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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那么,在半个月后启程到伊梵塔利安如何。”

      “我觉得很合适,玛蒂亚娜,那个时候天气刚好不是特别热”

      “好啊赫兰—————那就先这样定下来吧,我会很快和你父亲以及你联络的”

      “是………”
      妮柯垂着头,似乎巴不得立马离开,她用背抵着推开大门,又是一阵叮当作响的风铃声,她好像瞬间就消失在了突然大起来的人流中
      玻璃窗外的人像是失去了其他的颜色一般,灰黑的风尘仆仆的衣服,被晒黑的布满污渍的皮肤,他们之间没有多少鲜亮的色彩,几乎只是单调的黑,让人感到肮脏,连阳光都被涌来的云迅速遮住了

      “快要下雨了。”

      “为什么最近总是下雨。”

      “这个季节经常这样———”

      “那是你们南方———”
      看见赫兰复杂的神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怎样戳痛了对方
      “难道不是吗。”
      一种凌虐对方心理的快感涌上她心头,在她看来,赫兰这样的人能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他这辈子都不应该期待的大好事

      “是这样的,玛蒂亚娜小姐您真敏锐。”

      “你也别奉承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找个依傍吗?”
      她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像在看一个商品,不过没有一个商品会像赫兰那样美丽而富有攻击性,就像现在这样。他也清楚玛蒂亚娜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和伪装,也明白对方在变着花样的作弄和羞辱自己,但他只需要做出还能被利用,还不得不服从她的模样时,他的计划就不算失败
      只不过他也不需要在一个看穿他的人面前装什么了
      “这可不算奉承,从您刚才的话来看,我这也只是实话实说。”
      他的声音徒然冷了下去
      “没错,我希望能和您做个交易。”

      “你觉得你的地位和身份,够资格在我身边转悠吗?”

      “我是不行———”
      他这么说着,下一句又话锋一转
      “但我的脸或许可以,您说呢?”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有诱惑力,却又风险极大的筹码,毕竟谁知道他是会被人看重,还是在下一刻就被抹杀

      玛蒂亚娜同赫兰四目相对,心中却无法平息。她和艾伯特的联手,也只不过是为了铲除自己厌恶的人

      玛蒂亚娜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看着装修精美,展示架却空荡荡的店铺,面色有些苍白,她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艾伯特确实是个魔鬼

      他从没有把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玛蒂亚娜

      他一开始甚至只是想“给索菲亚一个教训”

      然后,杀死了玛格丽特

      她自己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因为她总不能让艾伯特落入那般不利的境地,就像一条船上的蚂蚱,粘连在一起的连体婴。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密不可分,虽然至少在那时还是……

      “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被人点破,玛蒂亚娜难得的有些恼怒,她早就意识到,赫兰就这点不好,眼睛尖,直觉准,人身上什么细微的变化都看的出来。但换做是别人,他一定不会直说的,坏心眼的和艾伯特几乎如出一辙,而她也几乎习惯了艾伯特的使坏
      这么一想,她心里对赫兰的不满倒是打消了不少,语气也更像兄弟姐妹间的互相玩闹
      “你别废话”

      赫兰轻笑出声,没有理会玛蒂亚娜不耐烦的语气,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抚平浅蓝色外衣和纯白的领巾上多余的褶皱,素色的衣服上只有衣摆和纽扣上做出了些吸睛的花纹,可以看出在装饰上的收敛,但做工相当精致
      他头发还是那样发白,柔顺而富有光泽,只不过那在赫兰身上原本清淡而遥远的气息似乎完全被冲散了
      “那么,我当您同意了?”

      玛蒂亚娜没有说话,她只是仍乐此不疲的盯着赫兰的脸和身体,好像仍然在犹豫的衡量他的价值,但从她转变的态度来看,她显然已经默许了

      赫兰耸了耸肩
      “您做了个很正确的选择,谁知道艾伯特先生会不会永远同您联手呢。”

      “跟你也只是暂时的,加卡西琳。”
      她像个小女孩那样有些赌气的侧过脸,说出的话也没有几丝认真,倒更像口是心非的开玩笑
      “如果你敢出卖我的话,你就完蛋了。”

      “是是是——”
      赫兰无奈的摇头
      “另外我还有个问题,是关于艾伯特先生的。”

      “你说”

      “艾伯特缺副手吗?”

