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17、阿聿的疼

　　吃过饭，付景之陪沈锦书玩了半小时，再将他哄睡送到陈熙然的房间，悄悄回到主卧。

　　洗完澡还没休息的杨斯明拿着手机处理公事，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付景之来了，头也不抬问：“小书睡着了？”

　　“睡了，在妈房间。”付景之脱掉毛线外套挂起，准备陪杨斯明休息一下午。

　　“这小孩天天在这边，不想他爸妈吗？”

　　付景之坐到床上，杨斯明赶紧帮忙掀开被子，把人捞到旁边靠着。

　　“多半不想。”付景之凑近看他手机，正在和沈聿廷谈公事，遂问道：“杨副总，您还不是北屿CEO呢，怎么感觉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杨斯明立即将手机放下，打开被子将付景之塞进去，自己跟着滑进去。两人四肢迅速缠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流窜在一起。

　　“现在有时间了。”杨斯明说。

　　“你啊，要多注意休息，白头发越来越多了，眼尾的褶子也多了。”

　　“你这是嫌我老了。”

　　付景之浅笑着吻上杨斯明的眼尾，温柔的吻像羽毛一样扫着杨斯明的心尖，本就分开一月，身体、生理、心理都非常想这个人，好像枯原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漫天红光，现在这点火星被付景之扔来了。

　　男人在床上可不是正人君子，杨斯明自然不是，再则合法行为，当然要遵从本性本能与夫夫间的基本义务。

　　付景之是怕疼的，也怕濒死的感觉，然而杨斯明是凶的，占有欲、表现欲以及征服欲和深情不寿，让他把付景之蹂哭，越哭他越失控，也越狠。

　　盛夏的雨往往是瓢盆大雨，稀里哗啦的砸在地面，让积水荡起层层浪波。骤雨初歇，一片泞泥，饶是老树也弯下了枝头，时而往地面掉落水珠。

　　付景之泪眼湿润，眼波微漾，有几分了无生气的样子躺在床上。

　　杨斯明抱着他也没下床清洗，目不转睛盯着，时刻注意他的反应。待觉人缓和过来，抬手摸上付景之的脸颊。

　　付景之带着哭腔说：“杨斯明，你过分了。”

　　杨斯明笑道：“老婆，我哪有过分。”

　　“你弄疼我了。”付景之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泪挤出眼眶，像只小狗一样贴上杨斯明的胸膛，附耳聆听他的心跳声。

　　他不是怪罪，倒像是一种娇滴滴的撒娇。

　　杨斯明笑着把他拢紧，附耳说：“我道歉，好不好？老婆。”

　　“不接受。”付景之嗡嗡的说，一月没做，疼一点正常，他不是要找杨斯明麻烦，也知道杨斯明知道。

　　杨斯明在他耳边低笑，声音里带着完事后还未褪的欲，听的付景之耳膜痒死了，蠕动着往被子外挤。

　　小小闹了一会儿，两人先后睡了过去。

　　杨斯明隔天到公司开会，顺道向沈聿廷提出过两天休年假的事，这件事出差前他已经跟沈聿廷提过了，这次提是打一声招呼，过两天他不在。

　　沈聿廷没说别的，让他们俩去哪把沈锦书带上，沈聿洐腿不方便又要去学校授课，顾不上好动的沈锦书，而林殊容的母亲生病住院需要她回家照顾，更顾不上沈锦书。至于保姆，沈锦书本人压根不让她带，刚辞掉。这么说，去暮海还真得将沈锦书带上。

　　回了家他向付景之提起这件事，正在沙发上看剧本的付景之说：“要是小书爸妈愿意，干脆让小书跪下叫我们一声干爹。”

　　杨斯明笑着说：“你怕不是想气死小书奶奶。”

　　经得提醒，付景之想起来了，笑道：“倒也是哈~这位沈夫人生起气来，怕是沈聿洐也招架不住。”

　　他可没有夸大其词，苏沅确实不是个好惹的主，过往的恩恩怨怨至今也没勾销呢，要让沈锦书当他干儿子，仇恨不消反增。

　　杨斯明摇头表示无奈，歪头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看动画片的沈锦书，小小的身体挤在小象凳上。

