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20、戒断反应

　　陆听雪便问道：“让我闭上嘴，然后一切让你来说吗？告诉别人你是如何推卸责任，将唐辛的死完完全全归咎到别人身上，而你自始至终都是死者的朋友，你清清白白，你没有一点问题！”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情绪一直很稳定，赵风的行为让他气愤，语气不免恶劣了点。

　　赵风的脸色越来越黑，神色冷如冰刃，斜睨着陆听雪。

　　“赵董，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是会说，唐辛的死我们只是旁观者，真正将他逼上黄泉的可是你啊。你也别在人前树大情圣的派头，知道你秉性的人都觉得恶心。”陆听雪言词犀利道，他不怕赵风今天要剪了他的舌头，一两肉而已。

　　“顾老师竟然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嘴碎的人，话真多。”赵风走到书桌前，拿起冰冷的剪刀，活动了一下，阴恻恻的转过身，“说的好。”

　　陆听雪的目光平静的停留在剪刀的刀刃上。

　　赵风冰刀子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游走，“可惜长了张嘴。”

　　陆听雪露出厌恶的神色，“你的行为让我恶心。”

　　赵风听乐了，也听生气了，上前单手捏住陆听雪的脖子，逼迫他仰起脸对着苍白的灯光。

　　陆听雪紧捏着双拳垂在身侧，神色无畏无惧。

　　“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手。”

　　陆听雪挑眉，用目光回应。

　　赵风的杀意顿时被激起。

　　陆听雪艰难的发出声音，“来啊。”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保镖伸手拦住要闯进来的赵德意，赵德意瞪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滚开！”

　　保镖说：“少爷，先生和陆少爷正在处理私事。”

　　赵德意二话不说，直接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滚！”

　　保镖被赵德意打懵了，赵德意趁机把他推开，直接踏入书房。进去了瞧见赵风捏着陆听雪的下颚，大拇指将陆听雪的脸部按的凹进去一块。

　　赵风闻声看过来，赵德意上去把他推开，扶住踉跄中的陆听雪，朝赵风喊道：“爸，你又在发什么神经？！还嫌你的手不够脏吗？”

　　赵风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站稳后冷冷地盯着自己的亲儿子。

　　赵德意回头关切的问陆听雪，“老师，你没事吧？我爸有没有伤到你？”

　　陆听雪单手摸着自己的脖颈，除了有点呛没有大问题，他沙哑的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司机说你被人带走了，我想能青天白日带人走的除了我爸没谁，就跟来了。”赵风就是个疯子，赵德意经常听韩素薇这样说，起初不太相信，15岁那年偶然撞见赵风和一个男人在车上搞，‘赵风是疯子’的话他深信不疑。前不久，他把一个人逼死了，除了肯定赵风是个疯子，还很讨厌这个父亲。旁人他可以不管，陆听雪他不能不管，要是今天陆听雪在这里出了事，他会跟赵风翻脸。

　　陆听雪看向赵风，说道：“平京的天可不姓赵，你爸不会真拿我怎么样。”

　　赵风将剪刀扔到书桌上，靠在书桌边缘，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赵德意，“赵德意，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对着干了是吧。”

　　赵德意说：“进娱乐圈是我的意思，老师他从未引诱过我，你何必频频找他麻烦？你现在在平京够有面了，搞出这种事不跌面吗？”

　　赵风斜睨陆听雪道：“你告诉我儿子，我找你只是因为他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既然叫陆听雪一声老师，你就别想对他为所欲为！”赵德意坚决道。

　　赵风气道：“赵德意，别学你老师不自量力，不想滚出国，给我规矩点，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好啊！”赵德意跟他杠上了，“我倒想领教一下能把人逼死的赵老板是如何收拾人的。”

　　见状，陆听雪拉住赵德意的胳膊，说道：“小意，别和父亲这样讲话，你要明白，无论他多十恶不赦，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赵德意嗤笑道：“可是没得选，有得选谁乐意选这样一个父亲。”

