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1—6） ...
-
二
小孩子的快乐来得过于单纯和简单，阔别昔日时光，十年后的生活里一片迷惘沉重，青春却由此无声无息地开始奏响魅力的乐章。
1
阳春三月，徐风送暖。某中学的球场上此时却是另一番的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哎呀，你会不会踢……”
“我操你妈的B，这样都让他过去……”
“屌毛，小心后面，快杀上去，杀，杀……”
足球本就是趁血气方刚之际发泄出充沛的体力以图一时激情之爽。当下，但见场面一片惨不忍睹，尸横遍野。
泽鹏今天状态不佳，射门屡屡失误，退下来当了后卫。他看着球一直在中场徘徊，气得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又冲了上去。泽鹏所向披靡，抢了球后就一直带到对方的球门前，临门一脚……
“哇——”观众们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不料，球又打偏了，撞到了球门上，反弹了回来，被对方一名球员踢回了中场。似乎听到了观众们失望的叹息声，泽鹏气得牙颤颤，直叹无颜见江东父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蹿了出来疾步朝球的方向跑去，有如白鹤直冲云霄。抢球——假动作——过人——加速前进——反身踢射——进球。进攻简单，技术一流，速度令人咋舌，动作自然潇洒而又一气呵成。整个过程直如行云流水，让人叹为观止。随即，呼声再次如雷鸣般响起。
“文轩，文轩，我爱你——”
文轩没有露出一个胜利者本应的粲然一笑，偶来回头，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前排一个美丽如许的女孩身上。她的手中依旧不离那本橘红色封面的笔记本。
又是她！
文轩经常看到她在场边看球，笔不时在那本橘红色笔记本上来回走动，不知在写着什么。
对上文轩的眼眸，她霁然其色喜，星光闪烁的眼眸里登时满是笑意。文轩轻扯嘴角做莞尔状，别过眼神，又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浴血奋战之中。
不多会，球场里响彻着满是激情高昂的欢呼与呐喊。
2
方宇并不另类，所以就不突出。上高中以来已有两年多的历史了，混得最熟的还是前后桌。前桌是泽鹏，后桌是文轩。生活在一个不乏寂寞的国度里，方宇憧憬着爱情的缘分。
那天下午，方宇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突然很孩子气地折了一只纸飞机，写上“神啊，救救我吧，一个人活到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没有女孩子喜欢”，然后射飞了出去。
楼下的花圃里坐着个看书的女孩。她恬静优雅，只安心于书中的世界，充耳不闻周遭的聒噪，一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温文尔雅状。
小飞机在空中来了若干个360°的大旋转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头上。楼下女孩看罢小飞机上的字后，向上望去。
为了避开楼下女孩的视线，方宇把头向后仰去。不料，文轩走了过来，一推他的头：“嗨，神经，干嘛呢？”
方宇经这么一推，头反而向前倾去，就这样，光荣而又壮烈地暴露了踪迹。同时，文轩也把头望了出去：“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和楼下女孩相距一段距离，方宇还是接收到了她勾魂夺魄的秋波，脸“刷”地一下红成了个熟透了的苹果。
放学后，方宇踱步来到楼下女孩坐的地方。花圃里开着一穗穗小黄花，娇娆多姿，绿草茵茵，青翠欲滴。其间，静静地躺着一本橘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方宇拾了起来，正想打开时……
“不好意思，这本本子是我的，刚才上课走得匆忙不小心落下了。”
很甜的声音，撩人绮念。方宇回过头去，正好撞上一双灵动会说话的眼睛，同时邂逅了那个美丽如樱花的笑靥。
惯来的羞赧顷刻溢于言表，方宇顿觉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忙不迭地将笔记本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大步流星地跑开了。
跑出了老远，方宇才停了下来，但心中的小鹿还在怦怦地乱跳。暗道真没用，又不是第一次见女生。方宇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傻傻地笑了，同时甜蜜漫过心田。
