璇，已经高三了，我带你两年多了吧，你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成绩退的越来越不像话了！马上又要月考了，我一直都很看好你，许璇，我希望你在学习上多专注一些，行吗？这次月考，我想看到你的进步！”
　　任廷看到许璇这样一个好苗子退步，当然生气，一直骂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先骂再安慰，应该会有成效。
　　许璇的眼泪已经不知道流多长时间了。
　　少许刘海也已经湿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争取这次一定考好。”许璇哽咽道。
　　任廷脸色一变，“只是这次吗？”
　　“不，不是，我会在每次考试中都努力的，我保证我不会再退步了。”
　　任廷从桌上的一包抽纸里抽了几张纸，递给许璇。
　　“行，就先说到这吧，擦擦，尽量别哭了。”
　　“嗯。”许璇接过纸，擦了擦。
　　她慢慢地走出办公室，刚转过身，便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少年。
　　孰不知，任廷与许璇的对话被朱彦阳听得一清二楚。
　　许璇已经擦干了眼泪，不敢抬头。
　　“你……你都听到了？”
　　许璇小心翼翼地问她面前的男孩。
　　“嗯...”
　　朱彦阳盯着那个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许璇...”
　　“我去走走。”
　　朱彦阳还没说完，许璇便说出了话。
　　由于担心，朱彦阳提出一起的话。
　　许璇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了楼梯。

　　在操场的看台上，两人搭着栏杆。
　　“许璇，所以这就是你要找江宁的原因吗？”
　　朱彦阳率先开口，并转过头看着许璇。
　　“嗯……”
　　许璇转头，对着朱彦阳那有些同情的眼神。
　　“你知道吗？曾经我学习很好很好，可能是我太刚愎自用了吧，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成绩越来越倒退，很多知识我已经错过了，很难学会了。”
　　许璇强忍着情绪，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过脸颊，声音颤抖，两眼边少些刘海再一次被沾湿。
　　朱彦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面前流眼泪的女孩。
　　这一刻，女孩看着递过来的纸，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对上那温柔似水的眼睛，她自卑到极致，低下了头，“不用了”，女孩用手擦干了眼角的泪。
　　朱彦阳收回了纸。
　　“许璇，你是不是忘了，我成绩也很好。”
　　朱彦阳从高一开始，一直位居于全校第一，天赋异禀，带过他的老师，没有一位不夸他有天赋又努力的，许璇之前也听过他，但也只限于听过。
　　“许璇，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你有没听懂的不会的随时找我，我一定把你的成绩提上去，相信我，好吗？”
　　朱彦阳转回身子，双臂又重新搭在了栏杆上。
　　“好。”
　　许璇看着夕阳下的少年，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像光一样照进了她的心里。
　　从此她的眼里多了一份喜欢。
　　两人漫步于操场，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接下来的一周，许璇很少花时间在吃喝玩乐上了，不是刷题就是背书。
　　江若若看着许璇这样，第一次担心许璇的精神状态。
　　江若若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宁。
　　江宁刚开始也很担心，本来说要去看看，可一回头看见朱彦阳也在疯了一样的刷题，像是知道了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她，她有她自己的节奏。”
　　江宁说完便让江若若回班去了。
　　到了晚自习时，朱彦阳和许璇约好去图书馆。
　　慕阳一中是全市最优秀的高中，对学生的管理不会很严也不会很松，晚自习基本上没什么老师，手机也是学生自己拿着的。
　　看到许璇抱着一堆卷册，戴上了很少戴的眼镜，朝门外走去。
　　江若若赶忙追了过去。
　　“许璇！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
　　江若若一脸担心的模样。
　　许璇笑了笑，“图书馆”。
　　“没事，不用陪我。”
　　说完，许璇便转身走了。
　　这么长时间，江若若第一次看到许璇的笑，精神还有点恍惚，踉跄地回了教室。

　　图书馆里。
　　晚自习的时间，图书馆里的人不是很多。
　　许璇看到了朱彦阳的身影。
　　碎发至眉眼间，金框眼镜镶嵌于鼻梁。
　　板直的姿势显得少年又高又瘦，安安静静地刷着题。
　　许璇不由得地看入了神。
　　直到朱彦阳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回过头，许璇的神才回过来。
　　许璇走到朱彦阳对面的位置坐下 ，翻出题册，接着刷题。
　　直到一道难题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许璇写了很多都没有写出正确的思路。
　　写了划，划了写的，来来回回很多次。
　　朱彦阳注意到了许璇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笔。
　　“这题不会？”
　　朱彦阳边问边看着许璇，手指了指。
　　“嗯...有点难。”
　　朱彦阳拿过放在许璇手下的题册，看了看，又重新拿起笔，说：“我看看。”
　　笔尖摩挲着。
　　不过一会儿，题就被他做了出来。
　　他将题和做出来的过程向许璇那边移了点。
　　“你看，设x为未知数...y等于8...”
　　许璇边听边点头。
　　时间过得不算很慢。
　　这段时间朱彦阳和许璇走近了许多。

