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业歌

8、第 8 章

　　钟楼的二楼里满是蜘蛛网和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上来了，自称琴的小姑娘找到食物一类的东西时，不知道为什么，瑟瑟下意识地有些反胃，瑟瑟略过了那些还泛着香味和热气的食物，转而选择了水果。

　　就算瑟瑟再傻也明白，这种时候有热乎乎的食物和肉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就算这个村子的灾难是一瞬间来临的，就算村子里的那些尸体是这两天因为露西亚的邪术而诞生的……但是现在这眼前热乎乎的，像是刚刚煮好的食物一看就是需要费力费时熬煮的，在逃命的时候，琴这个看上去不到十几岁的小孩子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和心情。

　　所以瑟瑟的手在食物之上顿了顿，转而选择了那些看上去有些干涩的水果。

　　“我、我还不饿。”

　　瑟瑟朝着琴笑了笑，她坐在一张有些破损的椅子之上，张开嘴巴咬起了青色的梨子。

　　其实瑟瑟不爱吃梨子，但是现在容不得她任性。

　　水果的汁水和甜味很好弥补了瑟瑟这几天缺失的能量，瑟瑟吃完之后呼出一口气，她凝望着泛着香气的食物，明明她应该很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胃部只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琴的目光有些哀伤，这个黑发的小姑娘目光微微垂下，她坐在瑟瑟的对面，抿着嘴唇，像是想起了什么哀伤的事情。

　　“你怎么了吗？”瑟瑟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她不知不觉对琴稍微起了些警惕之心，但是看见琴哀伤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下意识问道。

　　琴摇了摇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没事的哦，啊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村子？”

　　“……”

　　瑟瑟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她的手指搅在了一起，对于这种问题，瑟瑟无法回答，她只好编造了一些胡乱扯的背景，但是更多的背景，瑟瑟编造不出来，所以她简单说了点之后，就沉默了起来。

　　琴没有再问下去。

　　瑟瑟坐在椅子之上，她穿着雪白的羽衣，露出纤细的小腿和手臂，她的黑发披散着，看上去很乖巧的模样，瑟瑟腰间的铃铛在响动着，她询问了琴一些关于这个村子的事情和村子附近的事情，然后来到窗户那里往下看钟楼之外的景色——那些尸体在游荡着。

　　瑟瑟有些苦恼，她其实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是一直在这个钟楼里也不是办法，瑟瑟回过头扫视了一圈钟楼，寻找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当武器用的东西。

　　琴来到瑟瑟的身边，拉了拉瑟瑟的裙摆，这个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露西亚那里有些书籍，是关于亡灵术的书籍，我们可以去找找，没准能找到方法。”

　　琴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她看着瑟瑟，指出了钟楼和露西亚的小楼之间的距离，“如果只是这段路的话，我们可以做到的！”

　　瑟瑟点了点头，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琴的话，其实瑟瑟对于魔法啊神术啊亡灵术之类的没有任何的概念，她虽然有些怀疑琴的身份，但是她逃出露西亚的小楼时在客厅看见的那堆尸体也明明白白告诉了她，露西亚已经死掉了——虽然瑟瑟不明白露西亚是怎么死的，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对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的概念和常识。

　　瑟瑟来到这个世界，就被雷米尔顿保护着，雷米尔顿也没有告诉她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瑟瑟其实很害怕，她一直在思念着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她一直在思念着自己原来的家，现在她逃离开雷米尔顿的身边，看见琴这个有主见的小女孩，忍不住又依赖起琴来……

　　瑟瑟知道自己这样不是很好，但是她没有别的方法。

　　瑟瑟现在侧着坐在窗沿之上，琴正抬起头和她说着话，琴的手指指向了露西亚的小楼的放下，瑟瑟将脑袋从小楼转向琴，是她的错觉吗？还是鼻子有些问题，她好像在琴的身上闻见了非常浓烈的香味？

　　“……琴，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

　　瑟瑟看着琴，微微弯下腰，她吸了吸鼻子，嗅着琴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

　　琴伸出手臂闻了闻自己，“有这么浓烈吗？这是我一直在用的香水，味道很好闻吧？”

　　琴笑得非常可爱和元气，她伸出手指轻轻拉扯着自己的嘴巴，露出了大大的，滑稽的笑容，她仰起头朝着瑟瑟傻里傻气地笑着，看见琴的这副模样，瑟瑟心中的警惕和察觉的那一丝丝不对劲也抛在了脑后。