打那以后，方宇上课常走神，藏在教科书下的不是龙珠不是火影，而是楼下女孩的肖像。方宇画画很有天赋，小学就一举夺得省“小天使杯”的桂冠。方宇将楼下女孩笑时的样子勾勒在了纸上，这同样也是他心中永恒的刺青。
有时，楼下女孩会从窗边走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宇总是觉得她的目光逗留在自己身上。每每此时，方宇就会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把头埋得很低，佯装学习。
方宇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文科班班花昕雨。
3
那个下午的阳光充满了柔情蜜意。
走在校道上，突然一阵动人心弦的吉他声悠扬传进昕雨的耳中。那旋律似乎带着磁性，引领着她走进花圃。昕雨在那个弹着吉他的男孩身后坐了下来，静静地品味着他优美的旋律。
琴音戛然而止，男孩的目光落在一只悠悠而来的蝴蝶身上。它绕着他飞舞，最后停在他的掌心上，翩翩然拍打着翅膀。
男孩长得爽朗帅气，映着身后的蓝天白云，诗梦一般地闯进了昕雨的世界。
男孩发现了坐在身后的听众，眼睛轻描淡写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起身离开了。
昕雨看到了他有着一双澈明黑亮的眼睛，如一潭深水，让人不知所措。等到他走远，昕雨才从梦幻中反应过来。虽然有些许的失落，但心花怒放的快乐还是瞬间弥漫了整片天空。
昕雨当然知道他是谁，理科班那个足球踢得最好唱歌唱得最棒吉他弹得最疯学习学得最烂的凌文轩。
从那以后，球场就成了昕雨流连的场所。同时，昕雨也喜欢上了在花圃里徘徊的感觉，回味那份情窦初开的美妙。昕雨希望历史重演，可是，再也没有在花圃里遇到过他。久而久之，却养成了在花圃里看书的习惯。
还记得有一次她看书正看得入神时就遭到一只纸飞机的攻击，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神啊，救救我吧，一个人活到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没有女孩子喜欢。”抬头一看，就看到他伸出头来张望。呵呵，看来上帝总是不止一次地青睐于她。没想到这个男孩看上去冷冷的，竟也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有时，昕雨会假装顺路从他的教室经过，目光有意朝文轩的方向投了过去。但戏剧性的是他一次也没朝她的方向望了回来，倒是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总是双颊通红，额头上泌出细细汗珠，埋着头看书，一副刻苦勤奋的样子，傻不拉几的倒也有几分可爱。
那初次邂逅的一幕成了昕雨心里美丽的记忆。昕雨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爱情，就是偶然看到心灵震动的瞬间。”昕雨想，就是那么的一个瞬间，令她在他的面前无可遁逃吧！
4
青绿色草地上的天空浮云游动，转瞬之间，天竟下起了绵绵雪花。来得那么悄无声息，那般空灵超然，像一场魔法幻发下的光彩，又像是被风从某个天的边缘带来的精灵。
人心在这一刻开始膨胀，文轩欢喜地向前走去。突然，世界变得模糊。在影影绰绰中，一个倩影迎面走来。她巧笑嫣然，站在一块巨石前面，双手合什，虔诚祈祷。然后，转过身，朝文轩走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雷声大作。
“凌——文——轩，快——起——床——”婉莹站在床前，双手叉腰，做泼妇状。
文轩梦醒，又是那个梦，斑驳陆离的梦，醒来时却又模糊了梦中人的影子，唯有耳边婉莹吵死人不偿命的催床曲荡气回肠。文轩拉过被子，蒙到头上。
婉莹拉过被子，一个劲地摇晃道：“懒猪，起床，起床，起床……”
“吵什么吵，大清早见鬼了。”文轩翻过身子，背对着婉莹，继续和周公大谈马克思主义，顺便和孔子小议为何“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你看看时间，快迟到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你昨天不是才说最好来场台风，把学校给刮平算了。”
“那不是生活无趣，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台风来谋取幸福，而且还是一月的台风。你以为我喜欢上学吗，不去的话不被家里人咒死才怪。你也知道我妈那人念经多厉害，南无阿弥陀佛，唵玛呢叭咩吽。如果你不去学校，就我一个人上学多无聊，算我求你了。常言道生前何须多睡，死后自会长眠。眨巴眨巴你的眼睛，迎接这个美丽的世界迎接这美好的一天吧，要知道每一天可都是你往后剩下的时光里的第一天。”
