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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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盈满，盈满，盈满，盈满。”
“周而复始四回…还是五回？”
橙色头发的青年漫不经心地嘟囔着，时不时还要瞄一眼手中古旧的笔记。
这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图景：
对神秘学感兴趣的某人，半信半疑地尝试着不知名的奇异仪式，注意力还时不时被正在播放社会新闻的电视吸引过去。
如果并非是在一间溢满铁锈味的客厅当中。
他的身后，尚未干涸的猩红色法阵微微闪烁。
那并不是对荧幕的反射。反射的光芒无法逐渐凝结成如此耀眼的光柱，让沉浸在新闻内容当中的青年都回过头来。
棋盘上必要的棋子，只余最后一颗仍然悬空。
故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多么含糊的咒文，多么敷衍的仪式。
“规则”决定让它发挥效用。
喷溅在墙壁上的，流淌于地面上的，渗透进布料中的。不久前还奔涌在人体内的鲜艳色泽，如同再次获得生命一般，争先恐后地汇入炽白的光芒当中，与之一同构建出了一副类人的形体。
无数古老又怪异的炼金学符文周而复始地出现又隐去，双眼的位置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为昏暗的室内挂上了两轮太阳。
“Cool——！！”年轻的杀人鬼深深吸了一口气，近乎痴迷地望着眼前的图景，口中喃喃自语，“仪式居然成功了…这就是…‘恶魔’的真身吗……”
喜悦将雨生龙之介的大脑冲击得有些昏沉。他伸臂拽过沙发上被捆成虫蛹的幼童，想要将其推到新生的“恶魔”面前。
而后者也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明明没有一条肢体是自由的，仍能将体型有他两倍多的青年重重甩在地上。
就连动手的小小俘虏也愣住了一瞬。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图景在他眼前展开。
富有弹性的皮肤皱成一团，勤于锻炼的血肉漏气般地干瘪下去。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个二十余岁的杀人天才奄奄一息。
“恶魔”已经褪去了那层刺目的光辉，现在的“祂”看起来只是一个长发过肩的少年，年龄不超过十六岁。气质与其说是邪恶或者圣洁，更接近工厂里批量生产的廉价石像，“生机”与“灵性”都无从谈起。
“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的雨生龙之介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将手臂抬起一英寸左右，甚至无法亲眼确认自己此时的状态。
他隐约可以感知得到，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仍在被迅速且毫不留情地抽出他的身体。
一个模模糊糊的形体靠近了他，似乎是说了什么“抱歉，这是预料之外的结果”之类的话。
与躯壳的空乏无力截然相反，将猎杀视为艺术的青年，灵魂沉浸在空前的满足当中。
“原来是这样啊，这可真是注意不到呢……”他笑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大概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然消失，“一直就在我体内的话，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
最终就连那头鲜艳的头发都失去了光泽。手染三十余人鲜血的杀人鬼不再开口，蜷缩在墙壁的根部，变成一只风干的橘子。
2.
先投放贤者之石原件制作灵核，把个体的情报压缩其中，再由纯粹的魔力构成形体。饶是作为尼可拉斯·弗拉梅尔*临终前的最高杰作、由最接近“完美物质”的材料构建出的人造人，适应眼前的情况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当前时代的“常识”与圣杯战争的相关信息无需阅读就被烙印在了记忆当中，十分方便的技术，无怪乎被叫做“蛋包饭”的世界意识会选择借用这里，创造祂的什么“猎杀越界机制”的蓝本。
除了圣杯提供的那一部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也热情地为他提供了不少资料，包括那些本应在特定时间发生的关键事件，也就是所谓的“世界脊椎”。
动物的脊椎支撑着它们个体的生命，而世界的脊椎支撑的便是一整个世界的命运走向。
旁支末节的事件可以分裂出成千上万个不同的结果，而“世界脊椎”一旦发生异变，小则造成毁灭生命的灾变，大则整片寰宇分崩离析。
不巧的是，眼前这位刚刚死去的橙发青年，正是本次关键事件的直接相关者之一。他名为“雨生龙之介”，本应签订下与从者caster吉尔·德·雷的契约，投身这一次的圣杯战争。
虽然对这个世界还不太熟悉，但死人应该是没法继续参加圣杯战争的。
那个在他到来之前，信誓旦旦保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当是旅游就好”的世界意识，有考虑过这样的结果吗？
仅有五年阅历的人造人有些不知所措。
名为雨生龙之介的人类男性死亡的瞬间，意识当中满是对某种愿望实现的喜悦。“死亡”才是他的愿望，“死而复生”反而是一种折磨。
况且以“类使魔”形式存在的霍蒙现在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摸了摸有些空落落的胸口，贤者之石还在那里，但只能以普通从者的灵核规模进行运算。为了提高稳定性，在投影时就清空了其中的一切存货。这也是他刚刚降临就下意识抽空了“御主”生命的原因。
然而一名青年人类的生命力根本不足以维持他对魔力的需求。此刻的他比当初第一次尝试治愈感冒时还要虚弱，把银币变为金币这种消遣活动都成了挑战。
身后越来越难以忽视的喘息声打断了霍蒙的思绪。缺乏警惕心的人造人好奇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对方也终于耐不住发出音调古怪的惊呼。
“噢噢，噢噢哦哦哦！”
“这是，何等的亵渎！何等的艺术！经由人类之手创造的绚烂生命，鲜血与死亡当中诞生的圣洁之躯。神啊，这就是你给予我的指引吗？”
3.