      .

      爱德华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开着水晶天窗温室的中心花架上,四周有碎掉的酒瓶,花盆,散落的白百合花瓣和一地的泥土
      他想起来自己在希科夫的大型庄园里和别人玩了个通宵,而庄园主人已经消失了一整夜,不知道哪去了
      他的帽子已经掉在地上脏了,头发上却散着缺瓣的白百合,头是宿醉的痛,还有些酒精残留的晕眩
      还好他的衣服还是完整的,打着哈欠推开门的时候,大厅里杯盘狼藉,烛火燃尽的黄金吊灯渐渐被放下,这个时候客人才走光也是他没想到的,他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门外隐约有钟声敲响了十次,震的窗户都在动,希科夫还没回来,才松懈下来便让他感觉到无聊,他急需要什么东西去刺激他再次麻木起来的神经。
      自从他无法再像别人那样放纵奔跑后,他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战争于他而言似乎已经是很远的事情了,只有化妆舞会上的狂欢才能让他感受到曾经濒死又再度活过来的快感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了
      “去给我拿纸和墨水来。”
      他要写给法夫纳斯伯爵,问问他能不能让他夫人梅丽尔陪他睡一晚
      虽然是对方主动送上来的但—————
      真不知道法夫纳斯看见了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在被收掉桌布的餐桌上匆匆写下那句话,折了两折,信封都不要了,随手递给陌生的仆人,口齿都有些模糊
      “这封信……”
      他思索了片刻
      “给希科夫”
      末了,又添上一句
      “越快越好”

      接下去的事情他就不怎么清楚了,像是打完猎后返程的猎犬,疲惫的爬上一级级楼梯,差点没直接倒在那花纹绚丽的金红色长地毯上,做过的事就只是做过,像从他左眼里吹过一阵风,然后又从右眼里吹出来了一样毫无印象
      最后他直接趴在了希科夫的丝被上,那是从天干来的最好的料子,除了国王本人,也就只有受青睐的皇室能分到点,他都没有
      眼绿的摸了摸顺滑的床单,他在犹豫要不然直接吐在希科夫的床上,他如果知道了,估计也是不会要了的,连带着爱德华这整个人一起

      迷蒙间爱德华翻了个身,眼睛似乎才闭上就被人叫醒,外面的钟敲了十一下,窗户又开始震动

      “死人。”

      “………”
      爱德华不说话,有人骂了一声,声音很低沉暗哑。他知道是谁来了,只有一个人会和他这样说话。但他的头又扭过去,埋在被子里不去看那个人
      又有谁拉着他的胳膊,原本很温柔,似乎是一双女性的手,温柔却无力,又抬又牵的,似乎想用瘦弱的身体把他抱起来。
      随后就是一双男人的手,虽然同那个女人握在同一条胳膊上,但力气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断,他从床上被扯下来
      一抬头,就看见希科夫漂亮的、熟悉的脸

      “出去。”

      “不。”

      梅丽尔略有些担忧的看着爱德华,俯下身拂过他的脸,他靠在床边,揉了揉眉心,睡眼惺忪
      “人给你带回来了。”

      眼见希科夫要走,爱德华直接挣扎着要站起来,手抓着身边人的胳膊,带的梅丽尔有些踉跄
      “我们不一起吗?”

      “我很忙。”

      “你只是不想而已,如果你想的话,你多忙都能抽出时间的。”
      杜伊弗罗兰不复往日惜字如金的模样,把真相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散发着淡香的红木门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碰上,梅丽尔小巧的身躯隔着衣服再环着他的胳膊贴上来的时候,他如梦初醒般的甩开了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

      爱德华最后在书房找到的希科夫,走了半栋宅子,爬上顶楼原本希科夫办公的房间去找他,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希科夫也还是在书房看见了爱德华,他拖着那条腿还能走那么远,着实让人佩服
      “你的腿好了?”