　　片刻，杨斯明说：“小书在我们这住多少天了，沈聿洐和林殊容都不担心吗？不来接也不打电话问一声是否安好。”

　　付景之缓缓放下剧本，怜悯且无可奈何的凝视沈锦书的后脑，放低声音说：“两个不相爱的人硬凑在一起，能幸福就有鬼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付景之想了想，似乎没必要瞒着杨斯明，将剧本拿开，挪近点才说：“小书亲口告诉我的。”

　　“他说什么了？”

　　“小书说，爸爸妈妈分开睡，还说爸爸不给妈妈买花，什么意思傻子也明白。”

　　沈聿洐和林殊容的婚姻状态，外界并没有传闻，那些爱扒豪门八卦的媒体似乎收到了什么好处，从不报到关于他们的情感与婚姻。

　　杨斯明虽然和沈聿廷走的近，沈聿洐的婚姻状态也不会告诉他，过的好是金玉良缘，过得不好是丑闻一桩。

　　但想想，为了付景之寻死觅活的沈聿洐不可能会和一个女人把婚姻过好，抛开他的个人品性不讲，只沈聿洐心不干净这点就不行。

　　杨斯明不禁露出轻蔑的笑，沈聿洐挺活该的。

　　付景之叹了一声气，说：“不被父母爱的小孩，最可怜了。”

　　杨斯明说：“小书没能从他爸妈那得到的爱，你可以毫无保留给他，小孩子你给他一颗糖他会喜欢你很久，你一直给他糖，他会一直喜欢你，说不定那天他就开口叫你爸爸呢。”

　　“叫我爸爸，那他得跟我姓付。”

　　“付锦书。”

　　“付小书。”

　　此去暮海小半个月，付景之将沈锦书送到林殊容手中，让他们母子俩待上两天。

　　当晚睡觉时，沈锦书头次在床上发脾气，说什么都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说付景之和杨斯明晚上都会一起陪他睡。他和付景之、杨斯明在一起久了，越觉得爸爸妈妈应该在一个房间睡觉，而他应该睡在他们旁边或者中间。

　　沈聿洐处理不了这个棘手的问题，也无法向他解释，他和林殊容为什么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对小孩子没有办法的他打电话叫来林殊容，把问题都给她。

　　林殊容头大，沈锦书赤脚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珠，身边被子乱糟糟的，准备好的袜子丢在了地板上。

　　“小书啊~”作为亲妈，林殊容不能不管，坐到他身边好声好气问：“为什么和爸爸闹脾气呢？”

　　沈锦书抽噎道：“妈妈，你和爸爸陪我睡觉。”

　　“爸爸和妈妈是成年人，不能一起睡。”林殊容弯腰捡起地板上的红色圣诞袜子，继续哄道：“小书最乖了，把袜子穿上。”

　　“我不。”沈锦书很不高兴的哼了声，朝后面爬，不想离林殊容太近，“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林殊容伸手把他抓回来，微笑道：“小书，你可是最乖的小孩呢，最乖的小孩是不可以哭不可以闹的哦。”

　　沈锦书重复道：“爸爸妈妈陪我睡觉，不然，不然我就哭，我就不睡觉。”

　　沈聿洐疲惫的坐到一边，单手撑着头，紧闭着眼眸。

　　沈锦书长这么大，林殊容和沈聿洐参与不高，他是苏沅带大的，所以沈聿洐和林殊容根本不知道如何哄他，但其实，沈锦书几乎很少哭闹的。今晚又哭又闹，他们俩都头疼。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沈锦书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两只眼都哭红了。

　　见状，林殊容拿着小袜子从床上站起，求助性的看向沈聿洐，“今晚一起睡吧。”

　　沈聿洐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底一片幽暗，他的声音如似古井说：“让付景之过来把他接走。”

　　林殊容垂垂眼眸，“你想让小书叫他爸爸吗？”

　　“叫谁爸爸不重要，他的欢喜最重要。”

　　林殊容没有立即答应，她将小袜子扔到床上，走到沈聿洐面前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打电话吧。”沈聿洐回避了她的问题。

