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念》白水非墨

13、探访

　　陆翊招手让空姐拿来一条毯子，姜雪从飞机起飞后就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皱起，脸色苍白，对于飞机她总是充满恐惧。

　　将毯子轻轻搭在姜雪身上，陆翊伸手摸了摸姜雪额头，再对比自己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揪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透过舷窗，蔚蓝的天空映入眼帘，明媚的天气并没有带走陆翊心中的雾霾，这次回海城必须找到真相，将林欣雅的卑鄙暴露于阳光之下，这样姜雪才能安全。

　　飞机刚刚落地，打开手机，发现陈丫丫发了多条信息，都是问她昨晚去哪的？语气逐渐愤怒，姜雪噗嗤笑了出来，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怎么了？”

　　“我舍友担心我，我给她回个消息。”为了不让陈丫丫担心，姜雪只能骗她说亲戚来了北城，这几天要带亲戚到处逛逛。

　　“咦，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傅瑾澜发来的。”

　　“他发信息干嘛？”陆翊听到傅瑾澜的名字，脸立马拉的老长，闷声问道。

　　“我昨晚突然从他店里离开，他担心我是出什么事了，问要不要帮忙的。”姜雪一边解释一边把手机递到陆翊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陆翊飞快瞄了一眼，内容跟姜雪说的一致。

　　“咳，走吧。”陆翊眼睛眨了眨，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看过道里的已没什么人，大部分乘客都下飞机了，拿起姜雪的包起身说道。

　　姜雪嘴角上扬，将手机放回口袋，轻快地说道：“他的信息就不回了。”

　　陆翊听到这话微愣，随后咧嘴露出洁白的牙看着姜雪傻笑。

　　“快走吧！”姜雪站起来推着陆翊往前两人下了飞机。

　　走出机场，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两人微眯着眼睛迎接这灿烂阳光。

　　突然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姜雪裹紧外套，双手环抱着自己：“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茂元货车公司。”陆翊看姜雪迷茫得看着自己，忙解释道：“林欣雅的继父曾经在这边做货车司机，前几年突然去世了。”

　　“林欣雅母亲的车祸以及你的车祸都跟茂元货车有关。”

　　姜雪的心砰砰直跳，这几个人的关系呼之欲出，似乎只等待他两验证。

　　坐在出租车上的姜雪紧张不已，那个前世夺取她生命、昨晚又差点伤害她的人是否就快要找到了。

　　她握紧陆翊的手，明明是寒冷的深秋，额头却渗出细小的汗珠，看着路边呼啸而过的建筑，心急地问道：“还有多久到。”

　　陆翊回握住姜雪的手，发觉她手掌心虽都是汗，手却冰凉。他往姜雪身边挪动些许，伸出胳膊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姜雪后背柔声说道：“就快到了。”

　　茂元货车公司创办于80年代，如今已有20多年，货车司机作为80年代的铁饭碗之一，茂元货车公司曾经是无数人向往的企业，近几年江河日下，司机纷纷跳槽寻找转机。

　　姜雪和陆翊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门，茂元货车四个金色大字挂在门中央，左边的保安室中远看空无一人，透过窗户才看清一名保安正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

　　两人对视后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公司大门，沿着一条有10米宽的水泥路往前走，两边零散地停着几辆货车。路的尽头排列着几栋厂房，最边上一栋五层的办公楼。

　　“先找个司机问问情况。”陆翊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名字：江绕军、张松强。

　　刚说完，一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脑门披下来盖在脑袋上，上身穿着黑色棉袄，嘴里叼着烟目不斜视从两人身边走过。

　　“你好，师傅。”陆翊跟上男子，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递过去。

　　男子转头看着旁边的年轻男女，右手拿出嘴里叼着的烟，张口问道：“你俩要运货啊？”

　　“师傅，我两跟你打听件事。”陆翊边说边把香烟塞到男子手中。

　　男子低头瞄一眼，随后揣兜里抬头温和地问道：“什么事？”

　　“师傅，你认识江绕军吗？”

　　男子皱眉吸了口烟，慢慢呼出来答道：“这名字好像听说过。。”

　　“他欠你们钱了？你俩看着不像讨债的啊？”冷不丁粗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三人才发现旁边多个人。

　　黑脸大头的中年壮汉站陆翊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背，走两步走到陆翊面前上下打量：“难道你是他儿子？”

　　陆翊与姜雪对视一眼后说道：“师傅，我们是他亲戚，他好久没联系家里了，家里不放心，让我们来找找。”边说边给眼前的壮汉大叔塞了包烟。

　　壮汉大叔看了眼烟，脸上堆满笑容，黑黑的脸显得牙特别白，指着旁边的黑袄大叔：“他后来的，不认识他。”

　　“过来这边，那边风大。”壮汉大叔回头发现正后方停着一辆货车，走过去靠在车门上，掏起一支烟点着，向对面发愣的三人招招手。

　　看着三人缓缓走来，壮汉抿嘴说道：“小兄弟，我要是说了什么话你听了不舒服可别怪我！”

　　“不会。”陆翊一脸正色地回道。

　　壮汉放下心来并犹如倒豆子般说了起来：“这个江绕军八成是进去了？”

　　黑袄大叔听这话不自觉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壮汉大叔，仿佛在说：下面的内容我还能听吗？