      “很明显没有。”
      他满头汗的撑着门框,坐在柔软坐垫上的希科夫,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这间书房的规格很大,比起书房,更像是阅览室
      坐垫被放在做出台阶一样高低差的铺着绸缎的木板上,希科夫就坐在那,倚上坐垫旁长方形的低矮茶桌
      右手边一块方形落地窗莫约五六米的高度,沙色的窗帘束起,占满了右边的墙,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地上,绸缎上,和希科夫身上,灿金到刺目
      往后是几排高大的书架,顶上甚至做出了二楼,要靠着充当屏风一样的书架装上隔有木板的台阶楼梯,而不是那种会滑动的
      阶梯两侧围了扶手,一直延伸到做出半米多高低差的台阶下方
      华丽的金枝烛台就挂在高处,看上去小巧玲珑,此时却因为光线足够而没有点起

      “我以为你会在顶楼。”

      “………”
      希科夫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爱德华,然后垂下了头,看着洒在地板上的阳光
      “我知道你会去那边看,所以故意换了地方。”

      “你怎么了?”

      “我很忙,你知道的。”

      “你平时也很忙,但就没有一天这样的。”
      他走了过去,虽然跛了脚,行动艰难,却仍高傲的站在希科夫身前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

      “告诉我!”

      “我说了我不能!”
      希科夫也站起来,他愤怒的瞪着杜伊弗罗兰,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算什么,这是我的房子,如果你再要无礼,我就只好把你请出去了。”
      面对对方的纠缠,希科夫不得不把话说绝了,他情绪激动,日日夜夜的公务让他心力交瘁,无处释放的压力差点控制不住的喷涌出来,如果对方还想要激怒他,他就只能赶对方走了

      “我只是想要你放松一下!”

      “我说了我没时间!”
      他差点把桌子掀翻,但其实也差不多,桌子上的果盘被他扫到地上,盘子倒扣,水果滚了一地,希科夫怄气的坐了回去,杜伊弗罗兰穷追不舍的隔着桌子坐在他旁边,毕竟他的腿在走了那么久的路之后,再要站着确实吃力,希科夫也就没有说什么,而因为爱德华自己大动肝火,便一直在喘气平复心情

      直到一阵敲门声,爱德华的怒火再次染上他的音色
      “进!”

      这是一个男人,穿着蓝色的侍者服,有一张锋利的脸,前不久在西琳兰伦按爱德华的命令,替赫兰搬运重物。现在他站在爱德华面前,鞠了一躬
      想起赫兰,爱德华倒是慢慢平下心,但看了一眼才放下两条胳膊的希科夫,又是一阵窒息,他别过眼
      “怎么了?”

      “殿下,有一件事,是我在刚才来的路上偶然得知的,不知您眼下是否得空需要………”
      爱德华撇了希科夫一眼,他耸耸肩,偏过头,显然表示他不会偷听,但爱德华不信

      “你过来告诉我”
      那个侍者走近,脸贴紧爱德华的耳朵,声音轻微,希科夫的脖子微微探过去了,却仍听不太清,倒是爱德华眉头紧簇

      “好了,你不用说了”
      他的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侍者想要扶他,却被他用目光盯了回去
      “把你的那只手放好,可以了,出去”

      希科夫沉默的看着地上的狼藉,知道爱德华可能已经清楚什么了。如果有关于索菲亚的话,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推卸责任的说辞。他看着爱德华,等着对方发问

      “阿尔格斯,你插手法朗的事了。”

      “………”
      他倒是不意外,只是率先保持了沉默,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的斜视着,直到希科夫清楚无法再向爱德华沉默的时候,他才开口
      “发生什么了?”

      “法朗一家被刺杀了。”
      一时间,空气都好像因为杜伊弗罗兰的话凝固了,爱德华没有从希科夫脸上得到什么回应,连表情都没有变,但对方好像僵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此刻也咽了回去
      “我知道法朗来找过你,是不是你————”
      爱德华没有听到回应,但他足够有耐心,看着希科夫那张停滞的脸与表情,即使这一切也令他感受到超乎寻常,但他必须得问出点结果来

      “我是换了人…………我把索菲亚换下来了换成另一个人,让她跟她父母逃走了———”

      “但是现在,现在我接到线报,他们都死了——甚至比我知道的还快,好像已经有人要把这件事报道到报纸上了,还不止如此————”
      爱德华打断了希科夫,他的脸色有些扭曲,他看上去十分纠结,抿着唇,一只手伸出食指,抬在半空,犹豫不决
      “我需要你告诉我,阿尔。”

