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执灯渡世

8、第八章

　　表演很快结束，工作人员清了一小块场地出来，木头带着点疑惑的注视着自觉排起长队的人群，每个人的表情上都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笑意。
　　“木头！”视线焦点的人物朝自己挥手，一瞬间，种种目光汇聚在木头身上，木头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在程成试图叫第二声的时候，木头动了，越过围栏过去。
　　“坐这儿，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程成拍了拍桌子边上的位置。
　　“不...”木头刚想拒绝，就被程成按着肩膀坐下，木头瞬间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荣幸成为焦点人物二号。
　　一开始还挺直了腰背像是老干部一样坐着的木头，注视着程成跟每个女孩子的互动和合影，感觉好开心的样子，木头托着下巴思考，不知不觉间又睡过去了，口袋里的提示音也没能唤醒她。
　　程成回座位前面喝了一口水，就看到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的木头，柔顺的黑发像是瀑布一样垂直向下，看起来乖极了。
　　铃声响起，程成掏出电话，来电显示“阿洋”
　　“喂，洋啊，怎么了？”程成一条腿曲起倚在桌边。
　　“木头在你边上？”
　　“喂喂！你怎么一开口就是问你的宝贝疙瘩，怎么不问问我啊”程成语气熟络，带着点上扬的尾音。
　　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引得程成有几分夸张的吐槽
　　“啧啧啧，洋啊，你变了，重友轻友啊你...”
　　“等等给你带蛋糕，看好木头。”
　　通话结束的忙音提示，程成撇了撇嘴放下手机，这蛋糕是给谁带的真把自己当傻子啊，垂眸视线落在毫不知情的木头身上，不由感叹，
　　“真好啊”伸手似是想要摸一摸那柔顺的长发，却停在了半空中，目光里带着木头最熟悉的寂寞，这一刻的程成好像跟木头一样，坠入爱再多也怎么都填不满的深渊，那种无底的情绪是木头最熟悉的空洞，叫做寂寞。
　　程成闭上眼抬手捏着水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动作间如同喝酒一样潇洒，带着几分忧愁，迷人极了，被人注视到又是引发了一波小小的骚动，程成放下水瓶，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又指了指睡着的木头，女孩子们点了点头，放低了交流的音量。
　　程成放下水瓶，示意工作人员可以把下一个合影的人员放进来了。
　　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娇俏女孩子跟程成合完影，眼神欲言又止，像是想要问些什么，程成温柔的笑着
　　“怎么了姐姐？需要我为您解答一下疑惑吗？”女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声的问
　　“老师，那位是你女朋友吗？”女孩子有些许羡慕的声音响起来，引得程成轻笑。
　　“那是我朋友。”程成动作轻柔贴心的把女孩一缕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女孩晕乎乎的，同伴接机抓拍下这一幕，程成笑了笑，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姐姐”声音眷恋像是撒娇一样轻轻的。
　　女孩红着脸刚想摇头，接收到同伴的提示鼓起勇气。
　　“那个，那老师下回会跟洋老师再同台出演吗？”
　　程成没有正面回复这个问题，
　　“那我可要问问洋老师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合作咯，不过我下次会邀请她的。”女孩礼貌告别程成心满意足的离开。
　　程成看了一眼依旧趴在桌上的木头，自从认识了她以后，陆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跟自己出席过活动了，虽然当初是自己拉她入坑的...程成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丝，心底诡异的升起几分嫉妒的感觉，明明他跟陆洋认识的时间最长，怎么反倒成了先被抛下的那个呢。
　　木头并没有察觉到程成的小心思，她睡得很沉做了一个梦，模模糊糊的只能听到女孩子的笑声，清脆的如同银铃细碎的响起来，编织成一段甜美的梦境，在醒来的时候，身上有一件外套，天边有几分烧红，晚霞像一把火要燃尽最后一丝光芒，带着壮烈又决绝的美感。木头看的出神，刚睡醒的混沌感也逐渐减轻。
　　“这么好看吗？”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木头一瞬间竟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迟迟不敢回头，像是怕一回头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程成说你之前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温柔关切的声音再度响起，木头慢慢转头，像是觉得不可置信又怕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梦境。
　　“陆洋？”木头定定望着熟悉的脸庞，有些不确定的念出在深夜里陪伴自己无数遍的名字。
　　陆洋看着木头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芒，眼底是浓重的青，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脸侧还有红色的压痕，在红痕的衬托下反而显的脸色越发苍白。
　　“嗯，我在呢。”陆洋有些后悔自己这段日子太过忙碌而疏忽了木头，早就应该来见她的。
　　怀里扑入一个温度，陆洋牢牢的拥住，顺手捞起半掉的外套给木头盖上。
　　程成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互动，在木头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不由的呼吸一滞，像是被木头眼眸中鲜活的神情晃了眼，甚至觉得木头灰扑扑很普通的印象骤然崩塌，那双眼睛闪着光的时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心动魄的美，对着那双越来越亮的眸子，诡异的有一种自己好像有点多余的错觉。