　　赵风敛敛眼睫，语气毫无温度的说：“你现在就可以更名改姓。”

　　在门口等候的管家适时进来，插话道：“先生，少爷他年龄尚小，说话做事不免有失妥当，您别与他一般计较。孩子，是需要一点点教育引导的。”

　　“滚出去！”赵风呵斥道。

　　自从赵风将唐辛的骨灰盒送去塞尔伯罗岛，回来后情绪一直不稳定，芝麻点事就会异常暴躁暴怒，家里能砸的都砸了，百万花瓶一脚踹碎，这还算好的。三月前的一场大雨，赵风在书房练字，不到半小时把书房砸了，随即开车在大雨的山路跑了一个下午，天黑才回来。

　　管家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知道赵风因为不唐辛从世上消失出现了戒断反应，赵风在适应没有唐辛的世界，偏偏无法适应，所以无能的暴躁，暴躁宣泄不得，就去冒险，在生死交错之间遗忘唐辛。

　　那场大雨后，赵风病了，发烧，久睡，梦多。

　　但赵风不肯吃药，一场病拖了半个月。

　　转好后，赵风脾气不定，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发火，安静的时候像是一块石头，无声无息。

　　此时此刻，面对赵风的逐客令，管家并不觉得什么。

　　“让少爷带他的老师离开吧，您该歇歇了。”

　　赵风没出声，管家示意赵德意带陆听雪离开，两人不作停留迅速离开。他们一走，管家下楼到厨房守着灶火上的药罐子。

　　整个厨房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负责煎药的妇人小声说：“魏叔，做完这个月，我想辞职了。”

　　管家闷声不语。

　　不闻回答，妇人心中没底，安静几秒后解释道：“我媳妇怀孕了，不能没有人照顾，我得回去给她洗衣做饭。先生不是缺钱的人，想找保姆随便就能找到。”

　　赵风的喜怒无常令上上下下的人惶惶不安，都怕一个不小心被殃及，忍得了的继续忍，忍不了的就想走。

　　他放走了想走的人，立即又招来新的人。

　　可赵风又一次打翻了温度适中的中药，汤药洒在地毯上，浸入其中。

　　管家紧紧看着他头疼难耐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除了唐辛起死回生，没人能治得了赵风如今的病。

　　他默默将地毯收拾干净，退出书房后在门口站了五六分钟。

　　半小时后，他出了门。他去了陆宅，沿途买了贵重的礼物带过去，亲手送到陆听雪手里。

　　寒暄后，管家直白的问陆听雪是否肯定跳河自杀的人是唐辛。

　　这事陆听雪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可唐辛确实跳了河，捞起来后已经没了气。事发当时他不在江城，也没亲自过去看一眼，可他不觉得韩素薇会骗他。

　　“如果真是这样，先生真的无药可救。”管家的脸上难得流露出悲伤与无力的表情，他跟了赵风多年，早已做到万事云淡风轻，处惊不变，面无表情。唯独这件事上，他开始焦虑。

　　他想象不到，赵风继续疯魔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陆听雪沉吟片刻，说道：“难道您不希望唐辛离开赵董吗？”

　　管家说：“和先生的命比起来，唐少爷的自由不值一提。”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无情，他没更多的选择，在赵风安然无恙的前提下，他希望唐辛自由自在，去过他渴望的生活，反之，他希望唐辛能留在赵风身边，只要活着，可以以任何方式。

　　不愧是主仆。

　　陆听雪没有说出这句话，“那我只能祝赵董寿比南山。”

　　没有从陆听雪这里得到理想的结果，管家计划去一趟江城。唐辛出事不久，赵风买了去江城的机票，准备过去看看唐辛。由于有沈家支持的陆母报警，警方迅速在机场控制了赵风，从而导致他没有见上唐辛一面。赵风在医院打人闹事，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沈家在里面掺和，管家没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赵风弄出来。等把赵风弄出来，已经晚了，唐辛的尸体被送去了火化场。

