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业歌

10、第 10 章

　　昏暗的钟楼，没有一点点光，琴将油灯点燃，橘红色的灯火照耀着周围的一切，瑟瑟抱着书本，摊开在桌子上。

　　瑟瑟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她只能依靠琴了……但不知道为何，琴给她的感觉过于的诡异和不安了。

　　瑟瑟似乎闻见了一股味道。

　　腐肉的味道。

　　瑟瑟靠在桌子旁，将书籍推向琴的方位。

　　“有了这些书籍，我们真的可以拯救这里的人吗？”瑟瑟抿了抿嘴唇，她的脸颊有些苍白，黑漆漆的瞳孔里是水润的感觉，看着她在灯火之下的面庞和瞳孔，总给人一种烟雨朦胧的错觉。

　　瑟瑟的问题让琴的内心嗤笑，当然是骗你的，什么魔法书根本没有，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

　　但琴却抬起头看着瑟瑟，温柔地微笑着，“当然可以，我们要相信希望。”

　　琴研究着书籍，又和瑟瑟若有似无地搭话。

　　“你从哪里来？”琴看向瑟瑟的身躯，“你不像是这里的人？你腰间的装饰是什么？我感觉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瑟瑟的肌肤在橘红色的灯火之下愈发白皙，如同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瑟瑟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她听见琴问她腰间的装饰，那是雷米尔顿给她的神物，是雷米尔顿肋骨的一部分，瑟瑟抚摸着腰间的小球，黑色的小球之中蔓延着金色的烟雾，“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给我的东西。”

　　瑟瑟想起雷米尔顿将这琉璃的小球送给她时所说的话。

　　‘这是我的肋骨的一部分，拥有死亡的神力，能够令亡者复苏，能够修复伤口。’

　　‘也是我锁住你的证明。’

　　瑟瑟明白，这小球拥有神奇的力量，雷米尔顿之前说，摇起铃铛和小球，他就会找到他……但是现在，她从雷米尔顿的身边逃走了，她背叛了一直庇护她的雷米尔顿。

　　她不想的。

　　瑟瑟其实很害怕，她只是下意识地逃走了，但是未来在何方，瑟瑟自己也不明白，她现在看着腰间的小球，将小球解下，抚摸着小小的黑色琉璃，金色的烟雾在小球之中流淌着，冰冷的感觉，像是和雷米尔顿的肌肤接触时候的感觉一样。

　　瑟瑟长长的黑色睫毛半垂下。

　　她握紧了绳子和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琴看着瑟瑟陷入回忆的样子，声音轻轻道：“可以给我看看吗？你的装饰。”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抱歉，我不能给你看。”瑟瑟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眼含抱歉地看着琴。

　　之前雷米尔顿说过，如果不是她使用这神物，神物会吸收他人的生命，瑟瑟恐怕雷米尔顿的肋骨一部分会吸收掉琴的生命，所以摇了摇头，拒绝了琴的请求，她其实是感觉有些抱歉的，但是她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好吧。”琴噘了噘嘴巴，她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书籍。

　　瑟瑟感觉鼻尖浓重的香味和腐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感觉胃部有些难受，她突然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嘴巴，嗓子几乎要呕吐出来，“有种奇怪的味道，琴，你感觉到了吗？难道是因为这个村子都是行尸的原因，我才闻到了腐肉的味道吗？”

　　瑟瑟几乎要干呕，但她还是忍住了。

　　琴看着书籍，听见瑟瑟的话语，手指微微一顿。

　　瑟瑟在弯着腰，没有看琴，琴则坐在座椅上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手臂。

　　腐肉的味道……难道是这具孩童的身体支撑不住了吗？

　　该死，就知道所谓当朋友骗过来神物的计谋完全不行！

　　琴合上了书籍，她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书籍的封面，瑟瑟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琴。

　　“怎么了吗？”

　　“……看起来不行呢。”

　　瑟瑟有些疑惑，“是寻找咒语不行吗？”

　　琴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瑟瑟。

　　琴伸出手，指着瑟瑟。

　　“我是指，和你当朋友这件事完全不行呢。”

　　瑟瑟下意识退后几步，她还未曾为琴的话语感觉到伤心，就感觉到钟楼的环境忽然忽明忽暗了起来，那些幽绿的光芒在席卷，周围的一切逐渐显现出本来的样子……腐烂破败的钟楼，原本完好的食物变为了腐肉，虫子和蛆虫在盘子上钻来钻去，琴那可爱的面庞缓缓变为了行尸的模样，瑟瑟下意识环抱着自己的手臂，退后了几步。

　　“不……不会……你是……”

　　瑟瑟不敢置信，这个所谓的朋友，一直在欺骗她。

　　“给我神物……你那散发着神明力量的小球，快点给我！”

