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不婚主义的协议婚姻》红桃Queen

5、说服

　　有了这出，江桦再去回忆穆扬的档案就发现了一些稍显违和的地方。

　　穆扬当初从老家出来以后一路向南，说实话，一个山里长大的姑娘一个人前往广城或者特区其实是很危险的。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上动荡了许多。以前我们封闭，外来者很难入内，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去，而且去哪都要介绍信，把危险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但现在不一样，外来者变多，就容易混进别有用心的人，这些人可能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国家，但目的通常只有两个，搅乱我们的发展进程，偷窃我们的发展资料。

　　而这个扰乱的手法就多了去了，社会混乱也算乱，人心动荡也算乱。

　　总之，进入八零年代，年轻女孩走在路上的危险就变多了，可能被人贩子卖进大山当媳妇，可能被人贩子拐到特区、国外出卖身体，可能被被偷被抢被骗……

　　但穆扬这个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女孩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平安到了特区，平安赚了钱去北京。

　　这中间有任何一处不对都容易发生危险，穆扬究竟是命大还是另有依仗？

　　江桦又听这些街坊们说了有关穆扬的其他事情，这才返回穆扬家门口等她。

　　而他也在等人的过程中，以极短的时间迅速完成了权衡利弊、思考得失、挖掘好处的阶段，开始认真琢磨和穆扬同志结婚的可能性。

　　最初江桦听到结婚这个办法的时候确实觉得许志鸿老同志太老古板，想法太荒谬，但对方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这件事如果不做好弥补的措施，就这么糊弄过去，的确会影响之后他的发展，不知道多少一等功能才能挽救回来。

　　所以他才想过来和穆扬谈谈，最好能一次性解决这件事。

　　但现在，江桦觉得一次性买断这个麻烦显然没有另一个办法有利可图。

　　江桦是这么想的，自然要摆事实讲道理，说通穆扬和自己合作。

　　他坐在四合院正房那张颜色灰扑扑的太师椅上，旁边小桌还摆了一套和陈旧家具格格不入的骨瓷茶壶茶杯，里面一汪红色的茶水，架势摆的跟下午茶一样。

　　哪怕十分嫌弃这个客人，穆扬于待客上也没有半分失礼的地方。

　　——家具的寒酸显然是因为穆扬暂时没心思装修，或者是她没钱了。

　　江桦看过资料，这套四合院地段不错但以往名声不佳，听说还传出过凶宅闹鬼的名声，因此价钱上会稍微便宜一些，差不多三千块钱。这三千足够掏空穆扬的家底，想来是没钱换全套家具的。

　　做客的客人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脸上挂起迷人的笑容，好声好气地说道：“不要激动，穆小姐。”

　　“我当然不是脑子一热就来跟你说这种冒犯的话。实际上，我打算借这个结婚的名义，实现一场对我们二人都十分有利的交易。”

　　江桦愿意耐心劝解人的时候还是十分具有说服力的，桃花眼里全是令人信服的真诚之意，“首先，昨晚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错误，是我连累了穆小姐，自然要想办法做出挽回弥补，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上面也希望我这么做。”

　　他刻意提到“上面”，并取出自己明面上的证件——挂靠在某个军方研究所名下的企业，职位是总经理。然后给出一个半真半假但十分合理的解释，“我的公司既然挂靠在人家名下，自然要遵守一定的规矩。昨晚是我上了人家的套，这事儿被人捏在手里当把柄，我当然要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如果你同意结婚，可能需要你接下来某些时候配合我的行动。”

　　他又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安抚道：“当然，我也不可能光占您便宜，既然互利互惠总得双方都满意才行嘛。要是我们结婚，在结婚期间你的一切吃穿住行都可以找我报销。”

　　江桦扬了扬总经理的证件，表示自己有的是钱，“离婚以后我会给你一定金额的弥补，钱财上的都是小事，甚至毕业以后你的工作去向我可以帮忙搞定，我既然有本事挂靠在军方下面，这点关系还是有的。”

