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员逼我内卷》时雨及芒种

96、（96）夫君哥哥

　　——那人正是洛冥，原先在洛渊，洛篱死后的四长老，而今洛渊不在，洛篱身心受损，现已不大能掌权，曾经以他为首的一众仇国派自然转而扒上洛冥，混的风声水起。
　　——而其目的，便是逼萧玉放弃族长之位——只有这样，药族才能有机会站在萧铭凤的对立面——而，即便是要追随这么一个族长，他也决不能是萧鸣凤的人；
　　萧玉太明白药族人心涣散到什么程度了，他今天倘若真的走了，明天这里就能反，北境北川仗还未结，南疆再出事，这庞邙基本上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哪怕他真的很怀疑现在的萧铭凤，也决定了要乱了他的天下——那也不能是这种他掌控不了的“乱”——

　　“一年为约，若介时我未能有所行动，甘承受血誓之罚……”

　　……其实就算一年之内他没来及做什么，大不了就是接受血誓惩罚嘛……
　　——血誓者，不过是凡间的术法，就算违之，大约不会比当初所受天罚再苦……他连天罚都熬过来了，区区一个血誓，能算什么？

　　……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血誓是什么？是要命的啊！”
　　人散去后，洛卿雪如是这般冲上去，一边把人接进怀里左右端详，一边着急地质问他。
　　萧玉面色有些许苍白，动了动缠了绷带的手腕，勉力一笑，“……左右已经立了誓了的，血也出了，誓还能收回不成？”
　　洛卿雪，“……”
　　MD疯子！

　　“——别拦我了，这次开会超出了预料时间，阿染该等急了……”
　　“你！”
　　洛卿雪一口气噎在喉口，缓了半天，才冷声道：“他又死不了——你倒是先说说，你怎么办？——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么？”
　　“感觉？唔……”萧玉摊了下手，闭目感受了一下，“……隐隐有束缚感，不过我试了，不会影响内力运转——至于神格，我又不用它，就没管……”
　　“你……”洛卿雪气结，“——血誓不完成，等时间到了，你会生不如死的！”
　　萧玉看了她一眼，走开了去，“可是一年时间为限呢，你怎么知我，就一定会完不成？”
　　“那……那可是你父亲，你……下得去手？”
　　“雪姨——他们那么多人当初逼我立誓的时候，你也没拦我啊？”
　　“我……”
　　萧玉笑了笑：“——洛卿雪，你对我的了解，还少。”

　　你要的，是洛宛能好，药族可兴，所以我的“不知死活”，在你眼里，其实恰到好处……
　　——所以连你都觉得，我需要一个什么来和药族绑定，否则不能够令人臣服……那我想要南疆安定，这一步就不得不走……
　　而——我要的，不是药族支持那么简单，甚至，不会是单纯地要庞邙……

　　而这一信念，在从天界回来后，就更加坚定乃至最终成型。
　　“走出那一步，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

　　雪林——千机峰雪最少，却是最美的一处静林。
　　雪林之中静立着一个红衣白发的身影，一手无聊地捏雪粒玩，一手托腮，不知想什么入了神——那神色看起来竟然相当纠结。
　　萧玉走去时，刻意放低了脚步声——尽是如此，还是被那“小宠物”给察觉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呜呜呜——快帮染染松绑好不好，染染知道错了……”
　　“错了——错哪儿了？”
　　萧玉心下暗笑，却未表现出来。
　　林染可怜兮兮扯着被绑的右手，让他“太子哥哥”看，“……太子哥哥……我——不该那样扑你，让太子哥哥人前失仪……还有，还有……我——”
　　“还有呢？——不是让你改口了吗？”
　　萧玉挑眉看他。
　　“可是，可是染染……”
　　“——再加一个时辰。”
　　萧玉看热闹不嫌事大，笑意浅浅，说出来的话却让那“小宠物”一个战栗——
　　“……别！染染改口还不成么！别走，别走哇唔！”
　　“嗯？”
　　萧玉似笑非笑的负手看着他，“叫嘛……”
　　“……”

