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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执愿 ...

  •   我作佛时。十方众生。闻我名号。发菩提心。修诸功德。奉行六波罗蜜。坚固不退。复以善根回向。愿生我国。一心念我。昼夜不断。
      ——闻名发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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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旁雍错,永远不败之碧玉湖。
      相传在湖口沐浴,灵魂得以洗礼,肌肤得以洁净,绕湖转经,可得功德无量。
      坐落于神山之下的圣湖,浩瀚、宁静、清澈,似乎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已存在,静静看着世间变换。它本身便是最古老的历史,尘世万物在其面前都是那么渺小。
      无数坚定誓言已随时光消逝于风中,一切的一切,都为神圣湖水净化、湮没,了无痕迹......

      沿湖曾有许多寺庙,如今却只存八座,玛旁雍错对现在的很多人来说,只是西藏一个著名景点,一处秀丽风光。
      于是转湖的人越发少了,因为再美的风景,也会在十数天跋涉的艰辛中还是变得苍白。

      直到一个传言出现。

      听说,有转湖者在途中与一名白发男子擦肩而过,当他反应过来那人正以逆时针绕湖而回头时,白发男子像空气般消失了。
      有人说那是圣湖精灵,也有人说是迷途的灵魂,甚至有人断定那是魔鬼的化身。
      想像的翅膀一旦张开便无法收拢,人们径自把从最美好到最恶毒的揣测加在白发男子身上,传言越来越多,转湖者也越来越多。
      人,总是对神秘事物充满好奇,却忘了一句老话——好奇心杀死一只猫。
      传说猫有九条命,人只有一条。
      所以某个寒冷的早晨,几名转湖者的尸体用最直接的方式让还活着的人们想起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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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错过了招待所,于是打算在湖边露宿。帐篷搭好后,我们围着火堆取暖闲聊。老张擦着他的步枪,拉布煮饭,他的哥哥拉仁则在一旁喝酒——这个酒鬼,已经到了一天无酒就会死的地步。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不同,直到他的出现。沿着湖边以逆时针方向行走的他像一个醉汉般左摇右晃,眼神空洞,嘴里不住念念有词。

      “靠,原来是个疯子!”

      拉仁啐口唾沫,有些恼怒——事实和想像的巨大差异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拉仁,问:“你见过他吗?我找不到他……”
      “没见过没见过。”喝醉的拉仁厌恶地挥挥手,“你再逆时针绕湖,小心下辈子都找不到。”
      这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话说完时,他的头就像皮球一样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血像喷泉般在天空中倾洒,溅了我们一头一脸。
      拉布嘶喉着向魔鬼冲去,却在半途中倒下,再没爬起。
      老张的爱枪在扳机被扣动的瞬间炸了膛,铁片如飞刀嵌入老张的头,乳白的脑浆淌了一地。
      我吓得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看魔鬼逐渐靠近,我闭上眼疯了般大叫道:“我见过他,他在转湖!”
      这句话如同驱魔咒语,魔鬼又成了失去灵魂的疯子,不断念着:“果然在这里,他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消失。
      我得救了……

      人们从这位幸存者的日记中发现这段文字——一闭眼就看见好友悲惨死状的他在得救不久从八楼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消息传开,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围绕着白发魔鬼,他们兴致勃勃地揣测有关他的一切,尤其是他口中的“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一时间《魔鬼的爱情日记》、《隐形的羔羊》、《到哪儿去找你,我的爱人》等书层出不穷。
      不久,普兰县政府对外宣布,转山者的死因是狼。
      同一时期,玛旁雍错来了许多喇嘛,顺时针转着湖,神情宁静而坚定——人们在心里相信他们是来消灭魔鬼的。
      无论如何,大多数人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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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名台湾的记者,由于报社裁员而面临下岗危机。在生活日益乏味的现在,人们需要刺激,报社需要热点,而我,需要一份工作。
      来玛旁雍错前家人强烈反对,其中又以我哥态度最为坚决。
      他是警察,前镇子才破了轰动台湾的邪教大案,即将升职。但我看得出,他并不高兴。似乎有什么被藏在心里而异常压抑的他终于在听说我要来找白发魔鬼时爆发了,脸色铁青着脸对我怒吼道,除非踏过他的尸体,否则绝不让我去。父母都被哥吓到,但不包括我。顺手拿起剪刀,我告诉他如果不让我去他马上就可以看见一具被剪断动脉的女尸。凶神恶煞的他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没了声音。
      出发前一晚,哥给了我一串天珠护符。

