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员逼我内卷》时雨及芒种

144、（144）逃不开天命

　　萧玉不动，他当然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是他就是要明白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让萧铭凤前前后后判若两人，却又过渡的那样违和？
　　他究竟对萧铭凤做了什么？
　　将要坠入深渊的意识停滞了一瞬，一个声音低低地道，“你想好了，你再深入，就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萧玉默默点头，“——风，云，令！”

　　风云洞开一切无名之暗，眼前展现一副依稀的光景——那是……很久以前的天机的痕迹；

　　狼狈的人形茫然看着虚空之中的墨蓝色眼睛，轻轻复述，“你说你能帮我复仇？——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天命栖梧枝……有它为你重塑血脉，你不久之后就可以拥有帝气，你可以凭借你自己的努力去掌控力量，去称王称霸，拥有一切力量，去完成所有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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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冷眼旁观，轻声道，“你骗他的，帝气这种东西不可能后天养成，他生来就有，只要机缘达到，就可以成王……”
　　天机神声音冷冷的，“是么？可是，倘若我是他的机缘呢？我掌天机，想要成王，就要经过我的同意……”
　　萧玉无所谓地“呵”了一声，“时间之力尚不能作用于凡人，你掌天机却不可滥用天机，这就是证据——你这样做的意义呢天机？”
　　天机的声音轻轻地，“因为你吧？”

　　萧玉，“……”
　　——好好说话不行吗，干什么这样含情脉脉看着人家？

　　天机不理会，仍旧认真地说着，“只要你愿意让出位置，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人间的帝王，天界的帝王……你想要的一切……”
　　萧玉默默地想，林染呢？
　　却不回答。
　　他们都知道那个答案。

　　……混乱的时间线已经转到那置一个冰棺的漆黑地宫。

　　萧铭凤看着空荡荡的地宫和空无一物的冰棺，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低低喃了一句，“……还是，要走吗？阿宛，我果真，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你？”
　　萧玉怔怔看着，后知后觉地问道，“是…我大婚前的那一夜——穿着的那件…说是我母妃缝制的衣服……”
　　——他去了地宫……见到了空的棺材——他知道洛宛不在了……
　　所以才会迁怒自己，觉得是他带走了母亲？
　　……可是这么说也没错，他那时也以为是自己带走了母亲，若不是千机峰没能唤醒她，他也想不到母亲神魂依旧在这里，在旧地徘徊不去……
　　“宛儿……我不怨你同他走，他去南疆，本也是我应允的……我只是想为药族做点什么，来赎我当初犯下的错……可是，你这一走，便不会回来了吧？——真的，连一句告别也不舍得留给我吗？”

　　萧玉想起洛宛那句“雪莲一脉，一体双生，不是为了让我们这般灵物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他静静地想，可能萧铭凤想的对，洛宛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铭凤不知道洛宛神魂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静静注视着他，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拔剑自刎。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后悔接受天机神的帮助了，只是我终究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我真的很希望我不是什么天命栖梧枝，只是千机峰不知名的一棵人参而已……这样也许我们永生永世都无交集，可是我却能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快乐，自在……”
　　“我渴望长生，是因为我想要等你回来……可是我既然已经等不到了……玉儿也……也长大了……想来只有我死，彻底摆脱天机神的掌控，才能给你们母女一份安全……”
　　“宛儿，我不求你原谅了……我只求你安好，忘记我，再开始新的一生就好——十多年的执念，该要结束了……”
　　“……”

　　他一个凡人，自然是死了了事，不知道一边洛宛看着他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听见他说出事情的始末，知道他就是当年失落的人参一脉的少主……究竟是何反应——
　　天机轻轻道，“没什么反应——她挺平静的当时，只是说这是药族种下的因，她来偿这个果，天经地义……”
　　萧玉喃喃地道，“因果啊——母亲她，看的这样透彻……”
　　天机顺势道，“对呀，你难道不应该学学她嘛？”

　　萧玉白了他一眼，“——哦，那你应该站我才对呀，我对因果什么的最在意了，这些你不都是看在眼里的嘛？！”
　　天机懒得和他贫，冷冷的，“……你有没有发现誓言诘解了之后，你话很多啊？”
　　萧玉，“……”

