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员逼我内卷》时雨及芒种

77、（77）谁还没个门路了？

　　林染无言看着这一切，把兔子从怀里抱出来，拿袖子替他挡住风雪，轻轻问道，“……还不说吗？——药族到底把你怎么了？”
　　萧玉耷拉着耳朵窝在他掌心，垂头小心翼翼吻他的手指，“……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洛篱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吗？三百多世了，我的神魂又哪里有那么弱？”
　　林染不信，直视他的眼睛，“殿下……你在说谎——你不是很有把握能压的过他对不对？”
　　萧玉垂眸，柔声宽慰，“——好了，别哭啊，我有底牌的……他敢抢我的身体，那我当然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忘了百香阁什么下场了？”
　　林染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满脸的水渍。
　　他拿手背随意拂去泪珠，定定道，“……我知道殿下有办法不依靠洛卿雪就上山——我和殿下一起——如果，如果殿下没有赢……那我……”
　　萧玉拿他无法，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记住，信我一次，不要轻举妄动……好不好？”
　　“……嗯。”

　　萧玉带着林染绕道行了不远，到了另一处的茫茫山崖前停下，甫一停下，林染便将之护在袖内，捂几分暖：“到了？这什么地方？我啥也看不见？——我们怎么过去？”
　　萧玉抖去耳朵里落的雪花，默默在他掌心缩了缩：“跳下去，然后直走，我们走阵过去……”
　　林染，“……你还懂阵法啊殿下？”
　　萧玉无言半刻，“……”
　　——他“爹”教的，但是吧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爹，又究竟是何意图，现下确实难明。
　　“先跳吧，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染很想说，跳下去了就无了啊喂……
　　——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
　　……半刻后，林染半个身子埋在不知多深的雪里，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白玉似的他家殿下，“……”

　　萧玉望着眼前千奇百怪的，二长老全开了的一堆护山大杀阵：“知道勾股定理么？——对——和这没有关系……”
　　林染：“……”

　　再要说什么，却觉肩头被那人轻轻一提，整个人被拔萝卜似的拎出雪地——继而颈后一凉，被人按了穴道，顿时身体僵硬起来。
　　萧玉将人揽在怀里，公主抱起：“爱妃累了，换我来过这阵……我是药族人，这之中多数东西都不能奈我如何……”
　　林染被他定住、动不得，只一双眸恶狠狠瞪着他，“——你是何时能化形的？运用魂泽直接凝成实体很损灵魂之力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萧玉道：“此地为药族，我受雪莲一脉灵息佑护，才得以化形——其实打从上这山，千机峰雪莲灵息便足让我化形……不过当着卿雪的面，未做而己——而今也好，她不在，正方便我露面……”
　　——其实他早在洛原城便可化形了，这身上原只有一魂，可是当初一魂随在林染身边，虽已被他强行散去，但少数还是依附林染体内，而今已尽数在他体内，虽不是完整的一魂，却凝实不少，让他之后的行动有更多倚仗，但是……他何尝不明白，一旦化了人形，他就又是那个“太子殿下”，就不再是林染一个人的小兔子了……
　　……和这之后的生死不知比起来，他倒宁可自己多在他怀里待一刻……

　　收了神思，萧玉略一凝神，深及一口气，身形在下一刻掠入阵中。
　　走着走着，林染就走神儿了——他的身子被定住，萧玉托着他走在阵中，自己满目仅见，只是一个侧脸——伴着律动，发出淡淡晶莹白光——那便是魂体之限，纵然神魂再强，终归是无实的——而这无实，更多几分虚幻，带着那弧度上一滴晶莹汗珠，让林染看得发怔了；
　　萧玉：“……”
　　虽然但是……染染你记不记得我们连着共感啊？——你都有反，应了你知道么？
　　他很想说自己流汗不是为了□□他，是因为他走了这边之后，忘记他爹教的该怎么走了好嘛？！？

　　之前卿雪带他走时，他记了路，只是为防万一，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用上——而他这一丝魂，最差的，除了身体素质，就是精神力，记忆力……
　　幸而魂体的伤不甚明显，林染现下这般，应看不出他过这阵受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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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尾是个集险、奇于一体的阵帘，萧玉原本过至此便受了些小伤，幸得魂体不显伤势，未被林染瞧出来。
　　虽则魂体之伤还是感受得到疼，却好过费尽心思去瞒住他，以免让他多担心。
　　奈何这最后一道屏障，却比他想得更不易通过，放下林染时，人还是忍之不住，身子一倾，倒在林染身上，一声闷哼。
　　林染被他定住身形，连看看他伤到哪儿也做不到，急得眼睛都胀红了。
　　萧玉伏在他身上，努力起了半天，都无力起来。

