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欲》习良

2、第二章

　　叶百难得睡得安稳，醒来时周棘却不在他身边，他还疑心是自己昨晚做了梦，正准备下床，周棘就端着碗走了进来，“醒了，我熬了点粥。”
　　叶百看见他，眼眶一红。
　　“怎么了，让常先生看见了要心疼了。”周棘放下碗，走到叶百身边为他拭去眼泪。
　　谁知他这么一说，叶百哭得更厉害了，连日来的坚强全部瓦解。
　　叶百哑着嗓子：“我以为是做梦……”
　　“什么？以为我没回来？怎么会，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周棘很轻柔地拉过叶百的手。
　　“师父明日就下葬了。”叶百轻声说。
　　“嗯，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之后的事，你要好好休息。”周棘替他披上外衣，将粥喂到叶百的嘴边。
　　常宁安的后事结束了，叶百一直回不过神，药材晒着晒着就忘记下一步该干点什么，走进院子里又停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读书时半天翻不到下一页，他经常容易出现片刻的空白，感觉什么的空落落的，家里空，药圃空，心里也空。
　　周棘会在他停滞的时候牵住他或抱住他，叶百也确实能在周棘的怀里感受到实实在在。就这样从秋到春。
　　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叶百推开门，眼前是漫天飞花，本该刚冒出点绿意的花坛一片明艳，始作俑者正蹲在一片花坛前，指尖扫过处，皆缓缓开出花来，周棘听见了开门的动静，站起身看向叶百。
　　叶百被这番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周棘勾勾唇角，抬手，食指指尖转了两下，凝出了两朵桃花，又用法力送到叶百面前，叶百伸手，桃花轻飘飘地落在他手心里，明明轻如鸿毛，却让叶百觉得极有分量。
　　周棘开口道：“喜欢吗？”眉峰微微挑起，颇有些得意，像是在求得他的夸赞。
　　叶百感受着手心的花瓣，直直看向周棘的眼睛，一种浓郁的情感像是要冲破他的身体跳出来，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当然很喜欢，可他觉得好奇怪，周棘这样问他时，他感到好熟悉，但不是一起度过了很多年的熟悉，他想不起来。
　　叶百再次对上周棘期待的眼神时，又感到满心欢喜，惊讶说：“好厉害！是法术吗？”
　　“你当我是个神仙好了。”周棘笑道。
　　“神仙会到人间这么久吗？”叶百走到周棘面前，抱住他，将脸伏在周棘肩头问道。
　　周棘将他整个人都抱起来，“陪你就会。”
　　“我都要信了，丹鹤神仙。”叶百笑得开心。
　　周棘就这样抱着他颠了颠，在他颈部轻轻吻了一下，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说：“太瘦了，烦死了。”
　　叶百笑着不言，将脸凑过去，亲了亲周棘的嘴角，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风起，墨发翻动，满院的花被吹得乱颤，周棘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景色比眼前人更好看，情动时勾起的媚意到不了眼底，却染红了耳根，衣衫半解处被添上红痕。
　　他们很久没做过了。
　　他们在繁花中亲吻，叶百从这原始的快感中寻求某种依赖，周棘盯着他的眼睛看时，里面全是澄澈的爱。可周棘不想这样，他想颠倒点什么，他渴望的是叶百能同他一起沉沦，虽然每次叶百都会被他搞得半天缓不过来神，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再重一点，再深一点，他要全部的叶百。
　　“我爱你。”周棘在叶百耳边说。
　　“唔……”叶百刚想回点什么，却被周棘的吻堵了回去。
　　叶百的手搭在周棘的肩上，将近在咫尺的眉眼在心里刻画了一遍又一遍。
　　我会爱你，我会比所有人都爱你。
　　他想。
　　周棘饿狠了简直没完没了。他们回了房间，一直快日落才结束。
　　“丹鹤。”叶百小声喊着。
　　周棘把他抱在怀里，他很喜欢这样的温存时刻，叶百总爱在做完后喊他，像是要确认自己还在他身边一样，他把叶百的头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等叶百喊了两三声再回一声：“嗯。”这下叶百才肯乖乖的在他身上趴一会儿，虽然接下来是这样循环往复好几次。
　　周棘甚至觉得，他们可以这样一辈子。
　　“对了，丹鹤。”叶百说。
　　“嗯，怎么了？”
　　“算算日子，昭昭快回来了，这几日应该会来信。”叶百窥着他的脸色，有点想笑却又不敢。
　　周棘皱眉，看起来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