　　瑟瑟伸出手摸了摸琴的头发。

　　琴的发丝很干爽，没有那种油乎乎脏兮兮的感觉，这也是瑟瑟对琴产生了好感的原因。

　　根据琴的说法，夜晚的时候那些游荡在村子里的尸体速度会减慢，攻击性也会减少，月光是克制亡灵邪术的好帮手，瑟瑟和琴商量好晚上去露西亚的村子找露西亚留下的关于邪术的书籍。

　　虽然瑟瑟有问过琴“你怎么知道露西亚的小楼有那些关于邪术的书籍呢”，但是琴却以“这个世界的常识，亡灵术需要大量的知识和书籍作为支撑，露西亚村长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她一定累积着许多关于亡灵邪术的书籍”这样的回复，瑟瑟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她只能听从琴的话。

　　村子的天空泛着光芒，只是没有太阳，瑟瑟凝望着模糊的远方，那些模糊的景色让瑟瑟感觉烦躁，她索性回到了椅子上，把玩着腰间的铃铛和墨色的小球——墨色的小球是雷米尔顿的肋骨所打造的，现在这小球像是普通的装饰物一般，没有神力，没有奇异的表现，只是缀在铃铛之下。

　　瑟瑟眨了眨眼睛，她的瞳孔泛着红色，但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她从雷米尔顿的身边逃走了，这是她的报应，既然从强者的身边逃走，那么她就没有了任何的庇护，所以应该如何生存下去，现在只能依靠她自己了。

　　白天在钟楼的时间很难熬，处在危机之中的时候，每一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瑟瑟在二楼走来走去，她的脑海里想了很多有的没有的东西，甚至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她甚至想象着自己被那些尸体抓住以后被一口一口吃掉的痛苦……到时候她的表情和声音一定非常凄惨的吧。

　　越是想，越是痛苦和害怕，瑟瑟在二楼走来走去，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臂，那纯白的裙摆缀着蕾丝和珍珠还有宝石，裙摆蹁跹之间两条小腿在走来走去，琴去一楼找些东西，据说是一楼有些草叉铁棍什么的，可以当武器，本来瑟瑟也想去帮忙的，但是琴指着她纤细的手臂和娇嫩的手心，并且瑟瑟在和琴的掰手腕决斗之中也没赢过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左右的小女孩……总而言之，瑟瑟被琴以“你什么都不会，我怕你做的武器在使用过程之中直接坏掉而碍事”为借口，赶到了二楼，让瑟瑟干待着。

　　所以现在，不能帮忙的瑟瑟既难过又苦恼，她悲哀自己连十几岁左右的小女孩的力气都不如，但是瑟瑟忘记了一件事——琴可是从小干农活长大的姑娘，比起瑟瑟这种从前都生活在平安世界只需要读书手无缚鸡之力，连杀鸡都不会的小女孩，琴可是连杀猪都会的厉害角色。

　　当然更重要的是，琴在瑟瑟的面前硬生生单手把一个铁棍掰弯了，琴那个时候看看瑟瑟，又看看自己手中歪曲的铁棍，意思是“现在你知道了？”，瑟瑟无能为力只好在二楼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瑟瑟在二楼转来转去，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她暗暗发誓，等到了夜晚她绝对不要拖后腿，一定要帮上什么忙，就算不能帮忙，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就在二楼走来走去的时候，不知何时突然响起的敲打声在窗户那里传来，瑟瑟下意识转头，看到的是之前在地下室给她食物的两只乌鸦，瑟瑟开心地小跑到窗户边，她伸出手捧起了两只巨大的乌鸦，“你们没事，太好了。”瑟瑟的声音很小声，她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两只乌鸦的小脑袋，巨大的乌鸦眨巴眨巴眼睛。

　　其中一只飞到食物旁边，又看看瑟瑟，“鸦鸦”叫了起来，另一只在瑟瑟手心的乌鸦就伸出巨大的，坚硬的喙，用喙狠狠敲了敲瑟瑟的头顶。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渡鸦，但是瑟瑟总觉得这两只乌鸦好严厉，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所以被乌鸦狠狠敲了敲头顶之后，瑟瑟委屈巴巴地两眼泪汪汪。

　　“我这次又哪里错了啊？好啦，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注意什么，但是瑟瑟只好求饶。

　　可面对瑟瑟的问题，两只乌鸦不会回答瑟瑟。

　　所以瑟瑟只好捂着自己的头顶，祈祷着夜晚的出行不要有任何的危险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