以太缺乏多少影响了霍蒙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在察觉到室内还有一个从者之前，脑中就已经涌入了来自他人的思绪。与从前“听到”的那些祈愿不同，他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词句，只有狂热与混乱的呓语。
他只好抛弃以往的习惯，转而观察那名从者的外表。
黑发的中年男性，头颅之外的部分都被藏在厚重的黑袍之下，要说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部分，就是那双膨大又过于凸出的眼球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Caster吉尔·德·雷生前怎么说都还算是人类才对，如果他原本就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当初愿意和他并肩作战的圣女贞德绝对称得上是任人唯贤的典型教材。
“知识是财富之源”。尽管此次任务只需他尽可能地记录见闻，基于当前世界英灵与其现实世界的原型之间的联系性，霍蒙仍尽可能地从阿赖耶的收藏当中借阅了他们的生平。
身为与圣女贞德一同出生如死的战友，他在挚友去世后废寝忘食地沉浸于血液炼金术当中，以无辜儿童的生命作为“耗材”，在对神明的虔诚和怨恨当中挣扎直至死去。由此而产生的“英灵”也带有对贞德的强烈执念。
一个与鲜血有联系、躯壳还是人造生命的“从者”，顺理成章地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可能正是他后半生苦苦追寻的答案。
注意到那不似人类的眼球转向努力半晌才刚刚移动到客厅门口的幼年幸存者，霍蒙快步上前去把后者提起，旋即在他的手背上发现了三道玄秘的纹路。
令咒？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干瘪尸体，雨生龙之介手上的痕迹已经不见了。
不足十岁的孩子也会被圣杯选中吗?还是说，选择他的另有其人？
人造人重新与屋内的另一人对视。
身披古怪长袍的高大男子飞速收起夸张的委屈表情，将怀中的书本递了过来。
“闪耀的神之子啊，不才吉尔·德·雷，请求您的指点。”
“元帅阁下，”霍蒙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就感觉到了那本皮质书籍中相当庞大的魔力量，拿在手中更是产生了一种饥饿的错觉，“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呢？财富，胜利，长生不死，还是复活某个已然逝去的生命？”
“唔，唔唔！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惊人的力量，在下已经词穷了……”虽然嘴上说是词穷，但他很快就想到接下来的回答。
“让我的圣少女，无暇的、美丽的、光芒四射的贞德苏醒过来，让她清秀纯洁的身姿重新立在大地上，再次对我说出稳重又可爱的话语，”精神扭曲的魔术师似乎仍然可以想起当初并肩作战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哦哦，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只要能见到这般童话一样的剧幕，哪怕需要灵魂，我也会为您献上！”
“你的灵魂并没有你想象的价值。从者不过是英灵座上投下的影子，哪怕连你以太构筑的身体一起消耗掉*，也远远不够一个五百多年前的灵魂复原并复活的力量。”仅到他肩膀的少年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他的提议，“你曾经的方向完全错了*，别说是还没长成的脆弱幼儿，哪怕是生命以太最为活跃的青少年，用于复活一个尸体温热的逝者，都需要十几个作为最低限度的‘材料’。”
“要满足你的愿望，类似的普通人，一千个也不一定成功。”
霍蒙俯视着突然伏下身去的前元帅，不等他有所回应就接着说道：“但你这样魔力充足的‘人’就不一样了。如果能找到和你类似的‘材料’，只要五个左右，就能撬动那位圣女的灵魂。”
Caster那张脸挂上了孩童一般稚拙又夸张的笑容。
有了这样的说辞，不需要更多的暗示，他就会像原本那样，积极地参与到圣杯战争当中去了吧。
贤者之石的容器早已习惯了有求必应，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谎言去欺骗愿望的主人。作为杀死雨生龙之介的“补偿”，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就足够了。
“这次的穿越者不需要处理，也让你见见阿赖耶的手段。”蛋包饭是这么说的。
那些未经允许的“穿越者”，蚕食世界的手段一定比他失手杀死关键人物激进得多。既然这个世界的阿赖耶阁下连“她”都可以处理，他的事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静下来的人造人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