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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自甘下贱 ...

  •   这场大雨在半夜停了。

      天一亮,段嘉揽从陆宅离开,陆听雪下楼吃早餐时没看到他人才知道,他没有打电话确认段嘉揽是否回了宋续那,他需要时间想清楚所有事情。

      而这段时间,赵风漂洋过海在国外买了一个景色宜人的小岛——塞尔伯罗岛,将唐辛的骨灰盒一起带了过去,晚上抱着骨灰盒睡,白天抱着骨灰盒在海边晒太阳。

      过了十多天,留下唐辛的骨灰盒坐上私人飞机回了国,刚到芙蓉苑就找管家问段嘉揽的下落。

      这段时间他在国外,国内这边一直留人找段嘉揽,等他回来处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陆听雪尝一尝他遭受的感觉。

      管家并不想赵风手上染血,何况是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第一次多嘴道:“先生,唐少爷生前是个开朗大方的小伙子,也就乐意跟您置点气,换个人他不会往心里搁。”

      赵风眼神凌厉道:“你什么意思我懂,不过什么时候你学会管我的事了?”

      管家面不改色道:“我知道唐少爷的死先生您心中有恨,可他毕竟是自己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您又何必殃及无辜?我想,唐少爷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您这样做。”

      “他都成一抔灰了,还在乎他愿不愿意?”

      闻言,管家深感无言以对,人在时不管对方愿意与否,人走了还是这样,他要怀疑特意将花重金买来的岛安置一个骨灰盒的赵风是不是被替换了。

      在处理段嘉揽之前,赵风去了江城,身边跟着私人助理和一个保镖。

      他这一趟是想跟唐辛父母见个面,顺道替唐辛出个柜,当即被金艾泼了一脸的茶水,保镖准备动手时他拦了下来,随便抹去脸上的水。

      “哪来的流氓?”金艾憎憎的盯着他。

      唐民艺说道:“我家辛辛不可能会喜欢男人!”

      赵风嗤笑道:“信不信由你们,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以后啊,唐辛不在了,我替他给你们养老送终,算弥补他生前我亏欠他的。”

      江城是个小城市,民风淳朴,和平京一线城市不一样,人们对同性恋知之甚少,又别说接受了。

      生前唐辛自个儿坦白,金艾和唐民艺都不能接受,他死了,突然跑来一个男人说他是唐辛的男朋友,除了污蔑夫妻俩想不到别的理由,至于养老送终,简直可笑!

      “滚!”金艾指着门说。

      赵风说:“妈,别动气。”

      金艾这下更气了,抄起泼完水的水杯就往赵风脑门上砸,被保镖眼疾手快抓住了。

      赵风笑吟吟说:“我叫赵风,赵钱孙李的赵,狂风暴雨的风,在平京有点权势地位,除了和唐辛在床上那点事,没别的喜好。”

      金艾和唐民艺的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特别难看。

      “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今天呢,咱们就先碰个面,过段时间等你们冷静了我再来。”赵风从沙发上站起,高大的身影压迫的落在金艾身上,“囡囡的抚养权问题,你们二老放心,有我在,周婷她抢不走。”

      赵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留给金艾和唐民艺一肚子气和一堆贵重的养身补品。

      赵风所乘飞机落地平京的同时,居家养伤的陆听雪接到了韩素薇的电话,唐辛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陆听雪对这个来电很意外。

      寒暄后,韩素薇才说到这个来电的主题,“我儿子大学就快毕业了,他准备留在国内发展,国外太远了,一年四季难见他爸和爷爷奶奶两回。我呢,没啥本事,不能弄个公司给他,赵风的公司以他的能力进去了只能复印点文件打打杂,我翻来覆去的想,能不能拜托你把他带在身边。”

      陆听雪说:“在公司管理方面,我身上没有可取之处,恐怕帮不了韩太太你这个忙。”

      “我知道你是当导演的。”

      “令公子是打算做导演吗?”

      “倒也不是,德意他想做演员。”

      陆听雪微惊,“做演员?”

