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员逼我内卷》时雨及芒种

53、（53）救场

　　药王殿。
　　两个声音彼此埋怨，“你真的是不小心？他被你封了全身的经脉，怎么做到的能在你眼皮底下逃走的？”
　　另一个理直气壮，但又不完全壮地道，“我怎么知道他看不见不是伤，是你下的毒啊……”
　　先前那个委委屈屈，“我不是想试试药族人对这个毒的抗药性究竟怎么样嘛——你看他一个药族都不能化解，说明这回这个毒药，它对药族也可以奏效……”
　　另一个没好气，“……是啊，对药族奏效，连他自己也解不了，现在还让人跑了——你说怎么办吧？”
　　“——他不是一直修习风云幻视术吗？应该也……不是很影响视物？”
　　没好气那人白了他一眼，“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觉得他记得这个？保险起见，还是过去一趟，把解药偷偷下给他……”
　　先前那个无言道，“……你猜我怎么来的自信，这毒药族解不了？”
　　“？”
　　“因为连我自己都解不了啊……”
　　“……？”

　　——半晌，其中一人默默叹了口气，道，“……没事儿，他修习了这么久，本来就是要修进神魂里的——现在应该也大成了的……不会太有碍视物的……的吧？”
　　“……”
　　最先说话的沉默了半晌，岔话题道，“……所以哪怕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
　　“昂，应该吧——谁让他不醒的，默认选项嘛就还是……”

　　……

　　半个月后，暮离城初雪。
　　半月之内打了三场大战，数次小攻，城中早已是强弩之末，军中士气低落，只怕已是经不起再一场大规模的的攻城了。
　　——那位“太子殿下”自来城中之时遭受一场刺杀，似便失了神勇，半个月也未能缓过神儿来，再未有什么神武之迹传出；而今日一战，暮城主受了伤，只怕也不能再上战场……
　　离月自城上下来，伤也未及处理，便踏着薄雪去见了太子殿下，不知商议些什么事。
　　——初时离月让离用假扮太子殿下以混人视听，离风便觉不妥，多有不愿，此刻见到离月无自已的佑护伤了，更是不悦，可是伤已铸成，自己除了自责和给她包扎伤口外，竟只剩下无奈。
　　是的，无奈——他既已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护着她，便注定了为着她的喜乐而为，他无权阻止她去冒险，，她若是死，他也必会追随......
　　离月任他替自己后背涂药，那手指比她这重伤之人还要凉上几分，冰得她忍不住想笑，可是战局如此不利，思来想去，她也无法笑得出来，只好任之为之。
　　静了好半响，离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衣裳松松披在肩上，转向离风：“……风，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若是北川再攻，我怕是……要有违殿下的令，要守不得这城了……”
　　离风自认身份上不大算萧玉的人，于内部事情多是不开口问的，于战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却是很有远见，安慰道，“熹微国力不比我们，能打到现在还未取一城已是极限了，况而今已降了雪，再拖下去，养兵都是不易……再撑一撑，等这些时日过去，熹微无援，必然会退。”
　　离月沉默地望一望面前的男子，“可是我们又何偿不是强弩之末？这便看是谁先撑不住了……——可你又怎会不知，熹微能在此时接连进攻，必然是无后顾之忧的……”
　　离月静了静，开口道：“若我猜得不错，他们背后的支持者，应就是那个一直仇视太子殿下的——”
　　忽被外面一阵响声打断，在二人茫然目光中传来一阵阵踏摔门踹门之类刺激声响，然后听见一个怒气极盛的声音吼道：“萧玉！——你给本宫出来！”

　　随即破门而入。
　　那是一个权具气势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血色长衣，发在脑后高束作一股，飞扬在耳边的碎发遮去右面半张脸，明明不施粉黛甚至不拘一格，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
　　离月下意识把“太子殿下”护在身后，后者自知身份易暴露，立即乖乖坐了回去，本想借离月一只袖子轻咳两声装伤势未急，将人先赶出去，却熟料离月本是将衣服松松披着，这么一扯下来，直接扯掉半边衣裳，露出半个香肩来。
　　那女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喝道：“——萧、玉！”
　　一抬掌向离月抓了去。