　　“并且，如果你有什么小麻烦，比如老家那边的问题，也可以让我一次性解决干净……穆小姐意下如何？”

　　穆扬一直听着没说话，但在他提到所谓“老家的问题”时还是抬眼瞄他一下，咀嚼着对方的用词。

　　从他提到上面开始，到后来出示证件，说要帮她解决工作，都是在暗示穆扬他的身份不简单，穆扬对此不置可否，但在他说到“老家”以后，穆扬才意识到这人也许真的知道点什么。

　　只是不知道他的“知道”是之前就特地跟人打听过她的事情，还是真的很有背景，一上午就全调查清楚了。

　　穆扬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骗的东西——除了她新到手的搭进去全副身家的四合院，也不觉得自己值得什么人大张旗鼓，冒充军方相关人士都要来骗她。

　　但她依旧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穆扬能在特区和首都之间来回几次，做点小买卖给自己攒钱买房，凭借的可不仅特殊的嗅觉，还有她过高的警惕心。

　　她在火车上见过配合默契的人贩子，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拽着某个姑娘说这是自己逃家的老婆，姑娘惊慌失措尽力否认，还是一个大婶主动上前解救了那个姑娘，在对方感激涕零的时候递给一杯热水，就顺利伙同之前那个男人把姑娘掳走了。
　　——穆扬之前拒绝过这位大婶提供的热水和糖果，看到他们掳走姑娘后直接报了警。

　　她在特区见过花言巧语哄骗外来人买自己的货，说得天花乱坠，人心动摇，结果把钱卷得一干二净直接不见踪影的。
　　——穆扬也听了那个人的说辞，但她就是不买对方的货，非要自己去打听。

　　她见过针对南方渔村拆迁户发下的赔款，三十六记骗术齐齐上阵，一个月不到就把人骗得跳河的。
　　——不小心迷路进那个村庄的时候听到的旧事。

　　这世上的骗术多种多样，穆扬并不因为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骗的就放松警惕。

　　她平等地怀疑任何人。

　　就像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是致命甜美的诱饵，对方昨晚也许不是身体不适，而是专门钓自己这个冤大头上钩的——根本就是打算骗房骗人的前戏。

　　当小偷还得踩点，骗子骗人也需要铺垫，谁知道昨天的事是不是铺垫的一环。

　　不过穆扬也不说自己不信，不说自己的怀疑，只是深深看了江桦一眼，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说完这句她就端茶喝了一口，表达自己送客的意愿。

　　江桦假装没看见，厚颜继续推销自己：“也不用拒绝得这么果断吧，穆小姐。你看我，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家里还有背景，你要是同意结婚，这些不用白不用啊！”

　　穆扬假笑，“用不起。”简直是裹了糖霜的毒药。

　　“别用不起啊……”
　　江桦嘴角一撇，开始演苦情戏，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垂下的桃花眼好像蕴含了更多水意，看起来完全就是让女性我见犹怜爱心爆棚的模样，跟个淋雨的小奶狗似的，“哎，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地道，是我得求着您帮我解决麻烦，毕竟人家拿捏着这个把柄，往上一递我这个总经理就得关门大吉，说不定还得赔偿人家客户的钱，好容易置办出来的买卖便宜了别人……”

　　“您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像签保密协议一样签个结婚协议，规定好结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规定一个结婚时限，到点儿就离婚，我绝对一天都不拖延。规定好假结婚的情况，我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动你，只借用一下你的户口本，再拍个结婚照……”

　　穆扬不动声色看着他的脸，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极有资本，这表情一出来她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疯狂叫嚣：“满足他满足他”，但大脑中随时都在的警戒心则冷酷表示：“利用自己美色用得这么熟练，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攒下的经验。”

　　致命一击，眼睛一下子清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