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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和你一样,摔了一跤 ...


  •   “你这样恶狠狠的盯着它干吗?”

      医务室里,温容月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正垂眸盯着自己腿上伤口的堂慕羽。医务老师刚刚被学生们叫走了,此时整个房间只剩他们两个。

      伤口刚刚都已经包扎好了,右腿和手肘上是轻伤,左腿比较重,阳光自窗外洒照进来,半躺在病床上的温容月莫名有些局促,她用了用力,将右腿放下了床,半直起身子:“要不我们回教室吧?其实不用这样躺着。”

      倚站在窗旁的身影忽然动了,他快步走到床边,弯了弯腰,用右手捞住了温容月才垂落一半的右脚踝。

      温容月整个人几乎一僵,堂慕羽的手心干燥而灼热,修长冷白的手指可以轻易将她的脚踝完整圈起,好像整个腿都僵了,他只是轻微用了用力,原本垂落一半的脚踝便又乖乖回到了病床上。

      “温容月。”他唤她。

      温容月抬起眸,撞上那双漆黑闪耀的眸,那眸在墨黑的短发流海间闪着若隐若现的流光,不知为何,温容月竟仿似能从那眸底望见一抹痛色。

      “怎、怎么了?”

      堂慕羽:“就没想过反抗吗?”

      温容月呆住了,下一秒,装傻似的露出浅笑:“什么反抗?你在说什么呢?”

      堂慕羽并没有直起腰,他依旧微微弯着背,放开她的脚踝,单手撑着一侧床边将俊颜靠近温容月眼前:“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在故意撞你?”

      ‘是。’温容月心里即刻就跳出了回答,她是当事人,没谁比她更清楚。可她不能开口指认,因为裁判老师没有开口,多少当时离那个位置那么近的观众都不曾开口,那么,她只能当做……不是。

      她扭过头,逃离那双漆沉的眸:“你想多了。”

      “温容月,我不傻,更不瞎。别把我……”他顿了顿,语气甚至隐有沉郁。

      于是温容月忍不住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完了后半句:“……和外面那些人混为一谈。”

      温容月的心像被人揉了一把,很皱,很软,忽然没了她一惯伪装的棱角:“堂慕羽,”她软声,浅眸静静回视着面前的人,“爸爸犯错了,你知道的。”

      堂慕羽:“我知道。”

      温容月:“很大的错。”

      堂慕羽:“我知道。”

      温容月:“全县的人都恨我们,恨我,爷爷说过,这些人,总需要一个情感宣泄口的。”

      “可凭什么是你!”他猛的站起身来,踩着快步在原地打转,仿佛想将什么虚无的东西横冲直撞的打散,他的周身散着冰冷的矜贵气质,仿若重回了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十岁时候,而这,更像是本真的堂慕羽。

      半晌,发泄的人终于停下步子,温容月长长叹一口气:“堂慕羽,你还记得光的折射现象吗?初中物理知识。”

      他回了头,俊雅的面容因为这句突然的话露出疑惑。

      温容月抬起头,阳光下,她浅色的眸子晶润仿若琉璃:“光从一种介质斜射入另一种介质时,传播方向会发生改变,从而使光线在不同介质的交界处发生偏折的现象。而十岁的我,在走向十一岁时,就被折断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和骄傲。”

      堂慕羽整个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蜷起。

      温容月惨然一笑:“如今,介质已经变了,而偏偏光又是这地球上所知速度最快的物质,它一旦出发,就不能回头。”

      远远的,操场上响起渺渺的广播音乐声,温容月听得出,大约是校运会上午场散场的声音,远处的嘈杂与热闹延绵不绝于耳,更衬托的这小小医务室越发安静和寂然。

      “你不想回头就不必,不管谁折断了或是夺走了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帮你找回来。”

      温容月呆住了,面前的人已经转了头,而且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十分及时的补充道:“不许动,别想着偷跑回教室,我去给你打饭。”

      温容月抿抿唇,乖乖躺了回去。可心底里却因为刚刚那一段话而柔软一片,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奇怪!刚刚真的挺疼的,可这会儿,好多了。’

      *

      堂慕羽垂眸看着温容月安静的面容,听着她的呼吸逐渐绵长,才小心拉关医务室的门,拿着空餐盒走了出去。

      才走出门没多远,柯辽迎了上来:“堂哥,找到了,在西侧梧桐树林。”

      堂慕羽沉了沉眸,把左臂上的红袖章摘下来:“先帮我回主席台那边盯着,一会儿有老师找我就说在忙,很快回去。”

      柯辽一惊:“堂哥,你一个人?他很能打的。”

      堂慕羽却一句话也没答,他将空餐盒丢进走廊一侧垃圾筒,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桐宁一中除了东侧是操场和运动场区,其他三面都有梧桐树林绕着校园围墙作为绿化,与校外分隔,其中,以西侧树林最为茂密。

      堂慕羽按照柯辽所说的方向在树林内走着,不多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轻渺的争吵声,有两个人影在树下对峙。

      他没再走近,咳了一声,那个声音戛然而止。

      “是你?你来做什么?”

      堂慕羽看了一眼赖可,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径自望向她身侧的何星海:“谈谈?”

      赖可脸色一冷:“我去找严雄他们。”

      “用得着?”何星海阴冷的回看着堂慕羽,头也未转的向赖可道,“回你自己班级去!少多事!”