　　看着木头抿唇不住的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焕发了一种活力，带着一种夺目的光芒。程成好像明白为什么陆洋觉得木头是特别的存在了，那双眼睛活过来的样子，好看极了，程成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心底那点对于陆洋的重友轻友的不满一并吐出，移开视线，难怪陆洋要把她当做宝贝，这种独属于一个人的美景，谁看了能不心动。
　　程成很有眼力见的没有打扰两人，但是不巧的是，远远跑来的一个黄毛身影，很没有眼力见高喊着木头的名字。
　　“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找了你老半天！”弟弟有些许不满，提着大包小包的手提袋，脖子上还挂着自己的手机。
　　弟弟看着好像跟平时不一样的木头，有几分疑惑，又看了一眼身边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刚要说些什么。
　　“哎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你说的那个隐退的coser，我们快去看看！”弟弟瞬间被吸引了视线，伸长脑袋到处张望被程成拉走。
　　“我带了蛋糕，尝尝？”陆洋拆开简约的包装，里面是一小块切片蛋糕，白色的奶油被装饰成了精致的花朵，顶上放了一颗鲜红的草莓，撒了诱人的粉霜，看起来好吃极了。
　　木头伸手拿着甜品勺挖下一勺奶油，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她满足的眯起眼睛，陆洋端详着木头丰富的小表情，不由的扬起笑意。
　　木头有点笨拙的用勺子盛起那颗草莓，动作间小心平衡着不让草莓滚落，递到陆洋嘴边。
　　陆洋微微垂眸与木头对视，笑着逗她
　　“草莓就一颗，给我了，你不就没得吃咯。”
　　“想给你吃”诚挚的语气引得陆洋心跳都恍惚间疏漏了一拍，她微微垂眸对上木头那双认真极了的眼眸，大有要是不吃就一直举着的倔强，好像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的不仅仅只是一颗草莓而已，就这样陆洋被蛊惑似得缓缓张开嘴。
　　见陆洋低头吃掉了那颗草莓，笑意从眼眸中溢出，蔓延到嘴角，木头只觉得甜极了明明没有吃到那颗草莓，却好像尝到了更甜的味道，她仿佛生了一种只有名为陆洋才可以治好的病。
　　“草莓很甜，我很喜欢。”温和的嗓音，带着甜意，一点点渗进木头的内心。
　　木头大脑一片空白，陆洋眸光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像极了那句喜欢是对自己说的，那些骤然奔涌而出的情愫宛如洪水席卷全身，只觉得像是整个人都泡进了甜甜的蜜水中一般，木头怕自己的表情太过明显，迅速低下头遮掩似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奶油蛋糕，只是蛋糕吃起来再也没有第一口那般的甜。
　　大抵是因为尝到了更甜的味道吧...木头借着咀嚼的动作掩盖着自己抑制不住的笑意。
　　“慢点吃，别噎着，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带。”木头听闻，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冲动在这样好的氛围下促使她开口。
　　“我还想要抹茶和巧克力的。”木头吃完最后一口，唇边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奶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陆洋。
　　“好，都给你买。”陆洋一怔，第一次听木头主动的提出自己想要什么，像是撒娇一样的尾音和期待的眼神，只觉得心底都软了，笑着把她唇边的奶油擦掉应下。
　　陆洋注视着木头的神情，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满足。
　　这样就满足了啊，傻瓜，真好满足。陆洋不禁伸手落在木头的头顶，顺着顺滑的长发滑到背后，一下一下抚摸着，眼底是本人都无法察觉跟木头一般无二的满足之意。
　　远远程成阻挡着向子瑜想要过来破坏气氛的动作，暗暗叹自己一个人抗下太多了。
　　“不是！程成，那男的谁啊！离我姐这么近，你别拦我！”程成的视线落在向子瑜又试图挽起袖子打架的小动作上头更疼了。
　　“那是你姐朋友！还有她是女生！你别天天在那里一言不合就撸袖子了！”程成差点拉不住要冲过去打架的向子瑜，赶紧出言解释。
　　“哈哈哈，那什么，这不是我姐这两天不对劲嘛，我还以为是被渣男伤透了心。”弟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程成眉头跳了跳，扫了一眼弟弟精壮的胳膊，抬眸是顶着一头难看的黄毛傻乎乎的脸，他颇有几分嫌弃的感觉，诡异的联想到了肌肉发达的大型犬傻乎乎咧开嘴伸舌头的傻样。
　　“你姐也是成年人了，你别管了，你跟我走，我给你把这丑颜色换了。”程成在威逼利用下拉着还有几分抗拒的向子瑜离开展会。
　　木头遥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傻弟弟会被卖掉。
　　“看什么这么入神？”陆洋回头望着空荡荡的会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
　　“没什么，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去吃晚饭吧”木头笑着摇摇头动了动坐麻的腿起身。
　　“好，想吃什么，正好我今天开车了。”陆洋拎起滑落的外套，单手提着，动作间是说不出的好看。
　　“都可以，你上次答应我要带我去喝酒的。”木头弯了弯眼回忆起来两人在医院的那晚。
　　陆洋轻笑出声“还没吃饭就想喝酒啊，馋猫。”陆洋捏了捏木头的脸颊。
　　木头感受到指尖温热带着点点痒意，脸微微发烫。
　　“那去吃西餐吧。”伸手拉着木头往外走，两人走出展会，天空已然被夜色笼罩。
　　木头手指微屈轻轻勾住陆洋的手指，余光关注着陆洋的一举一动，见她没有异常，一点一点大胆的回握过去，掌心贴合，互相染上对方的温度。
　　陆洋感受到手上的小动作侧眸，是木头眼眸含光带着点俏皮生动的小表情，比月色更吸引陆洋的视线，心跳声一下一下被放大，一直握住方向盘才缓慢平复下来。
　　陆洋坐在驾驶位上，侧脸的线条忽明忽暗，在霓虹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迷人，木头怀揣着心思用余光悄然关注着，目光里透着全然的信任，丝毫不担心两人接下来的终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