　　“红衣女鬼”戾气极重，出手便是要重伤眼前之人，加之本比离月高一整头，这般情景……当真更像女鬼索命了……
　　离风一抬手将离月拉回半步，解了自己衣服将人裹住，塞进进怀里，还小心地避过了方才包扎的伤处——头也不回一掌拍向那女子肩头——白然被闪过了，可也未恋战，立时拉开双方距离沉声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乍一听，倒是有几分像太子殿下的语调……
　　只是不知者若这“女鬼姐姐”——林染，大约会疯；
　　此刻，那“女鬼姐姐”一撩外面衣袍，露出里面同色的腰带，一字一顿，“兵部尚书次女，太子殿下正妃许慕然，见过暮城主，见过——太、子、殿、下……”
　　离风＆离月：“……”

　　沉默。
　　半晌，听见两声“咚”：“属下离月、属下离风，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

　　——话说，他现在技术这么好的么？他以为会被发现自己男儿身的说……
　　离风离月：“……”

　　——主子之前吩咐过，见此腰带如见本人，无论持此物者是雌是雄，一律不得违逆——可太子殿下他老人家却没说，若是这人他雌雄莫辨，当如何是好？
　　双方还来不及落实口供，已闻一个亲兵敲门道：“——太子殿下，暮城主——敌军此番……又，又来攻城了！”
　　离风急急道：“多少人？”
　　“三、三人……”
　　那亲兵的声音小下去，然后是“咚”地一声，什么东西撞上门板的声音。
　　“……多少人？”
　　离月不顾伤不伤的，脱口而出。
　　“回，回……三个……”
　　林染颜色一紧，破门而出，与那累倒之人面面相觑，“……你再说一遍？多——多少人？”
　　——“三……”
　　三人……
　　那人一路从城墙处驰来的，说完这话，头一栽，便失去了意识。

　　林染暗道一声不对，俯身探上那兵士脉息，沉声道：“是毒啊……我大约猜得到，那三人都是谁了……”
　　离月当然奇这人怎知此为毒，可时间紧迫，来不及问他（她）,便道：“那太子妃以为如何是好？”
　　林染身形一顿，被这样唤得无言又无从反驳，挣扎了半响，道：“……这毒——这毒有极强扩散性，还请城主速速带城中还未迁走的居民离开——此城不宜久留，先撤！”
　　“……那您——”
　　离月直直望向她，隐约觉出什么不对来。
　　“太子妃您金枝王叶，待在这里恐怕……”
　　林染抬手挽了挽袖子，抬头挑一挑眉：“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本宫……嗯……金枝玉叶？不胜娇媚？弱不禁风？”
　　离月，“……”
　　好吧，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她都惹不起……他爱咋咋吧……

　　林染抬手撕下一段红绸将口鼻蒙了，续道：“不必担心——别忘了我原本是做什么的……”
　　又顿一顿，似是想起对方或许并不知自己本是干什么的，硬生生岔开话题道：“那个……兵部尚书他老人家是我爹么——我离开前，专去向他老人家辞行了的……”
　　——这倒是句真话，有迹可循，所以林染一点不避讳。——若不是他隐了他威胁“他爹”派兵和物质粮草的那部分话的话……
　　他去他那便宜“爹”家，硬逼着人上书，给他“随随便便”拨了二十万兵马......
　　——算算日子，只要他撑得过这两日，待援军来之日，便是将熹微打出国土时！
　　只是……药王殿……
　　林染日光一幽，还未来及说什么，已听离风道：“若没猜错，那前来之人，便是熹微背后的倚仗了罢……娘娘，属下斗胆猜测，那熹微背后，是药王殿的人……”
　　“娘娘”闻听那句“娘娘”，身形忍不住一晃，好险稳住了，默默然擦汗道：“……善。不过，他们区区三个人，我应该可以应对——你们先带人撤走吧，不必管我……”
　　离月犹想说什么，却未及张口，已被离风拉住，默默退了下去。
　　……

　　林染一步步踏上城墙，还在硬撑的守城士兵让开一条道去，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忽听一人喊道，“参见太子妃！”
　　众人便齐齐跪了去：“参见太子妃！”
　　——边关小卒，并不管你是何身份，只要能带他们守住家园，别说一句“太子妃”，让他们喊“皇太后”，他们也未尝不敢。
　　不过嘛……
　　——唔，林染不敢。
　　搞不好会被玉儿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