　　——方才最后过阵时，一道刀锋忽然追来，他抱着林染躲闪不便，只得生挨了去，哪知那刀砍在背后，刀势丝毫不减，顷刻已经穿胸而过——若非这是魂体凝实而成，这一刀怕是要要命；
　　——尽是如此，伤也是实打实地疼在身上，一分未减。
　　林染发向似地挣那穴道，却不知如何真的挣了大半开，勉力抬手去托他身子，却忽觉手上身上俱是一轻，那人又化作一只毛团，正蹲在他胸口，若有若无地道：“……我没事……那刀灵识得我是药族人，并未下杀手……阿染，我睡一会儿……”
　　再要说什么，却只颤了颤耳尖，头垂下，昏了过去……
　　林染被那人举动气到失言，却又心疼到死，可是那人却是昏去了，自己有气没处撒，躺地上做了十数次深呼吸，才缓暖回下来口气，抬手敲了山口的一面锣。

　　“叮——铛……铛！”

　　——
　　不多时，便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崖边冒出头来，见了他便是一惊，“……你是何人？如何到此？”
　　林染抱着怀里一动不动的白兔，一字一顿：“来讨债的人——洛渊呢？叫他来兑现二十年前的诺言！”
　　洛渊，药族二长老，人称二爷。

　　林染气便气在此处——他自第二次大轮回伊始，每一世开初都会来千机峰一趟，自是来存放自己所取萧玉这前几百世的记忆——这一世因心境有变，还跑了第二趟，取回那块存储记忆之石，还给萧玉。
　　——千机峰主要就是这二长老洛渊掌管，洛渊其人又和他交好了百世有余，虽然那人不记，可是自己一直引之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千机峰规矩是洛渊一手制定，林染有几次还参与进去提了点意见——要说对千机峰的熟悉程度，他比什么人都清楚，甚至萧玉还不如他知道的多——这个人，他凭什么不顾三七二十一定住他，自己扛这些伤痛？——他伤什么觉得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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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经千机峰护山大阵上山者，皆非俗人，当年林染上山，又是为送还雪莲一脉传承之石而来，自是受到百般礼遇——洛渊还许诺他不论何时到，如有需要，随叫随至……
　　……又何需他再这般替自己遮掩？
　　有洛渊在，族中还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

　　林染一边忿忿不平地埋怨萧玉，一边兀自想起来一件事……还真有，比如洛渊就摆不平他儿子洛篱，而洛卿雪刚刚好像叫是说殿下在和那个什么“洛篱”论胜负？
　　“……”
　　可是洛渊应该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罢？
　　——

　　——洛渊一脉尽是邪门道的草药化形，洛渊自己是镇魂草，实际年龄未知，虽未至年老糊涂，可是却记得自己于这峰顶见着的“高人”……并非女子，看了许久也不敢认。
　　林染默默道：“……看什么看，你这护山大阵，除了我还有谁能毫发无伤地过来？——还有旁的人知我们二十年前的事么？”
　　洛渊才放些心，试着唤了声“林兄”，这那那这，不甚亲切。
　　林染简单将“求药”故事又编了一遍，博得他信服之后便踏入了药族千机峰，自以为应该就算万事大吉了。
　　——殊不知已是深渊在侧。

　　萧玉生为雪莲脉，雪山之上最宜他将养，不过半日，魂泽上的伤便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却还未醒——
　　他是被惊醒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以这兔子身掉进了江中，江水翻涌，将他一次收拍在水里，无可挣扎……
　　醒时只觉身上毛块俱湿透了，粘在一起，糊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是冷汗——却并非他的冷汗——而是林染的。
　　林染并不知他醒，只是将他放在自己背后，而自己面向墙蜷着，身子竟然在抖，冷汗就这么一滴一滴滑落，湿了整个床铺，仍然不休。
　　“喀喀”声在他身周响起，似骨骼抽节之音，此起彼伏，萧玉听的惊心动魄。
　　萧玉心头没由来地一阵抽痛，神识放了开去，魂泽隐在空中望着他。
　　——可却不知他究竟缘何如此。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