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精灵]光影奏鸣曲》voldemorte

8、08渐强的双声部重奏

　　次日叶清扬干脆利落地给班主任发了个短信——请假两周。

　　然后她提着一只休闲手袋，于周一下午跳上了通往南方某沿海大城方向的最慢速火车。查叶董事长的行踪对她来说很容易——她只用装作分公司新秘书，往她父亲的秘书室打个电话请对方补发一份高层会议时间表的传真。

　　当然，传真是不会发到叶清扬所在的公用电话上，而是按照公司章程发到分公司固定号码的办公自动化一体机。不过这就足够了，因为很少有人知道那种时常用来收传真、复印、打印的机器里也有一个几十G容量的硬盘——而叶清扬很早前就趁着总公司统一配发设备的时候，悄悄动过手脚。

　　那份时间表很快就顺着暗藏的程序，被辗转发来叶清扬的电子邮箱里。

　　火车出发时，叶董事长还在国外出差，等叶清扬换乘另一趟火车到达总公司所在城市，他将会在同一时间乘飞机回来主持会议——叶清扬将时间掐得正好，买火车票又无需登记身份，如果有人想监视自己，注定要找得吐血三升。

　　检票后锁上软卧包厢的门，叶清扬伸了个懒腰，戴上黄粱枕变的墨镜。

　　崔斯特还在回魔索布莱城的路上。

　　“这下我们都是在赶路了，”叶清扬随性地将自己的处境告诉这个朋友知道，“只希望叶大董事还没笨到被抄了底，或聪明到用我做炮灰。”

　　崔斯特深深皱起眉头，炮灰这个形容词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叶清扬说，自然很明白：

　　“你生父要用你做祭品？！”

　　“两个可能性——往一方面想，是他彻底得罪光了家族中的死老头子们，情妇所生的孩子不算，只有我获得了上面承认的继承权；”叶清扬掰着手指，“往另一方面想，他将立了我做继承人的风声放出去，掩护那个真正得宠的小孩。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他现在连自己位子都坐不稳了，搞不好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拉我陪他待在最容易中箭的位置上。不然其他混蛋们不至于活像苔藓一样照着我黏上来。”

　　先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来找，再是那个居心不良的叔叔来烦，叶清扬再笨也看得出来他们是急着从自己这儿获得什么利益——很大的利益，大到她这个远房叔叔舍得用唯一的儿子做筹码。

　　崔斯特摇了摇头，他的智商足以让他明白叶清扬的现状，可越是明白，就越是担心。

　　“你要怎么办？”他问道。

　　叶清扬笑得很淑女：“——敢打扰我宁静生活的人，全部、彻底，往死里整！”

　　两秒钟之前还担心得握紧了刀柄的崔斯特，顿时只觉脊椎里一股寒流飕飕直上后脑，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孔夫子有句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到了拿来形容叶清扬的时候，后面的一句就是“宁得罪小人，别招惹女子”……

　　然后觉得不太足以表达自己意思的叶清扬想了想，又加一句：“记得你们黑暗精灵有种匕首是锯齿形……”

　　“……那是他们用来虐待奴隶的……”崔斯特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嗯，我会用类似的方式收拾那些无事偏要生非给我的垃圾蠕虫们。”

　　“叶清扬……”

　　“什么？”

　　“……你说过宽恕是美德……”

　　“我也说过，有些活物，例如恐爪怪，天生没有美德这种属性，不能一视同仁。”

　　“你……怎么判断？”

　　“看它杀戮是为了基本生存需要，并尊重生命，还是——”叶清扬拉长了歌剧咏叹调似的语调，“还是为了满足那永无休止与上限的贪婪、享乐和野心。”

　　取吾之所需，不取吾之所欲。

　　崔斯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将叶清扬的话印在心底，而后苦笑。

　　“如果我能跨越这个世界，到你那里……就好了。你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他记得叶清扬抱怨过杀鸡真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并详细描述过鸡的样子和杀鸡的讨厌之处，甚至下定决心再也不买活鸡……

　　叶清扬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你居然学会说冷笑话了，很有进步，再接再厉！”

　　崔斯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自己鼻子拍到一根粗大的石钟乳上。

　　☆☆☆☆☆

　　叶清扬的旅途有四天之久，来回要故意转车三次。不过她才不亏待自己，都是买软卧包厢的票。这个时节是铁路运输的淡季，软卧基本没人，正适合叶清扬在里面戴着墨镜和崔斯特聊天。

　　崔斯特没来得及告诉札克纳梵他在地面上那场完美的“表演”，因为紧接着就有一场针对东边隧道里异常状态的巡逻，而札克纳梵刚好临时有事外出，不在家族驻地。

　　叶清扬的旅途中最后一天，她打开3D屏幕的时候，看到崔斯特的刀光闪过。

　　——这家伙又在砍怪了？

　　叶清扬毫不怀疑在那个幽暗的地下世界中，崔斯特的确战斗力强大。但是眼下的对手居然是……一堆岩石组成的怪物？！足足比两个黑暗精灵加起来都高的人形岩石妖怪？！

　　“地元素！”站在后方的玛索吉尖叫着，居然撇下崔斯特自己隐形了。

　　玛索吉的出现，让叶清扬明白了崔斯特已经回到了魔索布莱城，这是一次新的巡逻任务。因为对地面突袭的时候，并没带着这个法师。

　　叶清扬轻轻叹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会有想要出手援助的朋友了？

　　“黄粱枕，我是否可以对‘对面’使用法术？”她问道。

　　『托瑞尔（Toril）世界的特有法术基于魔网（Weave），你在这里无法调动；本地无特殊属性的法术可以传导到托瑞尔世界。』

　　“嘛，这就足够了……”