　　月考如期而至。
　　最后一场随着笔沙沙的写字声，考试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庆。
　　操场上，作为高三主任的任廷讲了很多。
　　说到国庆假期，学生们一片欢呼。
　　回到教室收拾东西时，夏漫看了眼一身轻松的许璇。
　　“许璇，这次考试有把握吗？”
　　“嗯，差不多吧，八成。”
　　许璇像是解放了一样。
　　此时的江若若已经收拾完了。
　　“许璇！走啦！我哥他们还在等我们！”
　　许璇边回话边背上书包。
　　“好！来了来了！”
　　谁知两人刚出教室，就看见了朱彦阳三人。
　　“考得怎么样？”
　　朱彦阳和江宁一同问出口并看向许璇。
　　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下。
　　“哎呀，还行还行，肯定会进步的！走吧走吧！”
　　许璇尴尬地笑了笑。
　　正在五人准备下楼时，半路杀出个显眼包。
　　谢政言从后面追上来，边喊：“江小若！江小若，等等我！”
　　众人听到谢政言的话都回了头。
　　江若若看到谢政言跑过来，赶忙对江宁说：“哥，我们快走吧！”
　　可已经晚了，谢政言已经到他们面前了。
　　“哥？”谢政言很疑惑。
　　“谢政言，这位是江宁，若若她哥哥，朱彦阳，你认识，最旁边是他们的朋友郑燃。”
　　许璇的话打破了尴尬。
　　“噢！原来这就是哥哥啊！哥哥好！”
　　谢政言喜欢江若若，她的哥哥他自然也会叫哥哥。
　　江宁一脸吃惊，江若若只想赶快逃走。
　　“江宁啊，喜提一弟弟！”
　　郑燃突然走到江宁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笑着对江宁说。
　　江宁一脚把郑燃踹开了。
　　“滚吧你！”
　　朱彦阳看热闹也差不多了，笑了两声。
　　“那一起走吧！”
　　江宁身子已转过半，却又被叫住了。
　　谢政言吞吞吐吐地说：“哥…哥…加个联系方式吧哥…”，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
　　见这情形，江宁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
　　只是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给谢政言。
　　江若若看到这种场面，没有想太多，转身就下楼了。
　　谢政言也追了上去。
　　“你妹这脾气，牛！”
　　郑燃不禁打趣道。
　　几人也下了楼。

　　晚上九点。
　　“噔——”，手机一阵振动。
　　正在刷题的朱彦阳一看，自己被许璇拉入了一个名为“幼稚小学生”的微信群。
　　在这个群的人还有江宁，江若若，谢政言，郑燃。

　　江若若：国庆这么长，约个时间一起出 去玩呗！
　　谢政言：赞同赞同?
　　江宁：你还玩什么玩？妈让你在家弯道超车。
　　许璇：我再看吧，想多刷点题。
　　江若若：先放松几天再学，不然学死了！！?
　　郑燃：对，支持小妹说的。??
　　许璇：再看吧

　　朱彦阳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聊天。
　　想了想，朱彦阳找到一个备注x的微信。
　　打过去了语音通话。
　　正看书的许璇看着朱彦阳的来电，心里发颤。
　　不过三秒，许璇就接了。
　　“嗯...喂？朱彦阳吗？”
　　许璇声音微小，还带点沙哑。
　　“许璇，是我。”
　　朱彦阳清冷的声音，由于是晚上，又显得低沉。
　　“明天有时间吗？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嗯，好。”
　　朱彦阳至此挂了电话，却又想起什么。

　　朱彦阳：明天上午10点，溪园见

　　看着朱彦阳的消息，许璇瞬间红了脸。

　　许璇：好

　　原本昏黄的房间，随着台灯的关灭，房间一片黑暗。
　　又随着LED灯的打开，房间敞亮无比。
　　许璇披散着头发，冰凉的睡衣透出她光滑的肌肤。
　　走到衣柜前，推开柜门，将一件件衣服都拿出来搭配。
　　不一会儿，一件白色泡泡袖和克莱因蓝色的背带裙子便搭配好了。
　　收拾完后，许璇敷起了八百万年都不敷的面膜，靠在靠椅上，把玩着手机。