      “这是一个朋友的遗物,它应该能保护你。”

      哥的表情异常痛苦,我于是打消追问的念头——有些伤是不该被触及的。

      这是我跟踪那群喇嘛的第五天。其实说跟踪并不准确,有几个老喇嘛早就发现了我,只是不知为何没有阻止。
      在离他们不远的隐蔽角落搭好帐篷,我迫不及待地钻进睡袋——4588米的海拔确实让我吃尽苦头。习惯性轻抚颈上的天珠,感受那令人安心的温凉,我很快沉沉睡去。
      直到几声惨叫打破宁静。
      爬出睡袋,我小心翼翼地朝喇嘛们的驻地靠近,重归寂静的黑夜让我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不断在脑中提醒自己要保持安静的我却仍差点在看到满地尸体时尖叫出声。

      如果不是那些熟悉的藏红布袍,地上血肉模糊的肉块实在很难令人联想到人体。那人站在肉块中心,纯白发丝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胃中翻腾,此刻什么采访工作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想转身逃走的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腿不住颤抖,根本迈不开步子。就在这时,颈上的天珠蓦地开始发热,温暖却不灼人的温度让我莫名心安。
      一直没有动静的白发人猛然一震,将头转向我所在的方向。

      “是你吗?”

      嘶哑的声音如同风刮过石壁,却透着无法形容的狂喜与期待。

      “是你吗?”

      他再次重复,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为什么不回答?你在怪我吗?”

      他向我走来,极慢,似乎被什么束缚,每走一步身上便会多出几道伤痕。鲜血汩汩流出,在纯白的衣上蜿蜒出狰狞图案,但他全不在意,只是不住重复问题——他似乎看不见了。

      “不要走!”天珠的温度开始降低,他突然慌乱起来,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你是不是在气我杀了人?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伤人性命,不要离开,好吗?”

      如霜月光穿透云层照亮男子英俊而年轻的面孔,上面布满后悔与惶恐。这时的他,哪里还像杀人如麻的魔鬼,简直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没有焦点的眸子看向我,里面翻腾的强烈情感就像酿造千年的醇酒,醉人,醉心。

      “天涯海角,誓死相随……”两行血泪从其眼中滑落,顺着脸颊落在细软的沙上,浸下,“即使失散也是一时的…只要回到玛旁雍错湖畔…我一定会找到你……”

      就在天珠温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喷出一口鲜血,猛地从地上爬起,疯了般向湖边冲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宇文!!!”

      鲜血如小溪般从其伤口涌出,在其身后汇成触目惊心的血道。

      “宇文啊!!!!!”

      野兽垂死般嘶心裂肺的悲呼透着令人心颤的绝望,颈间的天珠似乎也抵不住那凄凉的泣血呼唤,骤然碎裂。落在地上的残骸仿若心之碎片,默默述说着无人知晓的悲哀。

      惘然间,却闻一声低叹。
      那叹,是悲是怜;
      是不舍,也是无奈;
      是了悟,也是无悔……

      突然,天空漆黑的幔像被明晃晃的刀口划过,一道曲折的电光在空中颤了两颤,如一条巨龙从天而降,径直劈向白发男子。
      与此同时,一抹若有若无的红影在空中一闪而过,无视即将落下的惊雷,向那人追去。

      “以我一生修行…承受你所受之苦……”

      随风飘散的话语顷刻被震天雷声掩盖,耀眼闪电笼罩大地。
      强光中,似乎有两道人影紧紧相拥,却如同昙花一现,转瞬为银色电光吞噬,再无踪迹……

      时光流逝,白发魔鬼的传说已逐渐为人遗忘,只有玛旁雍错清澈宁静的湖水映着苍穹白云,静静坐落于神山之峰,千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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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为邪教教主的子良杀了宇文,却因此恢复记忆,痛苦中头发全白,神志不清的他在玛旁雍错旁苦苦寻找宇文的灵魂,坚信只要逆时针绕湖便一定可以与爱人相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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