　　3D屏幕里，那个名叫地元素的庞大怪物正以数吨重的身躯当作最致命的武器砸向崔斯特，整个甬道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碎石和烟尘四处飞溅。关海法的爪子只能造成一些较深的划痕，除了更加激怒它之外似乎并没有获得什么明显效果……

　　叶清扬神色复杂地盯着完全不打算出手的玛索吉——他的隐身状态在黄粱枕的标记之下就是个笑话。

　　……你是打算等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吗？！

　　“想点办法啊，法师！”崔斯特头也不回地对玛索吉大叫着，但是他来不及救援扑挂在地元素头上的关海法。地元素用近似于巨石滚落斜坡的撞击声嚎叫着，头朝下猛地撞向岩石地面——连同它头上又抓又咬的关海法一齐奇异地没入岩石……

　　下一秒，崔斯特身后的地面猛地炸裂，地元素与关海法又重新冒了出来。只是黑豹关海法的身形突然化成了一团烟雾，四散飘飞。

　　崔斯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怒气与痛苦所撑爆——关海法难道就这么永远离他而去了吗？！

　　他咬牙切齿，完全忽略了背后的法师，挥着双刀疾冲到地元素身前，紧贴它的死角闪电般进攻，刀光每次闪动都会带起一蓬岩石碎片……

　　“砰——”

　　一道强大的闪电将地元素与崔斯特双双劈了出去，崔斯特的身躯撞上粗糙的岩壁，随即瘫倒。

　　显形的玛索吉斜了一眼化成碎片渐渐没入地下的地元素，笑了。

　　“你死了吗？”法师走近崔斯特，仔细打量着他，“这实在太简单了……”

　　他没来得及将话说完。

　　一根奇异的灰褐色物体瞬间冲出岩壁，勒住了玛索吉的脖子将他高高吊起。重新冒出半个身子的地元素嘶吼着，试图挣脱不知何时缠绕上来的绳索……那不是什么绳索，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的崔斯特能认出来，那是某种植物的根系……

　　“……叶……清……扬？”

　　那微不可查的唱咒声，是叶清扬吧？！

　　崔斯特震惊地试图爬起身来，然后终于发现就连自己都被树根束缚了，只是显然不像倒霉的玛索吉一样被挂在空中勒得一直尖叫踢蹬。

　　他挥开自己周围这把细碎的树根，握紧双刀先对脱困不能的地元素来了个干脆利落的分尸。至于玛索吉，已经没有体力浮空的崔斯特可没辙了，而且……这个奸诈的家伙刚刚丢出来的那道闪电，是想连自己一起干掉吧？！

　　“快去找牧师来！”玛索吉只差没哭喊了——尽管树根没有勒死他的趋势，不过有冒刺戳他成筛子的趋势啊！

　　崔斯特耸了耸肩，如果是叶清扬召唤来的树根，那玛索吉被吓死的几率远远高出被树根捏死的几率。他转身正要去找牧师，却不料身后岩壁上滑开一道暗门……

　　“该死！”叶清扬无力地跪坐在火车软卧床垫上，脸色惨白。她来不及阻止崔斯特被抓。

　　她的左手掌心里深红色的线条已经被汗水晕开，勉强看得出有个符咒的形状。旁边扔着一根形状很像唇膏的纤细笔状玩意儿——那是她的秘密武器，用朱砂与自己的血调制的颜料，专门用来玩一些小法术。

　　“叶清扬！”

　　凭空跳出来的狐狸落地就化作白衣人形，俊美的脸上几乎挂了一层霜。

　　“谁敢召雷攻击你？！……呃……那个，你在用木符？”

　　叶清扬将墨镜里的3D显示关掉，一面听着那个偷袭敲晕崔斯特的侏儒告诉同伴要将崔斯特作为俘虏，一面有气没力地打量这只妖狐帅哥从义愤转向担忧、茫然和极端迷惑的表情。

　　“……雷……木……绝对是哪里弄混了……”狐狸嘀咕着，缩了缩脑袋，“那个……你现在，没事吧？”

　　叶清扬抬手弹了弹墨镜，轻笑：

　　“有事的是另一个笨蛋，不过，”她抬眼，隔着微微泛银的墨镜审视这个突然现身的狐妖，“解释一下你对我下追踪和监视咒语的事情吧。”

　　不然怎么能突然出现在这个火车包厢里的？！

　　狐狸的脸全垮了，委委屈屈地低头：

　　“……我错了……我只是怕你被暗杀了以后我没有鸡吃……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是要杀你……我发誓我只是预防万一，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

　　“所以你知道他们要杀的是谁，不过见了烤鸡就乐得忘了告诉我？”

　　叶清扬唇角险恶地上扬，设下逻辑陷阱套话。

　　某妖狐乖巧地点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叶清扬，又急忙摇头。

　　“……不能说的，给你知道了，你肯定会自己送上门去……啊？啊哎哎？！你，你已经在火车上了？！”

　　叶清扬挪开视线，踢出一只高跟鞋。她懒得继续理会这个在惨叫中被她砸走的，智商实在不够的笨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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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哪里不清楚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