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流年的秘密（一） ...
-
教师节这一天，顾凌涵特地请了下午的假，买了花回高中看望昔日的班主任。
其实无论大小节假日，她都会回来看看母校，看看昔日的老师。和老师聊聊过去，说说新事，每一次回这里都好像是旧梦重温。看着那些朝气而干净的笑脸，就如同看到那时候的他们自个。当年自己怯弱的踏进这首学校仿佛还是昨日，可是年华一晃就已经是十年。三年里在这里安身立命，七年间看这里物换星移。这个地方是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场景。年少爱情在这样萌芽，深深得扎根在心底，任凭年岁的浇灌，长成无法拔出的毒瘤。
可是，这是她心甘情愿的负累。
十八岁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那样的男生，打架，耍酷，花心，仗势欺人，直到遇见郁繁旭，他符合她一切厌恶的标准，却逐渐瓦解了她的心防，占据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于是她明白，感情从来没有原则可言。
敲开老师办公室的门时候，她给老师道声好。老师手里正拿着茶杯似乎是给人泡茶，看到顾凌涵的时候有些欣喜和意外：“难不成你们今天是说好一起来的？”
顾凌涵随着老师的目光看到门边的沙发上的人——郁繁旭也正以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她把花递给老师，对着郁繁旭笑了笑，声音微弱的说：“你也来看老师啊？”
他只是点了点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冷场，幸好老师及时的出来化解尴尬，“你们都是老同学，老同桌了，还这样生疏！今天你们来的巧，我刚好买了菜，要不就留在我宿舍吃顿晚饭吧？”
郁繁旭没有答话，等着顾凌涵说。
“我求之不得呢，老师的手艺可是让我终身难忘！”顾凌涵笑道。
身边的郁繁旭望着她侧脸的深陷的酒窝，目光也变得柔和。
虽然只是简易的煤气灶里做出的东西，但是依旧是当年的味道 。那时候，牟老师的严厉是学校出了名的，有些男生做错事的时候，老师毫不手软的把他们的书从四楼的教室扔下去，陆迟墨和郁繁旭当时都享受过这种待遇。不过和老师火爆脾气一样出名的还有她做菜的手艺，曾经以“H中一绝”称之。
老师一个劲的给顾凌涵夹菜，一边还说着：“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也不能因为工作就牺牲身体啊，以后落下什么病就不好了！”
当着郁繁旭的面，顾凌涵颇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才去称的体重，还长了两公斤呢！”
故人相聚，自然免不了旧事重提。牟老师看着面前的这对安然沉静的男女，不由的感慨道：“我教书那么多年，可是唯独你们俩是最让我意外的。郁繁旭那时候总是不学无术，可是现在却成了H市有名的青年才俊。”老师说到这个到有些欣慰，“可是凌涵，你当年学画学的好好的，怎么反而去读了播音主持啊？”
顾凌涵迎着老师和郁繁旭目光，试图坦然自若的笑：“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一直来坚持的梦想说放弃就放弃了，不理解的何止是老师呢，她身边的朋友，她最亲的母亲，对于她当初的偏执和冲动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过她。凭她当时的高考分数可以轻松的进中国最好的美院，可是她却铤而走险的报了于此相背的传媒学院。这是深埋在她心底的秘密和期盼。那时她没有别的什么念想，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出现在银幕上，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这样如果郁繁旭还会回来，他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留守在这个城市，只身单影，为了郁繁旭。一切都是他，他是一切。
可是现在想来，当时是多么傻，傻到用梦想去交换了无指望的感情。如今对面而坐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说的，岁月太长，可以丰富，可以荒凉。
郁繁旭没有错过她脸上躲避而又瞬间暴露的忧伤。他一直记得那时候的她，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其余基本都消磨在画室里。她作画时安静而认真的侧脸，一直是他记忆中最鲜活而又难以忘怀的纪念。此后在见经年，一过已是一个轮回。初时，在电视上看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个沉稳安然的她已不复当年冷淡羞涩的顾凌涵。只是他一直疑惑是什么让她走上一条与梦想相悖的路？
