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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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桦那天之后消失了几天。
穆扬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怎么一丝踪迹都没有。只是她自己这几天也忙着上课，再加上睡眠良好，因此没有多去想他。
他们的关系反正也只依托于协议，协议需要，便凑在一起，甚至可以亲密地假扮情人，协议不需要，便连面也不需要见。
只是穆扬总是冷不丁想起江桦那天的眼神，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标记的猎物。你清晰地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但猛兽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许是还不饥饿，也许是打算先处理其他猎物，暂时将你放过，你便一时觉得逃出生天，一时觉得对方不知何时会再出现，惶惶不可终日。
江桦救像那头危险的猛兽，他暂时没有出现，但穆扬总觉得，他好像迟早要找上来的。
等到国庆节过后，学校已经办过庆国庆活动，江桦终于再次出现。
依旧是在学校门口，不过这次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江桦开了他那辆招摇的吉普，倚在引擎盖那，点了一根烟咬在嘴边，百无聊赖地等着人。他穿一身军绿色仿军装，却并不板正，敞着衣领，身高腿长的，站在高大的吉普面前丝毫没有被衬得低矮，光在那就是一道惹人注目的风景线，很有几分潇洒不羁恣意放纵的气势。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得是驾驶座放着的几乎溢出车窗的红玫瑰。
好大一捧。
如今送花并不流行，只是偶尔有人在年节时会送亲朋师长一束鲜花，都得被称道一声“有心”“用心”，更何况现在这人送的还是这么大一捧玫瑰，多少显得有些轻佻又张狂，招摇过市。不过，任谁也不能否认此种送花之举的浪漫和其中蕴含的情意。
尤其送花的人看起来还格外风流英俊。
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子们或多或少都关注着这人，想看这花究竟是送给哪个女孩，能否成就一段“才女佳人”的浪漫故事？
穆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出校门的，同行的是之前就见过江桦一面的周雯雯。
显然周雯雯第一眼就已经注意到校门口那道众人瞩目的身影是谁，也注意到那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这明明白白的意象几乎瞬间就让她明白其中含义，并因此激动地涨红了脸，一边拉拉穆扬的衣袖，一边指着江桦，嘴巴张张合合几下都只说出意义不明的情绪词，不成语句。
“你、你、你，他、他这是给你的吧！！”
终于，周雯雯招手跺脚地把话说完整了，因为激动甚至有些破音，小声在穆扬耳边尖叫，“居然是玫瑰，是红玫瑰，那么大一束！在哪里买的啊！他好浪漫！”
英文系的女孩谁还没看过国外的电影和小说呢，红玫瑰作为国外文学作品中必然会出现的爱情的象征，在才女们眼中天然代表着浪漫、爱情，和矢志不渝的约定。
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一束娇嫩的玫瑰，已经凑齐她们对爱情的大半期待。
穆扬怔了怔。
虽然……被人送这么一大束玫瑰有点招摇，但确实挺让人开心的。只是，江桦为什么这么突然地给她送花？假装追求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江桦那儿现在称得上万众瞩目，穆扬甚至有些不想迈步进去——她不知道他这玩的又是哪一招。
“你不过去吗？”周雯雯终于缓解了心情，推了推穆扬，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还想看后续。
穆扬看一眼她期待的表情，再看一眼弄出这么大排场却混不在意的江桦，终于还是迈出沉重的步伐。
她今天穿了一身洋红色长袖连衣裙，立领束腰，的确良的布料并不亲肤，但上身容易穿出笔挺的效果，版型极正。再搭配卷发红唇，举手投足间有种洋气又时髦的美感。
有才又有貌，十分不辜负观众的眼睛。
有同学小声嘀咕的声音传来：“本以为是郎貌女才，没想到女既有貌又有才。”
“两人站在一起比外国或者港岛电影也不差了，高雅女青年和放荡不羁的干部子弟。”
“那个女同学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
“英文系的穆扬嘛，挺有名气的英文系一枝花，我在舞会上见过她一面，颇受追捧……”
“对，我想起来了，这次庆国庆活动她也有演出。不过舞台上和现实看还有些不同，台下看起来还要漂亮！”
穆扬耳朵依旧能捕捉到同学们在窃窃私语，只是除了周雯雯大家都不好意思专门驻足观看，因此所有人都迈着慢吞吞的步子，一边跟同伴聊天，一边分出一只眼睛暗自瞄这边的情况。
穆扬是真没有见过这个场面。
她有些无奈地走近，伸手在江桦面前挥挥让他回神，“你怎么来了？还带这么一捧花。”
江桦仿佛从不知名的思绪里骤然回神，看着她笑了笑，“来接你啊，花是送你的。”
他从驾驶座取下来，递给穆扬。
“怎么想起送我花了？”假装追求的事不是已经过了吗？
穆扬没好意思说后面那句，怕自己误会他的意思，见他一直举着，只好接过，难掩惊艳地细细欣赏一番。花当然是美的，好的，浪漫至极的，只是不知道江桦送花究竟是何意，让人不上不下的。
“穆小姐贵人多忘事，您那天不是批评我摘人家的花手欠嘛，我就特地买了一束花表示一下我的诚意。红玫瑰，够不够罗曼蒂克？”
江桦笑嘻嘻的没个正型，他看一眼不远处的周雯雯，“你跟人有约啊？我还想找你呢。”
穆扬有些迟疑，“那倒不是，我们俩都打算坐公交回家，不是一条路。”
她又回他前面那句话，“浪漫是很浪漫，不过我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也不必特地买红玫瑰。”
“嘿，您这也忒难伺候了。”
江桦仿佛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假意埋怨。
“既然你们没约，那我送您呗。”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该来的总是要来，穆扬深吸一口玫瑰新鲜馥郁的香气，先跟周雯雯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同学们隐晦的注视下坐上车离开。终于逃离刚才那有些尴尬的大场面，她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能说了吧，搞出那么大的场面是为什么？”
上了车，只剩下两个人了，穆扬这才没好声气地问。
——那束花倒是还在她怀里待着，甚至不想单独放在车后座上面。
“这话说的，我不是要追求你嘛。”江桦眼睛看着路，侧看也能看出那里面流露的笑意。
“还装。”穆扬不甚配合地白他一眼。
日头已经向西，光线逐渐变得昏黄，穆扬坐在驾驶座，捧着浪漫的红玫瑰等不来他的真话。这花再美也不能当饭吃，于是在路上叫停了车，从常去的国营饭店买了份羊杂汤当晚餐，那捧不再鲜红的红玫瑰便被顺理成章安置在了后座。
二人这才回到穆扬的家。
依旧是走没有邻居的前门进。
江桦一直没说什么事找她，穆扬便一直不问，自顾自地拿出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学校报纸投稿的奖品——把羊杂汤搁进去，顺便把跟饭店接的碗刷干净放窗台，明天还得还回去。
等穆扬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吃完饭后一个远离医生的苹果，江桦终于舍得开口了。
“那天有事着急走，一直没问你，你还认识肖勇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苹果，好似并不在意地问起。
穆扬却知道，不在意的话根本不会问她，也不会专程来找她。只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和他有什么关系，于是含糊回道：“嗯，机缘巧合认识的。怎么了？”
“机缘巧合？”江桦侧过头，定定看她。
穆扬估量一下他的意思，没有问答。
“恐怕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刻意为之吧？”
江桦总算放下手里那个苹果，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看她，试探道。
“……何出此言？”穆扬不动声色，只是抬起清冷的眼看他。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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