　　“他本是个老实人，被张松强和傅学华这两人害惨了。”壮汉大叔拍拍黑袄大叔的肩膀继续说道。

　　这些货车司机为了挣钱更愿意接长途的单，为了缩短时长，部分司机2个人一起换着开。

　　一向老实、肯干的江绕军跟张松强是老乡，两人经常一起送货，挣了不少钱。偏偏这个张松强是个赌徒，他不愿意挣这个辛苦钱，就跟傅学华一起怂恿江绕军辞职经商去。傅学华更是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的人物，老实人江绕军就跟着他们一起下海经商了。

　　这两个赌徒怎会老实，他们带着江绕军去赌，开始倒是赢了不少，后面把之前存的钱全输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壮汉大叔停顿片刻带着怜悯的表情看向陆翊：“这些年他东躲西藏的，难怪你们联系不上他啊！”

　　“师傅，这个傅学华是不是有个女儿？”果然跟陆翊想的一样，林欣雅继父和江绕军、张松强关系密切。

　　“女儿？没有啊，他儿子倒是有一个。”壮汉大叔想了片刻，疑惑地看着陆翊。

　　“师傅，不是亲生女儿，是继女。”陆翊补充道。

　　“继女啊，那有可能，当年确实听说娶了个带孩子的。”

　　“所以他那儿子惨啊，自己的妈早早去世，当爸的给他找了个后妈。”

　　“听说那儿子还自杀过呢！”壮汉大叔突然放低声音，脑袋凑到几人面前唏嘘地说道。

　　“师傅，你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在哪吗？”

　　“傅学华几年前去世了，好像是喝醉酒掉河里了。”

　　“江绕军和张松强就不知道了。”壮汉大叔吸口烟缓缓吐出，摇了摇头。

　　“那还有跟他们比较熟的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壮汉大叔挑眉不悦地说道：“我说的你们不相信？”

　　“师傅，你别误会，我们就是着急找人。”姜雪忙解释道，着急地看向陆翊，陆翊应和道：“师傅，我们找很久了。”

　　“要不我带你们再找经理问问？”壮汉大叔看面前的小年轻道歉的态度诚恳，貌似确实很着急，思考了片刻建议道。

　　两人跟着壮汉大叔往办公楼走去，走进大楼后陆翊又塞了一包烟：“师傅，麻烦你了。”

　　壮汉接下香烟忙摆摆手，高兴地说道：“你们太客气了，我哪帮什么忙了！”

　　三人来到二楼靠边的办公室门口，壮汉大叔扯着嗓子喊道：“经理！”

　　“壮黑头，你喊什么？”一位中年男子来到门口，人未到，啤酒肚已经越过门挺了出来。

　　陆翊看着面前的男子，中等偏胖的身材，肚子特别大，圆圆的脸上架着黑边框眼镜，不耐烦地看向这边。

　　“嘿嘿，经理我嗓门大没办法，这两个年轻人来找江绕军的。”壮黑头向经理递了根烟。

　　原来壮汉大叔叫壮黑头，这外号取的真是贴切，姜雪和陆翊两人对视一眼憋住了没笑。

　　“他不早走了吗？来这找他干嘛？”经理点着烟，脸色不耐地看着两人。

　　因为第二包烟的缘故，壮黑头直接忽略经理不友善的语气，替两人解释道：“经理，你知道的这个江绕军跟那两个赌徒走了以后过的啥日子，早不跟家里联系了！”

　　“这两可怜孩子替家里老人来找他的。”壮黑头替两人杜撰道。

　　“哦，这样啊，想问什么？”面前的两人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年纪，虽说都长得都怪好看的，看起来跟那江绕军好像八竿子打不着，但壮黑头模棱两可的话，让他默认这两孩子千里寻父来着。

　　“知道他之前住哪吗？”陆翊想了下问道。

　　“这个住址之前都有登记。”

　　“你们跟我进来，我来找下。”

　　经理说完径直走进办公室，在抽屉了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所有司机的个人资料。

　　“他们几个都是比较早来这边的，你们找下。”经理将文件夹丢在桌上，敲了敲桌子说道。

　　姜雪迫不及待地拿起文件夹翻阅，不一会就翻到江绕军的个人资料，当看到上面的照片上眼角的黑痣，姜雪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文件夹一下子落到桌上，额头直冒汗，脸色苍白，仿佛看到了他紧紧地盯着她，开着车向自己冲来。

　　“唉，小姑娘别激动。”经理和壮黑头看姜雪这模样，担心她因为多年来未见亲人太过于伤心，忙安抚道。

　　陆翊往前走到姜雪身后让她靠着，温柔地说道：“我来看吧。”

　　“不好意思，我顺便看下傅学华、张松强的信息，因为我刚听说他们几个关系比较好。”陆翊翻到傅学华的个人信息，抬头看着旁边的经理和壮黑头歉意地说道。

　　“没事，你看吧，不是什么机密信息。”经理挥挥手，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善意，笑眯眯地说道。

　　陆翊不放心姜雪，一只手牵着姜雪，另一只手拿出笔和纸快速地记录下三人的信息，并将文件夹放回桌上：“谢谢了，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有需要再来啊！”经理收回文件夹，热情地挥手，怜悯地看着往外走的两人，心里念叨：真是可怜的孩子，这江绕军真是个杀千刀的，没事学人家赌博。

　　“唉，经理我也走了。”壮黑头看着走远的两人，将烟头丢到烟灰缸捻了捻。

　　经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