　　那大型宠物绞了半天绳索，低低说了什么，头低下，脸立刻红了。
　　“没听清——这我可不算你的啊？”
　　“……夫，夫君哥哥……”
　　林染的头更低了。

　　萧玉挑眉笑了笑，过去将那虚挂在树上的一截绳子拿下来，牵了走，“跟上——夫君带你去见一个人……”
　　“唔！——夫君哥哥，手疼诶……夫君给染染解开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撒娇给我看……”
　　“ing……”
　　“我想要你陪着我，去看那时光的尽头是什么……”

　　——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他快要忘了自己第一世接近他的目的——可是却忘不掉；
　　终忘不掉……
　　上天界走一遭，除了逼迫被天道烙了半个天帝的神力烙印，更多的还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光明神力和神骨——虽则现在他也不敢用……
　　而最重要的，就是伴随天罚之后他不小心下界，成为“萧玉”，重修为人时迫于天道力量而失去的那些记忆。
　　也是那时他才知，自己一直以为的第一世，实际上是第二世——就是被困在药炉，被迫陨身的那一次——根本不是什么“缘起”；
　　——而第一世，两个人于温泉水边的“初见”，才真正是这孽缘之启……
　　那时，他第一次转世，虽有在天界的记忆，却是模糊的——只记得自己是被犯上作乱的修罗魔尊打下来的——那魔尊前期使剑，后期剑碎了就捡了根鞭子挥，还甩的相当好看……
　　——要不是那人把他连人带宫殿甩下来的话，就更好看了……
　　……要不是……他甩的不是其他，而是自己脊骨的话，就更更好看了……
　　是的，修罗神当年犯上天界，修罗剑碎之后，染霜之灵召天界神物修补鞭身，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大块骨头……
　　于是染霜盯上了那个金灿灿的，刚剥下来没多久的，神力旺盛的光明神脊骨……
　　“……”

　　萧玉也是后来到了凡间了，泡温泉的时候被染霜凑过来“亲近”，才发现自己的骨头被那人拿来当鞭子耍……
　　——这他能忍？
　　萧玉当时就吐血了，那人以为是他虚的——毕竟身上的旧伤还在养，虚是真的，可是还不至于虚到说句话就吐血的地步——那TM是生生气的啊！！！
　　——
　　以他一报还十报的心理，这梁子打从上天界结下，就很难解了——是以后来林染去道歉，他百般刁难，死活不原谅……
　　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一世终了……

　　说起来，那一世的自己，可能是真的有动过心的……后面的种种，因为草药可以计年月，很难失忆，那些因为转世忘掉的东西渐渐回到脑海时，他的感情就很克制了，每次只允许自己多动心一点点……
　　——就好像那个人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可是你只在心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留给他一个小角……对于林染来说，总是不公平的——可是对他，这样克制的爱，也是一种折磨。
　　——因为，他早早就知道，自己如果失败，那终究是要放手的……
　　他的理智与克制，对林染来说，与其说是残忍，不如说更像是——保护……
　　可是……林染是不知道……
　　既然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的，那么自然，他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都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棵没什么本事的凡间小雪参……

　　只是他演得太入戏了，以致于没能来及叫停这戏——直到三百四十世，回到上天界……才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棵小雪参得他庇护了三百三十九世，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接近他的初衷……只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能够成功，往后余生，生生世世，都给你……来，赎我们错过的那些美好……
　　从洛篱处出来之时，他脑子还是木的，那人那句“你能说你一生不曾负过什么人”让他惶恐——更多的是……欠疚；
　　他这一生，从未负过任何人——可是他知道，他的“负”，和洛篱所指的“负”，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门外风雪依然，他转身替林染披了披衣服，解了斗蓬来给他煨上，浅声道：“阿染——等你醒来，我再把这些……都告诉你……”
　　——介时……你当如何，便都依你……
　　只求你不要恨我便好……

　　林染微垂眸望向他，神色却是茫然：“夫君哥哥——染染不明白夫君的意思，染染一直醒着啊——也听到了夫君要让里面的哥哥做二长老……管千机峰——”
　　萧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慎言……”
　　“唔……染染明白——隔墙有耳……”
　　萧玉日光越发柔和：“不，便教他们听到，也无人敢伤你任何——不过是……他委实不值你唤哥哥……”
　　里面的洛篱，“……咳！”
　　“唔……那染染不唤了——染染以后只唤夫君哥哥！”
　　萧玉欣然道：“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