      “是啊。”

      “可赵董的卓越也不差,在娱乐圈相当出名。”

      “这不是赵风不同意嘛,非得让德意考公,说什么铁饭碗一端就是一辈子,还能为国效力,你说他搞不搞笑?”

      赵风不答应,陆听雪若是答应了下来,不被找麻烦才怪,他已经招惹了赵风一次,不能再惹一次。

      “其实我也不太愿意让德意进娱乐圈,你知道的,这个圈太乱了,这种潜规则那种前规则,我儿子涉世未生,又是个倔脾气,肯定会吃亏。偏偏吧,德意他想进去,说什么也不肯走别的路,就算跟他爸断绝关系他也要当演员。你说我还能咋办?除了帮他开这个口请你带他,啥也做不了。”

      陆听雪听懂了,问:“跟我学做演员是令公子的意思?”

      “可不是嘛,德意他说你哪哪都好,一定是一位好老师。陆少爷,陆公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这心里到现在也还打着鼓呢。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留余力帮过你,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放心,我不需要你涌泉相报,只恳求你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陆听雪还能拒绝吗?即便赵风要找他麻烦他也得收赵德意这个学生,转念想想,他的本事若能传给另一个人,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

      此次回国驻留的时间已有两月,苏沅催促沈聿洐与林殊容出国,在国外待久了,回国一趟,林殊容还不想出国,但她不能拒绝。沈聿洐还不想出国,一句‘不走’堵住了苏沅的嘴。

      过了两天,苏沅在吃午餐的时候提到出国的事,为了不再拖,她已经订好了机票,林殊容依然不出声,沈聿洐说:“我准备留在国内,如果没有大事,不会再去F国。”

      苏沅冷漠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感情的问:“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

      沈聿洐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苏沅又问:“等我死在F国,你再准备来吗?”

      沈聿洐没有说话,林殊容赶紧说:“妈,您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苏沅放下筷子,冷冷的说:“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回国后做了那些事,我不说是给你面子,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林殊容浑身打冷颤,这对母子又要开始了,坐在这里的她这时候该做的是闭嘴。

      “我在您那还有面子吗?不是早被您打没了吗?”沈聿洐用冰冷无情的口吻问:“我做的那些事,不告诉您是不想和您像此时此刻这样,如果您觉得我错了,下次我会一五一十告诉您。”

      “沈聿洐!”苏沅怒了,和沈聿洐之间的僵局终于让她撕开了最后的体面,“你越来越放肆了!”

      沈聿洐放下碗筷的同时,林殊容识趣的起身将沈锦书抱走。

      冷冽如冰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冷冰冰的餐厅响起,“我真后悔一切都失去了才会放肆。”他撇过头对上苏沅痛愤冷冰的眼,“您想出国随时可以离开,林殊容和沈锦书你只要一句话,也可以带走。”

      沈聿洐的眼神令苏沅浑身发凉,她的心脏似乎被冰冻住了,无法跳动,因而疼的厉害。她想不明白,她们母子俩为什么走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她明明在为他好,为什么得到的不是理解与对等的回报?

      沈聿洐恨她,恨她这位母亲。

      苏沅甚觉自己冤枉。

      “一定要留在国内是吗?”

      “是。”

      “荒唐!”苏沅气恼,“付景之都和杨斯明结婚三年了,还有你什么事?你非得像个苍蝇一样在他们身边飞啊飞,你不烦吗?我问你,你这种执迷不悟一厢情愿的感情,贱不贱?除了你自己,谁稀罕?”

      沈聿洐想逃避贱不贱三个字,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定义,他哪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下贱?可……

      “你为了付景之差点把命搭进去,付景之可有对你说一声感谢?”

      “不需要。”

      “不需要?你就是需要,他付景之也不会走到你面前跟你说声对不起。沈聿洐,这就是现实,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谁让你当初不珍惜,错过了让杨斯明遇到。”

      沈聿洐收回目光,疲倦的合上眼,他不想再说了,不想再说了。

      “你就是贱!自甘下贱!”