　　琴尖叫着，可爱小女孩的身躯逐渐肿胀，从身躯之中钻出了如同蜘蛛一般的节肢，那些巨大的，恐怖的腿随着身躯的破损而出现，瑟瑟眼睁睁看着她的“朋友”变为了一只巨大的，恐怖的蜘蛛怪物。

　　瑟瑟几乎已经不能说话了。

　　“你靠近我……是为了这神物吗？”

　　瑟瑟的嗓音有些沙哑，她不敢相信琴一直在欺骗她，她眼睁睁看着巨大的蜘蛛吐出了丝线，瑟瑟下意识蹲下，那一摊蛛网将钟楼的大门封住，瑟瑟奔跑了起来，她那属于仙女羽衣的裙子裙摆差点被蜘蛛怪物的节肢所钩住，她几乎是惊慌的，恐惧地奔跑着，锅碗瓢盆和家具被变为蜘蛛怪物的琴一一碾碎，伴随着孩童与年老的声音，不停地追逐着瑟瑟。

　　“给我啊！我说了把东西给我吧！”

　　原本属于琴的可爱声音与年老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瑟瑟的耳朵听来，有种奇特的“混响”的感觉，瑟瑟几乎是手脚并用朝着楼上爬去……介于大门已经被蛛丝所封住。

　　瑟瑟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被雷米尔顿所保护，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面对着恐怖的怪物，她连眼泪不自觉地流淌出来都不知道，只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楼梯爬去，她一边逃，一边将所有能推动拿到的东西都往后面丢或者推，但是“琴”那属于蜘蛛的腿将那些被瑟瑟丢下来的东西一一碾碎或者破坏，“琴”几乎是以戏弄虫子的心态在缓慢地攀爬着，吐着蜘蛛丝，“琴”在戏弄瑟瑟。

　　瑟瑟的尖叫和恐惧，是“琴”最好的养料和笑料。

　　不远处，雷米尔顿站在树下，他的视觉与两只乌鸦共享，自然而然看到了钟楼之中发生的一切。

　　“去瑟瑟那里，保护她。”

　　雷米尔顿对“死亡”和“睡眠”如此命令道。

　　两只乌鸦叫了叫，从二楼的窗户缝隙里飞入钟楼之中。

　　雷米尔顿握紧了宝石弓，湛蓝色的眼眸之中是晦暗的气息。

　　他那头暗红色的发丝被风吹过，几缕发丝飘动着，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夜晚的湿气将雷米尔顿的发丝变得湿漉漉的，雷米尔顿透过死亡和睡眠的视觉看到瑟瑟的狼狈，他迈开步伐，朝着钟楼而去。

　　宝石弓此时此刻已经不适合作为武器了，所以雷米尔顿松开手中的弓箭，拉开空间，将弓箭塞入虚无的空间之中，然后握住了右边腰部的空气——一个握着空气拔剑的姿势，但下一刻，一把闪烁着雷光的枪就被雷米尔顿从虚空之中拔了出来。

　　雷米尔顿挥舞了一下闪烁着雷光的枪，看着前方的道路，每一个雷米尔顿的行尸在靠近雷米尔顿的时候，都倒了下去……无愧于死亡与深渊之神的神格，他的到来将生命一一抹去，哪怕他并未亲自出手，他的到来本身就是死亡和不详的证明。

　　瑟瑟的教训已经够了，雷米尔顿想着，等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瑟瑟，她就会明白谁才是最值得她依靠的存在。

　　瑟瑟啊……你不懂得，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恐怖，唯有在……

　　唯有在雷米尔顿的怀中，可怜而娇弱的瑟瑟才会永远安全。

　　雷米尔顿不紧不慢地行走着，瑟瑟在钟楼里躲藏奔跑着，她将柜子推倒在琴的身上，但琴硕大的身躯只是轻易地用节肢划开，柜子就变为了一地的碎末，瑟瑟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琴的节肢朝着她攻击而来——

　　瑟瑟几乎只能看见琴的节肢划过的黑线。

　　但是下一刻，随着一声剧烈的鸣叫！

　　那是乌鸦的鸣叫。

　　死亡和睡眠为瑟瑟挡下了琴的攻击。

　　两只乌鸦与琴的节肢碰撞，金属对抗的声音响起，瑟瑟爬起来，她的肩膀上站着飞到她旁边的睡眠，睡眠死死地抓着瑟瑟的肩膀，而死亡还在和琴对抗，瑟瑟来到窗户边，她爬上窗户，看着下方的干草，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和死亡对抗的琴，心一横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首先感觉到的是剧烈的疼痛，瑟瑟站起身，看着环绕在她旁边的睡眠，她不管小腿上的伤口往前奔跑着，她才离开了干草堆，琴那硕大的，属于蜘蛛怪物的身躯就降临在干草堆上，琴愤怒地吼叫着，死亡给她的干扰和攻击，让她明白，再这样下去，瑟瑟就要逃走了，而她想要的神物也将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