      赖可抿着嘴,冷脸转身离开。

      堂慕羽挑挑唇角:“吵架了?”

      何星海:“用你管!”

      堂慕羽冷笑,他转身,何星海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树林旁一块安静的空地,人才走出来,堂慕羽的拳头已经迎面砸来。

      几乎没想到他连个开场都没有就直接动手,何星海被结结实实揍了一拳,他一步踉跄,跟着沉默抬腿飞踹回去。

      堂慕羽却几乎不挡不避,他一边抬腿硬挡,一边继续不要命的砸拳回去。

      “你TM疯了?”何星海边打边骂。

      “疯的可不止我一个!”

      堂慕羽拳拳狠厉,一脚飞踢,将何星海高大的身躯踢到树上:“你有意思吗?何星海?”他冷声,更像是质问,“欺负一个女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有意思吗?”

      “呵!”何星海冷笑,舔了舔唇角被砸出的血,“就因为有意思,才能干这么多年!”

      堂慕羽阴冷的眸像被这句话点燃起一簇沉黑的火焰,他飞身,与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半晌后,两个人各自扶着身后的树干喘着粗-气。

      堂慕羽:“停手吧!”

      何星海:“妄想!”

      堂慕羽:“温叔叔的事与她无关,她那时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温叔叔或许会一时失察犯错,可以他的人品,他不可能因为私心而故意害人!”

      何星海:“这话你可以去和那些上温家讨抚慰金的人说,看他们相不相信!”

      堂慕羽怔住了:“你说什么?还会有人去讨抚慰金?”

      何星海原本讥讽的表情倏然一僵,他直起身,露出了然似的冷冷一笑:“说到底,根本还是个不懂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他捂着胸口咳嗽着,转回身,穿过树林向外走。

      堂慕羽呆站在原地,树林外柯辽满头急汗的跑进来:“堂哥,长跑……长跑快开始了,就要到你了!”

      操场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学生们加油喝彩声不绝于耳。

      裁判老师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起点线最内圈和最外圈的两个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观众席上满是好奇讨论:

      “那不是堂慕羽和何星海?学生会主席和校霸?怎么全都挂彩了?”

      “何星海可以理解,他不总打架吗!堂慕羽怎么会?”

      “而且这俩人的伤都是新的,简直好像……”

      这个猜测的学生没敢将话说完,因为越想越觉得不大可能。

      “报告老师!走路不小心,撞了一棵树!”何星海相当无赖的举手解释。

      裁判老师简直不想搭理这无赖,他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学生会主席。

      结果堂慕羽更无赖:“我撞了一块石头,又臭又硬的……石头!”

      裁判老师:“……”

      何星海:“……”

      裁判老师被两个中二病惹得恨不得翻白眼,于是举起发令枪,直接开始了比赛。

      夕阳的余晖漫照进病床上的时候,堂慕羽重新回到了医务室。

      “厉害啊!堂慕羽,真的跑第一!”温容月相当兴奋的坐起身。

      堂慕羽皱了皱眉,走到病床着,一根手指点着兴奋的某人的肩膀将她的背推回靠着床头:“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有两个女生来医务室,谈论的全是你。”温容月借着阳光,这才注意到他脸颊一侧冷白肤色下隐藏的伤,“你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堂慕羽:“和你一样,摔了一跤。”

      温容月:“……”

      半晌,她实在忍不住开口:“堂慕羽,要不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吧?离我近的人,总没好果子吃的。”

      堂慕羽却笑了:“让我离远点就离远点,你觉得我像那么听话的人?”

      温容月:“……”

      堂慕羽弯唇,低头又检查了一遍她腿上的绷带,补充一句:“放心,我有数。”

      温容月再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堂慕羽起身随意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她身侧:“我已经叫了杨叔了,你今天不能骑车了。”

      “啊?”温容月微惊。

      “放心!知道你不愿意引人注目,他一个小时后才会到。”堂慕羽沉默一瞬,抬起头,“温容月,你……”

      “嗯?”温容月抬起头,浅色的眸光望过来。

      “没什么!”堂慕羽略显烦躁的皱了皱眉,随即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走廊外,因为校运会散场已久,此时这边并无其他人影,堂慕羽按下拨通键几乎才数秒,对面的电话就已经被接起。

      “慕羽?”一个中年男人惊喜的声音响起。

      原本捏着电话的手指一僵,堂慕羽目光微沉:“不许叫我的名字。”

      电话那端忽的静默下去,半晌,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少爷。”

      堂慕羽:“帮我查:港业集团这些年资助桐宁县的帐目明细。”

      “什么!”电话那端的人明显相当惊讶,“你查这些做什么?你现在……在桐宁?堂董事长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

      “我在哪儿,做什么,不需要堂振辉管,更不需要你管,汤荣!”堂慕羽的声音除了怒意,更多的是,是满满的冰冷与疏离。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再开口,却亦是冷静:“少爷,其他任何事情,我万死不辞,可这事,我不愿,更何况这事本来只有你父……堂董事长一人经手。少爷,而且我最后再劝您一句,桐宁,本就是一个万丈深渊,我不会任由您也堕落进去。至少,在您的所有权利还握在我手里的时候,我不会放手看着您犯错。”

      堂慕羽眸光波涛汹涌,对方再无言,他狠狠挂断电话。

      眼前,走廊里夕阳的余晖已经尽数收拢,夜晚,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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