　　翌日清晨。
　　许璇穿上了搭配好的衣服，梳顺了那纤纤细发，别上了之前从不别的夹子，化了淡淡的妆容。
　　少女唇红齿白，裙摆未到脚踝，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腿，背了一个浅蓝色小熊的斜挎小包。
　　跨出房间，“妈，我出去会儿。”
　　程紫芸正卧在沙发上看电视。
　　“好，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朱彦阳只是穿了纯白色的短袖打底，外加一件浅色衬衫，浅色牛仔裤将他原本就很长的腿显得更加修长。他没注重打扮，发型也是平常的微分。除此之外，朱彦阳身上多了一种淡淡的香味，是薄荷味。
　　朱彦阳：出门了吗？
　　许璇：嗯，刚出。

　　溪园是安溪市最美丽的地方。溪园外是一条小吃街，各种小吃在这儿都能吃到。溪园内，溪水贯穿整个溪园。
　　沿着溪水岸边，处处有路。
　　凉亭也穿插在一些小路拐角。
　　随处可见的鲜花，一路走过全是香味。
　　每隔几十米，还会看见风筝泡泡等。
　　清纯白皙的少女坐在一座凉亭的长椅上。
　　不知是在等谁。
　　少年随风而来，一眼便看到了凉亭中的女孩。
　　“许璇！”
　　朱彦阳看到许璇的背影，就万分肯定地喊出她的名字。
　　少女站起来回头看向他。
　　飘逸的头发，纤细的身材，小巧精致的鹅蛋脸配上清纯的妆容，直击朱彦阳的心灵。
　　朱彦阳看入了迷。
　　完全没注意到许璇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许璇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朱彦阳？”
　　也许是声音太小，许璇又喊了一遍。
　　朱彦阳这才回过神来。
　　“你要送给我什么？”许璇扭着头问他。
　　“嗯...先转转吧，等会儿给你。”
　　“好吧。”
　　两人并排走在小路上。
　　放风筝的人很多，这引起了许璇的兴趣。
　　许璇停下脚步，看着天空中的风筝。
　　她的眼神里有羡慕，有憧憬，有自由的向往。
　　朱彦阳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趁许璇不注意，他买了个风筝回来，送到许璇眼前。
　　“一起放吧。”
　　只是这次在许璇听来只有温柔。
　　许璇点点头，“嗯好。”
　　两人在草坪上奔跑着，风筝的飘扬让许璇第一次感受到自由。
　　在压抑的家庭里，她从不敢做自己，只知道妈妈让她好好学习，她便学。
　　许璇感受着自由的风，笑得格外灿烂。
　　朱彦阳看到她如此开心，心里也很欣喜。
　　“朱彦阳，我们坐那儿休息会儿吧。”
　　许璇咧着嘴笑着对他说。
　　“好。”
　　两人坐到了草坪边的椅子上。
　　淡淡的薄荷味弥漫着周围。
　　“谢谢你，朱彦阳，我很开心。”
　　许璇双手搭在腿上，上身微倾，转头看向她身边的少年。
　　“嗯？”朱彦阳似懂非懂，同样看向她。
　　两人对视。
　　许璇转回头，看向天空，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朱彦阳，我是一个极其自卑的人，哪怕我平时疯疯张张的，我的家庭也很不好，爸爸还是个赌鬼，妈妈温柔却只是因为我的成绩，从小只有江宁和若若真心待我好，若若很活泼，我自然也活泼，可离了若若，我只剩自卑。”
　　说着说着，许璇站了起来。
　　“所以我向往自由，我想脱离那个家，脱离那些可以左右我情绪的任何事。”
　　话还没说完，许璇便拿起风筝。
　　许璇用力一扯，线断了，放飞了风筝。
　　“就像没有线的风筝，追寻自己的自由。”
　　“所以，谢谢你，我很开心。”
　　朱彦阳默默地走到许璇身后。
　　脚步声很小很小。
　　只是为了不让许璇察觉到。
　　朱彦阳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那条他定制的小猫项链。
　　慢慢地从后面为许璇带上。
　　许璇感受到什么，低头一看，屈着手摸了摸那条小猫项链。
　　下一秒，项链就被拖到脖颈处系好了。
　　朱彦阳走到许璇面前，清澈的目光盯着她。
　　许璇边说边看他，“这...项链？”
　　“还有这只猫，是你养的那只吗？”
　　朱彦阳点了下头，然后渐渐靠前。
　　靠近许璇的耳旁，薄唇微张。
　　“月考，奖励你的。”
　　说完，便撤回了头。
　　许璇害羞地低下了头，耳根也红了。
　　看着许璇绯红的脸，朱彦阳似笑非笑。
　　清灵的眼睛看着胸前的小猫，纤长的手指来来回回摸了很多次。
　　“谢谢，我很喜欢。”
　　两人漫步于草坪上，步伐一致。
　　霞光将两人的腿拉得很长很长，映在草坪上。
　　许璇时不时地摸摸少年送与她的项链。
　　少年也时不时地抹起嘴角那一丝微笑。
　　步伐一致的人会走散吗？
　　这是一个未知数。
　　两人就这样走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