　　没有亲眼见到唐辛盖上白布，还能相信他没死。

　　管家抱着渺小的希望，登上去江城的飞机。

　　其中他也有想不通的地方，唐辛对赵风并非无情，总嚷嚷结婚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心愿，不是真要和赵风划清界限。倘若他真想从赵风的世界里抽离，三年协议期满的最后一个晚上，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唐辛不但自己喝，也要赵风喝，不是想借着酒让彼此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以此放纵感情，说出埋在心底的话吗？他肯定那一晚，唐辛想留下，所以他给了赵风机会，然而那晚赵风喝不醉，始终保持清醒，就那样放走了唐辛。

　　既然有情，父母心愿又已了，为什么要自杀？

　　他没有理由选择走上那座桥，决绝的在身上绑上石头，好像对世间没有任何留恋的跳进冰冷的水里，一点点沉下去，慢慢溺亡。

　　除非，唐辛是冲着赵风的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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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海的天气很好，气温如秋，不冷不热。

　　付景之、杨斯明和沈锦书在一家江南风味的餐厅吃完午饭出来，没有选择坐车回酒店，他们两大人拉着小小的沈锦书在海边慢慢的走。

　　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出莹白的雪山，海鸥在其间自由的飞翔。

　　沈锦书喜欢荡秋千，付景之和杨斯明小心托着他的身体玩了几分钟，他便含着棒棒糖一个人在前面走，温暖的风吹动他满头黑发。

　　没了沈锦书卡在中间，付景之便拉上杨斯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里的一切令他心旷神怡，不禁张开空着的手臂，说：“真爽！”

　　杨斯明说：“明年我们再来。”

　　“好啊。”付景之感受着风从指间拂过，惬意的合上眼，鬓边长发随风轻抚他的脸颊。

　　杨斯明看看他，又看向海上雪山，又看向走在前面的沈锦书。

　　“斯明。”付景之睁开眼，收起手臂，认真的盯着杨斯明，“等我们老了，来暮海安度晚年，怎么样？”

　　杨斯明笑道：“当然听老婆你的。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我不表达任何意见。”

　　“料你也不敢。”

　　“那是。有句话说的不错，听老婆的话，能发家致富。”

　　两人笑着走了许久，前面的沈锦书转过身倒退着走，他觉得好玩。付景之和杨斯明不放心盯着他。

　　“小书，转过去。”付景之松开杨斯明的手，还没走到沈锦书跟前，沈锦书的身体便撞到站在路边看海的男人，小小的他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朝地跌了下去。

　　被他撞到腿的男人戴着黑色咬舌帽，转过头看向地面。

　　付景之已经上来扶沈锦书，沈锦书没哭，嘴里的棒棒糖也没掉。

　　“有没有摔到哪？”付景之担忧道。

　　沈锦书摇头，嗡嗡的说：“没有。”

　　付景之仔细拍去他身上的灰尘，随即将他抱起，朝被撞的男人说道：“不好意思，小孩顽皮撞到了您。”

　　男人抬手压下鸭舌帽，没有开口，转身朝前面走了。

　　付景之纳闷的看着男人的身影，杨斯明走上来说：“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是吗？”

　　杨斯明没说，捏着沈锦书的脸蛋说：“人是往前走的，也只能往前看，下次不许倒着走，不然斯明叔叔和付叔叔下次出来玩，不带你了。”

　　沈锦书瞪着圆溜溜的眼说：“那我不喜欢斯明叔叔。”

　　付景之道：“小书不可以不喜欢斯明叔叔。”

　　沈锦书哼了声，抱住付景之的脖子趴在他肩上。

　　杨斯明收回手，揽住付景之的肩膀，“走吧。”

　　“走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