“八婆，啰嗦。”嘴巴说着话，身体就是赖床不起。
婉莹火了，指着手表道：“我给你算算，起床刷牙洗脸10分钟，由于你嘴臭皮厚最少得15分钟。早餐10分钟，考虑到你小肚鸡肠，再加多5分钟。骑车上学15分钟，由于我的‘宝马’坏了你得搭我上学的缘故又得延缓5分钟。所以，没时间给你磨蹭了，最后我再说一次，给——我——起——床——”
婉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文轩依旧岿然不动安如山，隐约可见鼻涕泡泡在鼻孔处忽大忽小。婉莹气得七窍生烟，手伸进被窝里去挠他痒痒。
文轩爆发出一串笑声，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起床了。不明白阿姨怎么调教出你这么个假小子，害我现在都没有一天敢裸睡了。”
“你要裸就裸呗，碍着谁，我又不是没看过。”
“晕菜，你看的是米开朗基罗雕塑好不，别玷污了我的清誉。”
“小时候看过不算？”
“拜托，那是小孩子，现在都长大了。”
“又能长多大，还不是一根葱。”
文轩补充道：“是一根超级无敌霹雳大的葱。”
婉莹给了他一个板栗：“放你妈的狗屁。”
文轩立马冲着楼下大喊：“妈，莹莹说你放屁。”
婉莹大叫一声，天马流星拳落在文轩身上，嘴里说道：“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都因为若干年前我踩到了一陀屎才认识了你，害我往后的无数岁月噩梦连连，将来谁嫁给你谁倒霉。”
文轩把头凑近婉莹的耳边，戏谑道：“要不，你嫁给我算了，免得我再去调教一个。”
“哇，欲吐，嘴臭死了，快去刷牙。”婉莹霍地跳了起来，一脚过去，把文轩踹下了床。
5
话说女大十八变，可以是青虫向蝴蝶的蜕变，也可能是基因突变进化成其他的类型……
婉莹一头乌黑的头发如水倾泻，偶然化着淡妆，喜欢穿公主裙，一笑起来一脸的天真无邪——这是小时候的她。
现在的她，青色眼影，粉色系加闪亮唇膏，一头火红色的爆炸头，搭配着一身剪得七零八落五颜六色的盛装。另类得站在中国十几亿人口中都不会被湮没。婉莹还美其名曰这叫追求个性张扬青春，扬言道年轻，就要这么潇洒地过。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娇小，在学校里得了个绰号叫妹头。
果不其然，洗漱用餐完毕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其实文轩和婉莹对迟到都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家长看看罢了。老人们常说不读书会饿死，依文轩观点是现在这社会抛出去四块转头砸死四个人，其中有三个就是大学生，剩下那个是博士生。他宁愿不读书饿死，也不愿意将来读书后饿死还赔上若干脑细胞。
一切就绪，文轩跨上自行车，拍拍后座，向婉莹示意：“假小子，上马。”
婉莹给了他一个板栗：“我是妹头，不叫假小子。”说着，跳上了文轩的“法拉利”。
文轩一蹬，车子向前行去。文轩把车子骑得飞快，跟风赛跑引吭高歌：“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现实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路人频频回头，婉莹吐了吐舌头见怪不怪。现在文轩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小天王，学校有什么活动绝对少不了他。在学校里经常可以看到他抱着把吉他招摇过市，引得无数少女为之痴迷。虽然婉莹表面上表现出对这种“纨绔子弟”的不屑，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深深地迷恋着文轩的歌声与才情。
6
讲台上，老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讲解着题目。讲到酣时，忽闻大呼小呼落满盘。老处不悦地转过身来，以她的招牌动作把头低下45角度用眼睛的余光扫射学生一番。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文轩的位置，“咳咳”干咳了两声。
婉莹用手肘推了推文轩，文轩发出沉闷的一声低吟，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继续修炼他的睡梦罗汉拳。
老处不悦，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用戒尺猛力敲打着文轩的桌子：“起来，这里不是给你睡觉的地方。”