饭后，老师让郁繁旭务必送顾凌涵到家。她也不好推辞，只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校园还是那样的校园，滞留着许多回忆的场景供她缅怀逝去的岁月。荷塘中的荷花早已经开谢，留着颓败的荷叶，四周参天的古树掩映，投下细细碎碎的月光。
这里曾是学校少男少女约会的绝佳场所。此刻是上课时间，四周都很安静。
顾凌涵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仿佛缠绵的恋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下台阶的时候，她不小心踩了空，幸好前面的郁繁旭扶住。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古龙水的清香，还夹杂着清冽的烟草味。郁繁旭没有放开她，只是和她沉默的对望。他的眼里像是埋着两座火山一样，那样炽热，仿佛就要喷薄而出。
顾凌涵对着这样的他，心里有些不安，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可是他把她箍的更加紧。
明明知道不可以，却依旧贪恋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郁繁旭极度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依旧情不自禁地喃喃着：“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夏天，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那个秘密，他们的故事会不会是另一番结局？他搞不懂命运的安排，若说无缘，为什么他们又能相遇；若说有缘，可为什么他们他们不能相爱？
顾凌涵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无可奈还，只是为他的举动感到诧异。这是不是代表，她以及他们曾经的过往在他的心里还是占据分量的？
她看着眼前前这个人，这个她暗恋了七年，喜欢了七年，甚至爱了七年的人此刻像个恋人一样抱着她。
顾凌寒不由自主的伸手想环住郁繁旭，可是手刚触到他的肩却被他猛的推开。
“我送你回家！”然后转身就走！
顾凌涵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一下子无所适从。她怀疑刚才那片刻的温存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她从未见过郁繁旭如此惊惶失措的表情。
直到郁繁旭送她到公寓楼下，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侧身帮她解了安全带，有下车帮她开门，方才缓缓的开口，“进去吧，不早了！”
顾凌涵才从良久的沉寂中反应过来，“谢谢，麻烦你了！”
明明是旧时相识，生疏至此？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答非所问，“你早点休息！”
顾凌涵不好再多说什么，和他道了声再见就往公寓里走去。敏感如她，怎么会看不见郁繁旭脸上的抗拒？
车内，郁繁旭蹙着眉，烦躁的解开领结，抬眼望着那扇晕黄的窗，目光深邃而悠远。本以为早已僵化的心，不经意间，回溯至当年那个午后，莫名悸动。
高中时候的他总闯祸惹事，学习差劲，在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听从老师的结对子的安排，搬着桌子到顾凌涵的旁边。她正在午睡，似乎被响动惊醒了，慵懒的睁开眼，日光落在她的睫毛上，仿佛可以看得见跳动的尘埃。她眼神迷离的盯着他，似有不解。他却摆出一贯追女孩子时候痞痞地笑：“我是郁繁旭，以后请多多指教 ！”
她面无表情，只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往另一侧继续睡。那一刻，郁繁旭终于明白哥们口中这个冰块一样的人果真是连笑都不会！
曾经的往事迂回在心底，让郁繁旭的心底泛起一阵一阵的苦涩。忽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用力之大让整个车身都不免一阵摇晃。
他习惯性地掏出烟盒，风很大，反复点了几次，才终于燃了。猩红一点一点燎延，烟灰积了半指节长，恍惚间，卷入风中，转瞬而逝。
想起那天台风夜的晚上也是这样，他一个人坐在车内，静静的注视着她的窗口。明明担心她可却没有强大的理由说服自己真正现身去关心他。而陆迟墨却可以光明正大的淌水背着她，把她接走。
也许他这一生都只能在背地里观望着她和别人演绎幸福。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越发的凄凉，即使吸再多的烟都无法得到些许的排遣。于是掐灭了指间的烟，驱车朝着苏晚那儿去了。最起码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眼，他可以在她身上找到些许的念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流年的秘密（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