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不婚主义的协议婚姻》红桃Queen

4、八卦

　　江桦跟着穆扬走进她的小四合院。

　　从昨晚到今天的时间好像打仗一样。昨晚他根本没时间睡觉，离开穆扬后便匆匆跟上级报告发生了什么事，今晨紧急开会商议怎么处理，结果许志鸿这个古板老头思来想去，就得出让江桦和穆扬秘密结婚的结论。江桦心里自然不赞同，但也没急着反驳。

　　根据他对穆扬的短暂观察，以及收集到的对方的资料，这姑娘显然不是个愿意跟人——还是他这种只睡了一觉的陌生人——结婚的。

　　人姑娘年轻又靓丽，在首都和特区混迹两三年，身上已经一点山里丫头的痕迹都不见，连出去练会琴都要打扮得时髦至极。一身连衣裙高跟鞋，头发细致地盘成发辫，看着跟老外那些电影儿里的公主似的，人也傲，小尖下巴一抬，谁也不放在眼里，跟大院儿和机关里的姑娘差不多一样的弧度。

　　这种姑娘对结婚对象的要求高着呢。

　　果不其然，江桦说出口就被对面这姑娘急赤白脸骂了一句“痴线”。

　　进修过香港白话的江桦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脸上若无其事好像被骂的不是自己，心里却想着合该让许志鸿那个想出这种异想天开办法的老头子过来挨姑娘喷才对，他可太无辜了。

　　——不过无辜的江桦同志当然不是上来找骂的。

　　一开始他来只是为了找到穆扬，和平商议怎么给对方一点补偿，譬如帮她解决毕业后工作去向之类的。这样报上去，自己虽然做了错事，但积极补偿，无辜受害百姓表示满意的话，这茬差不多就能过了。

　　但在等待穆扬回家的过程中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打听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就是这点东西成功让江桦的想法发生些许变化。

　　·
　　刚开始江桦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在宛杅斜街外头的清河胡同跟胡同口下棋的老大爷们打听了几句。

　　“大爷，穆扬是在这个胡同住着吗？”江桦凑上前问。

　　下棋的大爷们并没有什么装备，一副棋盘、两个马扎就齐活，身边还围着几个多嘴看棋的，这样一来就热闹极了。

　　一个陌生的英挺俊朗的小伙子忽然上来问话，几个忙着看棋的大爷忙里偷闲斜睨他一眼，这一眼足够他们惊讶，纷纷感兴趣地询问。

　　“哟，这小伙子谁啊？”

　　“打听谁啊这是，穆扬？”

　　“没听过，确实是在清河胡同住吗？我们这片都是钢铁厂的家属。”

　　都是正常的反应，没什么特殊的，江桦正要糊弄过去，就听到下棋的其中一个大爷恍然道：“嗐，你们这群老爷们什么记性啊！穆扬嘛，小穆！后边斜街刚搬进来那个半仙儿小穆！”

　　“哦，是她啊！”大爷们这才恍然。

　　同他对弈那个大爷忍不住喷他，“你快得了吧老黄，人小穆说了多少回叫你别喊什么‘半仙儿’，人就是鼻子灵！”

　　“你家鼻子灵闻出谁是亲儿子谁不是啊？”
　　老黄同志也相当不忿，反驳道：“那狗鼻子也灵，狗怎么闻不出来？我看她就是算出来的，只是不想说才推脱鼻子灵！”

　　围观一个大爷“嘘”他，“你既然知道人家小穆不想说，还在这儿大喇喇喊半仙儿呢！欠不欠呐！”

　　“小穆把他们院儿的底裤都快扒光了，老黄可不得对人家有意见？”
　　此言一出，周围的老大爷们嘻嘻哈哈笑了。

　　“嘿，你们别不信啊！”
　　在老黄同志恼羞成怒之前，另一位下棋大爷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国家前几年成立的那叫‘特异功能研究所’的组织吗？特异功能！小穆那鼻子灵的，就是特异功能，可不是算命那么简单！”

　　特异功能？
　　江桦没想到事情走向会变成这样。那个特异功能研究所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去观摩过，得出的结论是里面的特异功能十个有九个是骗子，还有一个是鸡肋，对他们没用，便再也没去过。

　　那个穆扬也有所谓特异功能？

　　江桦眯了眯眼，开始怀疑穆扬本人是否有问题了。

　　于是他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开始套话，“居然是真的啊？我之前就隐约听说这里有个特别能耐的大师，才照面儿就能看出你生平往事……原来就是穆扬同志？可她不是北大的高材生吗？”

　　“可不是嘛，刚开始知道小穆是北大的，我们那叫一个吃惊啊！”

　　“要说这小穆的能耐啊，那确实能耐……”

　　接下来江桦就听了一场伦理关系极其复杂狗血的四合院爱恨情仇。

　　·
　　故事发生在老黄他们院子。他们院住在18号的前院，一共住了四户人家，家里男主人人称老白老蓝老朱老黄，都一块住了几十年了，从年轻还是学徒工的时候就安排住在一块，到现在都六十多，家里已经几世同堂，还在一个大院里搅和。

　　在这事之前他们院子已经小有名气，毕竟四家都姓颜色的确实少见，因为这点缘分，几家也都相处得不错。

　　谁知这不错完全是外人看着不错，内里那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事情确实从穆扬开始。