“呼呼……”文轩以呼噜声应之。老处不悦，这一尺子打在了文轩的手臂上。
登时，文轩如惊弓之鸟弹跳了起来，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文轩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是老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老处厉声道：“站起来。”
文轩依言站了起来，老处说：“学生学生，以学为本，而不是成天就只知道打架违规睡觉。看看你，哪有个学生的样。”
文轩打了个响指，道：“That’s right。我的确没有个学生的样，我的样可是樱木花道的帅气样是木村拓哉的明星样，可惜目前我还当不了明星，只能在这里当学生了。就像老师，你一幅贤妻良母的样，可是你不在家煮饭带孩子却跑到学校来教书。”
全班大笑，老处怒道：“你想当明星就去当，赶紧退学，没人阻止你。花钱来学校做什么，你当学校是旅馆？家里钱多也不是这么回事。”
“读不读书是我的事，钱多不多是我家的事，你好好教你的书，放着那些想学习的同学不管，管我做什么？”
老处脸色发紫，下了重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教了近十年的书了，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老师尽职了学生还是死性不改的话，就只有让学生离开学校，因为我们已经没能力教这样的学生了。”
文轩打打哈欠，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要开除我？似乎……貌似……好像……听说现在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就算是校长也没权利开除学生，更别说是老处你。”
文轩一时口快把“老处”叫了出来，下面有学生在偷笑，老处的脸更加乌云密布。老处今年三十好几至今未婚，上过电视征婚栏目“玫瑰之约”，结果在节目中冷板凳稳坐如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谓留得青春向黄昏，老处一名也由此得来。
底下有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老处强压下怒火，忙不迭地把话题转移：“看看你，跟个流氓似的，头发蓬松衣不着身痞子味十足。上课就只知道睡觉虚度光阴，这样下去大学无望。”
“抱歉，老师，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考大学。所以，别再烦我了，多一个睡觉的学生总比多一个捣蛋闹事的学生好吧。”
“好，好，既然你那么喜欢睡，到教室外面站去，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文轩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说了声：“Thank you。”然后走出了教室。
老处回到讲台，黑着一张脸，说：“总有那么一些学生不自觉，我们别受他影响，继续上课。”
正当准备上课时，又闻鼾声大作不绝于耳。老处走出去一看。狂晕！两个耳塞一个世界，文轩听着MP3背靠着墙，竟“呼噜呼噜”打着响鼾又睡过去了。
老处又一次把他叫醒，暴跳如雷疾言厉色道：“你实在是无药可救了，你不想来听我的课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文轩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说：“为人师表者一言九鼎，老师，你可要说话算数。”又道了声“谢谢”，冲着婉莹那个方向喊道：“老师准许我先走了，你们一起走不？”
“走。”婉莹和泽鹏笑逐颜开，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泽鹏先收拾好书包，看到前桌的方宇还在放空，一把抢过他的书包跑出了教室。方宇反应过来，冲着老师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等我一下，我追回书包就回来上课。”然后忙不迭地追了出去，嘴里嚷嚷着：“书包还我，书包还我……”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婉莹冲气得脸色发紫的老师甜甜地招了招手：“Bye-bye。”然后盈盈移步，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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