      听着对方用这个昵称叫他,希科夫没有半点软化下去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唇紧闭,两人的气氛就这么僵化了下去,爱德华的神情渐渐变冷,希科夫却显得毫不在乎,甚至把头别了过去

      “我以为你信任我。”

      “这无关乎信不信任。”
      希科夫的语气严肃而疏离
      “这是我的事,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就摊上麻烦事了。”

      “我可不在乎。”

      “这种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爱德,你现在该做的事就是离漩涡中心远一点,你应该庆幸你还拖着条腿,和其他战场上下来的人比已经算好的,至少你是完整的,但也还请不要因此把自己看的太厉害了。”

      两人为此都脑羞成怒的转过头,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他们的沉默中度过

      再是一阵敲门声,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爱德华以为是他的侍从折返,但不等爱德华回应,门便被拧开
      “谁————”

      “午好,希科夫公爵殿下”
      那是一个有些矮小的发福男人,活像一个鼓胀的长酒桶,他带着单片的眼镜,一头浅金又夹杂着白的卷曲短发,两撇金色的胡子在他鼻子下边打翘,红蓝色的不同于刚才那个男人的侍者服紧紧套在他身上,紧崩得甚至扣子都有些扣不上
      他笔挺的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卷卷起的羊皮纸,杜伊弗罗兰和希科夫都认识他,但此刻他们却都不想见到他,因为纽格西卡曼,约合的贴身仆人,宫中的大总管,能请他亲自下场的事,要么复杂至极,要么要命
      他郑重的把羊皮纸展开
      “陛下传召,他希望您能尽快赶去皇宫会见他。”

      “一定要现在吗。”
      爱德华看着那个男人,他耳朵被震到,又扭头看了看希科夫,他的手缩成一团紧紧压在桌子上,身体不自然的靠着桌子,表情还是那样平静,但面色却开始发白,似乎已经认命。爱德华愣住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国王传召希科夫时见到这幅样子了
      他还想再为希科夫争取些时间,但对方非常强硬
      “我们还有事需要————”
      “陛下说了。”
      那个侍者礼貌的身体前倾,微微鞠躬,却直接打断了爱德华
      “他希望,希科夫公爵殿下立刻前去觐见,您请吧殿下————”
      狭小的门缝被推开的更大,侍者的手指向门外,恭敬却不容拒绝
      爱德华想再说些什么,希科夫站了起来,连桌子都被他的力道往旁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置若罔闻,朝着大门走去
      爱德华也跟着站起,猛的一下,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不是靠腿站起来的,而是莫名的在空气中浮起,没有丝毫的阻隔,因为他那样急切
      “希科夫!”

      “…………”

      爱德华站在原地,手紧攥在两侧,他看着希科夫的背影,对方没有解释,甚至一句告别的回应或是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

      门被碰上了,爱德华又摊坐回软垫上,怅然若失的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不觉间,他开始盯着某一块地板上的阳光出神,看着灰尘在空中飞舞

      .

      钟声响了十三下

      门再次被敲响,爱德华甚至都没有搭理,他静静的由着门被先敲了两次,再被敲了三次,而他还是怅然的看着那片阳光
      “公爵殿下?”
      那个清丽甜美的声音在门后传来

      “进。”

      梅丽尔推门进来的时候,那间阅览室还是那副样子,她朝着对方行了礼,杜伊弗罗兰点头示意,他可以看见她放大的瞳孔,止不住的朝四周的装饰投去目光,而门左侧的墙,梅丽尔定睛看去,九排嵌入墙面的高大书架摆了两层楼那么高,用书脊为青色的书本构造出中空的,占满整个书架的对称花朵图样
      “你喜欢吗?”

      梅丽尔从那精巧的构建中回过神
      “非常喜欢,公爵殿下”
      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帽子,被绑在帽子上泛着粉的宽大羽毛下垂,在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梅丽尔的容颜不算是美丽,但她有着一双泛棕的圆眼,脸部的线条很柔和,脸上还是有些雀斑,她的头发是较深的姜黄色,刘海像是海浪一样蓦然在空中打着卷。很奇怪,爱德华在刚见到她时,都没有留心到这些。
      “你为什么来了?”