　　萧玉看着那气绝的人伤口一点点复原，人出乎意料地睁开眼……压抑着内心情绪，沉默道，“所以我想的大差不差，那个使用染云帝气力压我的，已经不是父皇了对吧？——你把这壳子修复好，换了一个灵魂进去……”
　　天机略有几分不知好歹，“哦，不是——你想听吗？”
　　“不是，那难不成是——唔？！！”
　　萧玉神识一震，意识被天机生生震出回忆！

　　他仿佛一瞬之间想明白了什么，被天机驱逐出去的一瞬间七窍流血，可是人还保持着清醒，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骗他的？——也骗了我……那个壳子里一直是他！你抹去他的记忆，混乱他的过往，让他以为自己是外来者……实际上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让他忘记和母妃的过往？”
　　天机怜悯地用手指抚摸着萧玉满是血污的脸，“对呀，我说过，你知道了，会后悔的……我不过是加剧了他心里对长生和力量的渴望，而让他忘记了这样做的原因……他为了长生，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炼化你，哪怕是，成为我的傀儡……”
　　“……所以你看啊，放在你面前有那么多选项，你只要放弃那一段记忆，你还是你，这人间的帝王，和天帝的位置都是你的——再不济你放弃时间神力——再不济，你把这一切都告诉林染……都可以——可是你哪一个都没选——你现在这样，又可怜给谁看呢？”

　　萧玉无力地退了两步，跪坐在地上，方才使用光明神格力量刺探比神格更高位阶的天机的记忆，几乎抽空他体内的力气，此刻竟没有力气抹去面上狼狈，诓论起身同他理论。
　　他低低地道，“你借由控制他，来逼我按你的意志走……可是你没想到，即使阴差阳错，我还是想起来所有……还是走到你的对立面……天机，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天机轻飘飘地说着，却半点不在乎地抬手按住他的唇，在他额心书下一个“封”字，自顾自道——
　　“不过我现在不好奇了——萧玉，痛苦是分很多种的，你不愿意他死，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既你不愿意放手，那么你所受所有这些，都只能是你咎由自取，我想要的，绕过你，一样是可以的……”
　　“封”字最后一笔落成，萧玉感觉身体一阵空虚袭来，身体的各种感官被无限削弱，整个人恍如跌进无声无光的寂灭之中！
　　他不由惊惶，“——天机……你这样做有违天道……我本属凡人，你却对我下这种封印——你会被天机力量反噬的！”
　　天机轻轻用袖边替他擦去面上血迹，轻声道，“时间之力与我同阶，我无可奈何，而时间之下，你的力量都不再能使用，而且会感官衰弱，恍如废人，而身为自然力神祇，你的时间之力不能作用于凡人身上——萧玉，这样的你，我才能放心……”

　　萧玉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却被天机缓缓抱在怀里，柔柔拍着肩，像是安慰。
　　可是萧玉只觉得心寒，寒入骨髓。

　　“你放心，等此间事了，我一定会放你自由……这个因果，我一定是要讨回来的……至于反噬，我不在乎……”
　　“不要……”
　　萧玉无力地扯一扯嘴角，被他轻轻抱起，放在墙边倚着，半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消失离去——
　　他感觉周身发寒。
　　原以为天机知道这一切，是对自己所为的默许，可是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就在促使自己绕开最后那个结果，哪怕知他不愿反悔，也毅然决然地选择绕开他……

　　天机其人，神性太过，眼里不容一丝尘埃……
　　他错就错在，把他当做诸如生机神的存在，以为他会容情……
　　可是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如你所说，在阿染眼里，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

　　——

　　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他听到有脚步声缓缓走近，然后是那个人俯身的声音，他勉力睁眼，看见萧昌的脸。
　　“你来了……是要来杀我吗？二哥？”
　　萧昌抬起他的下巴，“太子殿下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很可怜呢……你果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对不对？——你纵容我这样做，就像当年你纵容“父皇”做那样多的恶事——你上一次回来，就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什么都不阻止？！还这样认真地，骗着我们所有人……”
　　“是我……抱歉，我那时——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