　　林殊容的眼神逐渐低落，她缓缓蹲下，抬起脸，细声说：“小书需要爸爸，更需要爱他的父母，你看着他一点点长大，难道真的舍得他求而不得？”

　　沈聿洐冷漠的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阿聿，你可以的，你没试过哪能早早下定论？”林殊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沈聿洐尝试收回没有成功。

　　“阿聿，我们试试吧。”

　　沈聿洐倏地从沙发上站起，动作太大，将林殊容挥到了地板上，他冷酷的说：“我走。”

　　音落，他无情的离开了，同时抛下林殊容与沈锦书。

　　林殊容在地板上坐了将近十分钟才起身，坐回到床边眼神复杂的盯着泪眼汪汪的沈锦书。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不相爱？”沈锦书多少懂点事了，沈聿洐与林殊容之间那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令他难受。

　　“说什么胡话呢？”林殊容逞强的笑了笑，把他抱进怀里，“爸爸走了，我打电话让付叔叔来接你好不好？”

　　沈锦书眨眨泪汪汪的眼，一张小脸紧紧贴着她的胸口。

　　一小时后，林殊容抱着穿戴整齐的沈锦书走出沈宅，在大门口将沈锦书交到付景之手里。

　　哭肿眼的沈锦书一到付景之怀里又哭了，搂着他得脖子，咬着唇，豆大的眼泪不停从眼眶往下落。

　　付景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殊容将鬓边长发勾到耳后，哀伤凄凉的眸子直直盯着付景之的脸，苦笑道：“小书好像知道我和阿聿感情不和。”

　　付景之微楞。

　　“小书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爱，一是你爱他，二是你和杨总的爱，同时感到了自己的父母并不相爱。”林殊容红了眼眶，声音轻轻的颤。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付景之觉得自己有点明知故问。

　　林殊容朝车内看了一眼，杨斯明不在，她便开口说：“我和阿聿结婚是假的。”

　　付景之顺沈锦书后背的手顿住了，不信的看着林殊容。

　　“就像你理解的那样，我们结婚是为了应对各自的父母。”

　　“所以甘愿牺牲一生的幸福？硬凑在一起？”

　　林殊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说句实话，我和阿聿哪还有幸福可言？我爱的人在火灾中去世了，他爱的人成了他人枕边人，我们求而不得，永远无法再拥有幸福。”

　　付景之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他似乎不该提出问题，否则也不会让林殊容亲口提起旧事。

　　“不好意思，我不应该……”

　　“付景之。”林殊容打断他想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生离尚可期，死别便是永别。”

　　“嗯。你也要保重。”

　　“另外，你能不能别对阿聿那么绝情？”

　　“我做不到。”

　　“至少，你问问他，腿疼不疼？”

　　付景之的心脏突然猛地作疼，大脑条件性的想要屏蔽掉这件事。

　　“天冷的时候，他的左腿特别容易疼，我见过他疼到抱着腿蜷缩在一起的样子，便是镇痛药也无济于事。我不爱他，我却会心疼，你呢？阿聿想向你要的不多，一声问候，他都会高兴很久。”

　　“我要走了。”

　　付景之不想提沈聿洐，他亏欠沈聿洐的，他知道。凡他亏欠沈聿洐的，他都还不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

　　别向他提起沈聿洐那条腿。

　　别向他提起沈聿洐的疼。

　　也别告诉他，沈聿洐需要他的一点点关怀。

　　“你可怜一下他吧。”林殊容大声说。

　　付景之背对着她，紧紧抱住沈锦书，咬着后槽牙。

　　“你那么爱杨斯明，为什么不给阿聿分点？你可以忘掉他的腿是为谁受的伤落下终身残疾，你还能忘掉你出车祸那晚，他不要命的抽血救你吗？付景之！”

　　林殊容真荒唐！

　　付景之逃难似的抱着沈锦书坐进车内，起了千层浪的心不能平复。

　　林殊容失去爱人，所以她见不得沈聿洐爱的痛苦，付景之表示理解，毕竟他们同病。

　　可林殊容为什么要他将爱分给沈聿洐一点，她难道不知道，爱是无法分割的吗？一个人是无法同时爱两个人的吗？

　　荒唐！

　　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