　　她先认识了热衷走街串巷的老黄同志，老黄为人疏朗仗义，交游广阔。

　　某天新搬来的穆扬有事儿去他们院子找他，没找着人，反而遇上一个在老黄家里的中年人。这人一副在自己家的样子，长得跟老黄有几分相似，身上的味道闻起来也是类似的，因此她直接断定这人是老黄的儿子，开口叫了人。

　　对方也没否认，笑嘻嘻地说待会儿会转达给老爷子，穆扬便先走一步。

　　穆扬第二次被喊上门的时候，老黄笑得有点古怪，坐在自己家，让她从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男女女里找他的孩子。

　　这下穆扬哪能看不出自己被消遣了呢，但看在对方帮过她忙的份上，她还是没好气地指了六个人，半嘲讽半调侃地说对方怪能生的，居然一口气生了差不多年纪的六个孩子。

　　然后又指了一个说这是隔壁老蓝家的，这仨是老白家的，这个是老白家大儿子的……

　　如果说一开始众人听着还能笑出来，嘻嘻哈哈不当回事，最后当穆扬指出门外某个路过的男人是老白家大儿子的时候，众人几乎瞬间安静了。

　　老蓝死的早，老蓝老婆怀第二个儿子的时间有点微妙，说是遗腹子也算合理，说是别人的孩子也过得去，尤其在二儿子越长越大以后，眉眼不像老蓝，反而有点像老白，所有人心里就有数了。只不过，大家最多以为老二是老白的孩子，穆扬的话给了他们新的思路——蓝家老二说是老白家大儿子的，其实更合理啊！

　　毕竟老蓝老婆对老白老婆恨得要死，对老白也不假辞色，唯一有点好脸色的就是老白家大儿子，而这位大儿子对老蓝老婆也很关照……

　　这下子再去回想穆扬之前的猜想，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开始瞳孔地震。

　　而在某两个头铁较真不信邪的做了亲子鉴定以后，颜色大院儿彻底闹翻了——头上这都成了绿色儿的了，能不急吗？

　　都被穆扬指对了啊！

　　老白家的孩子都是自己的，但老白家大儿子在老蓝家多了个崽子。

　　老蓝家当家人老蓝早死，大儿子是他的，二儿子却是隔壁老白家的！

　　老朱家据说是老头老太感情最好的一家，结果四个孩子都是老黄的，一个老朱的都没有！

　　老黄家……老黄家一儿一女倒是自家的，但他在隔壁老朱家多了四个野生孩子……

　　亲子鉴定彻底出来的那一天就属老朱的脸色最难看，能不难看吗，没一个孩子是自己的啊，那恨的，差点回去拿菜刀捅死老黄。

　　结果被老朱同志的老婆及时阻止了，倒不是老太太这把年纪还对老黄有什么念想，人老太太说话轻描淡写极了：
　　“怎么着，你心里能惦记着人家老婆，就不许别人惦记你老婆？”

　　老朱同志脸色也变绿了。

　　老太笑呵呵的，接着在对方心里插刀：“当然，老黄其实没惦记我，人家谁也没惦记。不像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跟没见过女人一样，老白家那个狐狸精拿捏得死死的，拿捏到现在都六十多了还巴巴儿地给对方送钱呢。瞧你那贱样儿，我都没脸看，跟条哈巴狗似的，不值钱的贱货，满脸褶子了心里还有花花头，活该替人养儿子。”

　　老太太一辈子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来没跟老朱大小声过，老朱也以为妻子爱重自己，被别人吊着的时候还得意自己家里老婆一心向着自己，没想到啊……咬人的狗不叫，人搁这等着他呢。

　　老太太又看向隔壁老蓝家的寡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咱俩谁的办法聪明了。你恨老蓝，但更恨狐狸精，就勾引狐狸精的儿子生孩子，我恨老朱，也恨狐狸精，所以看对狐狸精不上钩的老黄最顺眼，一心想让老朱给他当绿毛王八！”

　　老朱被这话激得，差点进了急诊室。

　　隔壁老黄满脸尴尬。

　　老黄同志的老婆却一脸淡定摇头，男人的心在不在家里无所谓，钱在家里就行，所以她从年轻起就没管过老黄的花花肠子。老朱要不是这把年纪还给老白老婆送钱，也不至于这么遭人恨。

　　老朱老婆最后看了一眼老白，可能这辈子没说的真心话都攒在这一句里，再次发出暴击：“养活不了女人的软蛋，这么大年纪还要老婆出来给其他男人卖|||骚赚钱，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见人。”

　　这下老白也要晕了。

　　绿色大院的事闹得天翻地覆，老朱家两口子六十多了闹离婚，死活不肯在一个家里过，现在老太太一个人跟闺女过去了。

　　老白家老两口到现在还没出门见人，倒不是老白家老太太不想出来，而是老头儿死活管着不让她出来。一辈子被她拿捏的男人现在居然翻天了！

　　只有老黄同志，脸皮厚，如今已经恢复平常，能坦然跟人出来下棋了。

　　江桦以为自己已经够见多识广了，还是听得走了神。都平均年龄六十往上的老头老太太了，居然还这么能折腾，或者说从年轻时候就这么能折腾……

　　再次听完这场震撼人心的八卦大戏，隔壁老头感叹地咂咂嘴，“你说这人的鼻子真能那么灵？一个照面就能闻出是不是亲生的。医院的亲子鉴定都没小穆快，白花那机子钱！”

　　“可不是嘛！我听说后来隔壁那谁谁家也悄悄去问小穆了！”

　　江桦闻言，心里也是一动，人的鼻子真能这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