      放下话苏沅离开了,当晚带着林殊容和沈锦书坐上去F国的飞机。

      留下来的沈聿洐再次厕所哭了,他不是哭苏沅,更不是林殊容和沈锦书出国了,而是悔恨。

      二天是周三,沈聿洐知道杨斯明会去公司上班,不会在医院陪付景之,他便一个人去了医院。

      他每次来都是偷偷的,不敢让杨斯明和付景之看见。

      这次依然是偷偷的,做贼一样,他站在病房外,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看,却没看到病床上有人。

      疑惑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聿洐。”

      沈聿洐后背忽地一阵刺,尴尬的不敢转过身。

      不见反应,付景之便问:“你站那做什么?”

      做什么,还用问吗?

      沈聿洐顿了顿,慢吞吞转过身,但没看到付景之的人,低下头发现付景之坐在轮椅上。

      付景之问:“小书呢?”

      沈聿洐说:“回F国了。”

      付景之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有许久没见过小糯米团了,下次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你想他吗?”沈聿洐问。

      付景之说:“谈不上。你为什么没有走?”

      沈聿洐心想你盼着我走吗?

      “我打算留在国内,去大学教书。”他已经不想办公司了,他的财产足够他生活,但他也不想一直无所事事下去,思来想去就想到去大学教书。

      付景之微惊,“你去教书?你能教学生吗?”

      沈聿洐性子冷淡,话又少,当老师似乎真不是个好职业。

      “为什么不能?”沈聿洐反问,不待付景之回答,又问:“你去做什么了?”

      “下楼逛逛,总待在病房挺无聊的。”付景之看向沈聿洐身后的门,“你能让一下吗?我要进去。”

      经得提醒,沈聿洐尴尬又手忙脚乱的让开,顺便把病房门推开。

      付景之自己推着轮椅进入病房,头也不回说:“进来吧。”

      受到邀请的沈聿洐有点喜出望外,左腿不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跟进去,看到付景之将轮椅停在病床边,手撑着病床床沿准备起身,赶紧走上去撒开拐走扶起他。

      付景之其实可以自己从轮椅上站起然后回到病床上,沈聿洐偏要搭这把手,他抬头看了眼沈聿洐,没有推拒,顺着力坐回到病床上。

      “杨斯明没有请护工吗?”沈聿洐问。

      “她今天上午有点事没来,下午就来。”付景之指向一边的板凳,“那有把凳子,你坐吧,别站着。”

      沈聿洐心道护工可真放心得下将付景之一个人留在这,嘴上说了声好,从地板上捡起拐杖绕到病床另一边,在板凳上坐下。

      付景之问:“上次见面,忘了问你和林小姐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嗯。好。”

      “也是,都有孩子了,感情肯定好。”

      沈聿洐眼底闪烁着明明灭灭的难过与落寞,“好。”

      “小书很可爱,也很活泼,像林小姐吧,和你不太像。”

      “是。”

      “儿子像妈妈有福气。”

      “是吗?”沈聿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你饿了吗?我订一份午餐送来吧。”

      “不用,斯明妈妈待会儿会把饭送来。”

      沈聿洐的心头似有一柄剑划过,在心脏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杨斯明的父母对你很好吧。”

      “对啊。”付景之轻松的说,抬起右手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给沈聿洐看,晃动间银镯子跟着摆动,“我和斯明结婚前,斯明妈妈特意带我去买的。”

      银镯子扎疼了的沈聿洐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付景之过的这么幸福,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沈聿洐却很痛苦,他高兴不起来。

      “我一直戴到现在舍不得换,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不是其它镯子能比的。”

      沈聿洐在想,他曾送过沈聿洐什么呢?车子,房子,还有银行卡,样样都值钱,样样付景之都不要了。能谈得上有意义的那对墨绿色碟子,早在四年前和七年前被他们两人各摔碎一只。

      一堆碎片,意义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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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自甘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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