      “我一直没等来您,公爵殿下,所以如果您在忙,我想着先打个招呼然后回去………”

      爱德华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回去了,平时有读过什么书吗?”

      “有的,殿下。”

      “来,坐在我这,我叫人去把垫子搬到我这边来”

      梅丽尔看着杜伊弗罗兰缓慢而拖沓的走去门边,拉响了铃绳
      “殿下,那铃铛声真响,我都可以听见”
      他的那张脸扭回来,梅丽尔抬头望着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我的脸对你来说很丑陋,对吧。”

      梅丽尔看着那张伤痕累累,半失明的脸,说不清要摇头还是点头

      “没事,我不在乎。”
      但爱德华并没有强迫梅丽尔回答,在仆人进门摆好垫子之后,他便让梅丽尔先走上台阶去拿一本书,自己则是吩咐仆人候在门外,不要离开半步
      “挑挑看,我倒挺想知道希科夫都会塞些什么进去。”

      “这本可以么?”

      “什么?”

      “《十四行诗·仲夏》”
      她纤细的手指抬着那本精巧的书籍,金色的字体仿佛要在封面上翻腾卷曲出花来,随着她走近不断的闪着光泽,背景上有灌木,浆果,白百合,以及白百合上缠绕的,直到梅丽尔走近时才能看清的绿蛇

      “是写诗的吗?”

      “有诗,也有故事。”

      “坐下,在我旁边读。”

      她顺从的坐在软垫上,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编撰者是……伊黎尼梵也纳·A·加卡西琳”
      梅丽尔停住了,她知道伊黎尼梵也纳·加卡西琳是谁,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加卡西琳老公爵诗集,会被存放在希科夫的书柜里,梅丽尔能感受到连爱德华也动了动,探头看向那本书的第一页

      “继续读。”

      “谨以此书,献给二女,乔瑟洛兰·加卡西琳”

      “直接跳过这一段,读正文。”

      “是…”
      梅丽尔因为爱德华的靠近,手有些僵,她匆忙的翻着书页,最后停留在第一首诗上,读出第一个词时,梅丽尔能感受到自己的嗓音都在颤抖
      “我遥望沙与梦的故乡

      它是遥不可及的辉光

      我睁眼便被母亲怀抱

      她看我那金色的眸子

      我望她那蓝色的眸子

      我看见浅而遥远的湖

      我看见承载一切的船

      船里有梦,却没有沙

      足够载着我们远离这

      远离这从未活过的

      远离这从未诞生过的辉光

      遥远的,炽热的,逐渐扭曲的”
      梅丽尔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发颤,接着读下去,这首诗还没有完。
      “我来了,我走了,我被埋在沙里

      我抬头看天,我伸手

      故乡的夜是那样冷的

      星光在我的腕上生辉

      皎洁的月影被揉碎了

      在风声与沙鸣中荡漾,荡漾

      手直指天空

      我触不到月,触不到辉光

      触不到故乡

      像是被风卷起的尘埃

      被吹散的缥缈的云团

      永远到不了海的彼岸

      飘至湖心的洁白羽毛

      如秋时午后的阳光下

      因羽毛而荡漾起来的

      我如何伸手都触不到

      那片映在涟漪上的光

      直至归于平静

      —————《忆》”

      读完这一段,梅丽尔望着书,望了许久,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望着一段望了多久,但还原本按照格式,还会有第三段,但最后落尾的标题告诉梅丽尔,这真的就是这首诗的结尾了
      梅丽尔没有翻动去确认,只是摩挲着泛黄的纸张,看着阳光逐渐斜照在纸上,穿透着映出背面模糊不清的细小字体,仿佛又回到了作者写下着一首首诗篇的时代

      这首诗的风格与格式不同于瓦塞拉,没有警醒没有讽刺,更没有奢靡没有华美,有的只是一幅幅画面,缠绕在这首诗中,一字一句,都足够平静而有力,但格式有些脱节了,不工整,却更有异乡的韵味了

      “公爵殿下?”

      但爱德华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本书泛黄却平整的的纸张。而他的思绪,已经透过书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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