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相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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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谁呢？”约舍尔问。
“一个老朋友。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我向你提了一个什么要求吗？”
“唔……帮你寻找以前的朋友？”约舍尔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女神小像，当初艾里诺斯说这上面有他朋友的气息，所以让他帮忙寻找，只是后来却并没有什么进展。
“对。”血族没有看他，抿着唇似乎有些出神，“我之后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原因……刚到事务司的时候，为了尽快适应环境，我看了很多书，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则记录，是今天要祭祀的那家伙的生平。”
“……”约舍尔愣愣地看着艾里诺斯，然后握住他的手，或许是因为深秋的寒意，比还要冷一点。
“别这么严肃。”艾里诺斯握紧他的手，微笑了一下，“昨天我出外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墓碑，今天又是悼亡日，我本想自己去祭祀一下，只是没想到你会在昨天表白。”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附近的花店。悼亡日来买花的人很多，花店里摆放的鲜花也都以白色为主。店里很安静，多种花卉混合在一起，萦绕出淡淡的素雅香气。
柜台处坐着一位精灵女性，看起来似乎是店主。这倒很好理解，精灵本身就与植物亲近，在培育植物方面得天独厚，曾经跟着菲尔曼先生学习植物学的约舍尔对此深有体会。现在已经十一月，都快入冬了，店里很多花都不在花期，大概就是这位店主专门培育出来的。
他跟着艾里诺斯在店里转了一圈，艾里诺斯似乎没找到心仪的花，等到一位买花的老人离开柜台后问店主：“有紫罗兰吗？”
店主和周围的人看上去都有些惊讶，毕竟悼亡日要送的花大都以白色之类的素色为主，很少有人买紫罗兰之类的花。
“没关系。”面对他的疑问，艾里诺斯淡淡回答，“普洛菲特喜欢的花就是紫罗兰。”
*
普洛菲特就是艾里诺斯那个朋友的名字。
在去公墓的路上，艾里诺斯简单向约舍尔介绍了他这位朋友。是人类，也是个预言家，不过毕生梦想其实并不是做个出名的预言师，而是当诗人。
“但并不是很出名。”艾里诺斯说，“倒不如说压根默默无闻。我在那本书上偶然看到了他的名字，之后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两首流传下来的作品。”
约舍尔很少见到眼前这样沉浸在回忆中的艾里诺斯。和平时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但眼神更深邃……奥兰先生、菲尔曼先生他们有时也会这样。长生种们平日里都生活在现在，只有当他们回忆起过去时，约舍尔才会意识到他们的曾经是多么沉重。
“你很少跟我提起过去的事情呢。”他无意识地掰艾里诺斯的手指。
“……”艾里诺斯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低落，扣紧他的手，“你想听的话，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
他们要去的公墓在费里阿郊外的一座小山上。来这里祭祀的人有很多，大都捧着花束沉默不言，秋风拂过道旁的树木，卷起一片片落叶，好在去公墓的人们有不少都带着小孩，在孩子们的玩闹声中，眼前的景色倒也不那么凄凉了。
“那家伙的墓位置很偏。”艾里诺斯带着约舍尔在墓园里七拐八拐，“我都不清楚昨天我是怎么发现的。”
约舍尔没怎么来过墓园，因此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但对死者的敬畏又促使他没有到处乱看，只是默默向自然之神祷告。
如艾里诺斯所说，那位普洛菲特的坟墓的位置确实很偏僻，墓碑上也有不少风吹雨打的痕迹，只不过……
“看起来不像几百年的样子……？”约舍尔犹豫道，他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尊重人。
“因为过几十年就会被打理一次吧。”艾里诺斯松开了他的手，半蹲下来看着墓碑，“不知道阿奈莫斯他们来到墓前的心情，和我是否一样。”
约舍尔跟他一起蹲下，顺着艾里诺斯的目光看向墓碑，上面刻着字。
举足是走路，正如落足也是走路。
死亡隶属于生命，正与生一样。
这位三四百年前的“古人”，也是艾里诺斯的朋友呢。约舍尔有些出神地想着。
“该做些什么呢……”他小声问艾里诺斯。
他没有悼亡日祭祀的经历，因为他和奥兰先生都没有这种需要。
“我也不知道。”艾里诺斯将那束紫罗兰放在墓碑前，“不用太严谨，反正这家伙也不会在意的。”
他站起身，将约舍尔也拉起来：“有没有觉得后悔？”
“欸？”约舍尔愣了愣，没明白艾里诺斯的意思。
“……”血族的声音有些低沉，“一百年、两百年以后，我和你之间，就像我和普洛菲特一样。”
隔着一方墓碑，很近，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约舍尔愣愣地看着那束紫罗兰。深秋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战。
在奥兰先生和维森特的提醒下，他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然而眼下真切的场景实在太过直观，比他的空想强烈百倍。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长久的沉默后，约舍尔才轻声说，“因为被留在这里的只有你。”
艾里诺斯怔了怔。首先想到了他么……倒也的确是约舍尔的性格。
“这是长生种们的必修课啊。”他说，“当初我、阿奈莫斯、涅萝、普洛菲特……我们这帮人走在一起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那你会后悔吗？”约舍尔问他。
艾里诺斯回忆起自己最初意识到普洛菲特及其他人的死亡时的那份心情：“……不会，只是觉得遗憾而已。我沉睡得太早，没能和他们走过更长的路。”
“那么我也不会！”约舍尔却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希望和你度过更长的时光，这样才能不留下遗憾！奥兰先生说，我不能为了避免结束，就连开始也一同避免！”
正因为我们生命短促，所以才要抓紧一切时间相爱才对。
*
“…………”
日常祷告已经结束，奥兰却仍停留在神像前发愣。
刚才断断续续的画面和声音……是约舍尔和艾里诺斯？
“奥兰先生？”莉亚女士的声音传来，“怎么了？祷告已经结束了。”
“只是看到了一些碎片。”他回答。
“碎片？啊，是女神的启示么？”
“这个倒……”奥兰无奈地笑笑，“也不算是命运的启示吧，因为我看到的大概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和约舍尔有关。”
“嗯？”面前已经上了年纪的女性登时提起了兴趣，“什么？”
——约舍尔启蒙和小学时的老师都是莉亚女士，因此对方对约舍尔相当关心。
在神庙里讨论这些似乎不大合适。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约舍尔恋爱了……老实说我很忧心呢。”
“恋爱？”莉亚女士果然很惊讶，“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很不靠谱么？不然你为什么会忧心？”
“倒不是不靠谱的问题。”奥兰叹口气，“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了，到时候他们应该都会回来，那时候你可以亲自见到对方。”
“这样……我开始期待了。”莉亚笑了笑，“你也别太忧虑，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人生了，长辈也没法掺和太多。再说了，你可是精灵，是可以一直陪伴在那孩子身边的啊。”
“……”奥兰一怔，随即点头，“也是。”
不像普通的人类家庭那样，孩子后半段人生总需要自己走，他自己就是长生种，可以自始至终都站在约舍尔身后。
“不过，奥兰啊。”莉亚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蹙起眉毛，“约舍尔恋爱了的话，你……”
奥兰疑惑地看着她。
莉亚女士叹了口气：“你教过他那方面的知识吗？”
“哪方……”奥兰难得呆了呆，然后慢慢睁大眼睛，“女神啊，我没……”
这个真不能怪他，身为单身近千年的精灵，他压根没这个概念啊。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相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