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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粉白小童欲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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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法相席卷天帝,声势浩大。
流丹看向朱华,万没想到,第一次得见帝君的法相竟是在这种情况。
阵中天帝魔气萦绕,跟随他的仙神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露出不解的目光。
雷公质问道:“天帝,你为何如此?神武帝君等人造反,皆是你信口胡诌吗!”
天帝虚看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你看那凡间百姓,多么凄惨。你以为你很干净吗?”
似是应和天帝的言语,天地间轰隆声鸣起,提醒着雷公电母,如今的灾难,亦有你们的手笔。
流丹昏昏沉沉的看着天上的斗法,眉头紧锁。
天帝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仅凭一人,与几位帝君斗得不相上下。
突然,流丹心中一紧。朱华竟将后背暴露在了天帝面前。
天帝得了机会,长剑直刺朱华,贯穿心肺。
流丹脸色发白,但仍旧忍着想要冲上去的冲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都被捅了个一剑穿心,你不上去替他挡剑就算了,就连问候一句也无?”贺兰祠的声音幽幽响在流丹耳边。
流丹眼前愈发昏沉了:“不去,我会添乱。”
天帝刺了神武一剑,却也教几位帝君逮着了机会。
断魂枪尖一挑,深深扎进了天帝右肩。
贺兰祠飘然飞至空中,取出一把火焰长弓:“本座助你们一臂之力。”
弓满弦张,一击即中。
天帝阴毒的双目看向贺兰祠,贺兰祠回报他一个灿烂的笑:“天帝,你摧毁天柱,造成封印松动,也算是九幽的恩人。但你如此行径,九幽的百姓亦会消亡。”
说罢,贺兰祠飞至神武帝君身边,道:“上次一战,你未开法相,本座也未用这‘绝世好’弓,不如下次再战一场?”
朱华颔首。
贺兰祠大喜,返回九幽的身影都透露着愉悦。
流丹见大局已定,匆忙向朱华飞去。
“华华!”
朱华张开双臂,两人相拥在无数仙神面前。
满天仙神皆故作视而不见,眼珠子却转得要飞出眼眶。
朱华吻了吻他的发,在耳边轻声道:“下面可有许多人看着呢。”
流丹耳根发热,仍不松手,将脸埋得更深。
白黎唤出世尘书,想要将天帝暂押于此。
“帝君——,拦住陈玄!”
流丹见疾来的林青,追着她口中的陈玄。
而那陈玄却喊着“父亲。”
一时间,流丹猛然意识到,这陈玄该不会是天帝的孩子吧。
林青站在朱华身后,微松口气。有这么多位帝君在,陈玄救不下天帝。
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封印进世尘书,陈玄卸了全身力道,瘫坐在地。
流丹奇道:“天帝是他父亲,那她母亲呢?”
“一位凡间女子。”尚文贤面带笑意。
听到这,林青也出了声,悠悠道:“这人曾说我是凡人的贱种,如今倒应验在了自己身上,真是现世报。”
流丹道:“你怎么知道?”
尚文贤道:“三言两语讲不清,也不想讲,往后寻了机会再说罢。”
流丹知这背后另有隐情,恐怕还有另一番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秘辛,很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陈玄未犯大错,找不到关进天牢的借口,故而众人自动忽略他,齐齐投身进修补天堑这一浩大工程中。
为了三界,也为了自己,仙与神放下往日积怨,共同努力,齐心协力。
但,即使他们耗尽了修为法力,也只是延缓天堑破裂的速度。
若要修补天堑,非五色石不可。
朱华取下右耳缀着五色石的流苏耳坠,微微叹息。
女娲娘娘熬炼五色石补天,几乎耗费了所有五色石。世间仅存的几颗,也不过是汇聚成海洋的三两滴水。
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流丹看到朱华眼中的悲戚,扣住了朱华握着耳坠的手。
手一触到耳坠上的五色石,流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他蓦然出现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草如茵、天空碧蓝的开阔之地。
“孩子。”
听到声音,流丹猛地转身,眼前是一位人身蛇尾,面目温和的女子。
流丹问道:“你是谁?”
女子道:“他们都唤我一声女娲娘娘。”
流丹睁大了眼,十分震惊,道:“你是女娲娘娘?!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娲幻出双腿向他走来,道:“孩子,随我走走罢。”
流丹未从女娲身上感到恶意,落她半步,陪她行走在这松软的草地上。
行至一处池塘前,流丹有些许惊喜。池塘内飘着一朵粉白荷花,池水清澈见底,铺就着许多泛着五色的石头。
女娲见他痴迷,微微笑道:“神武也算圆了自己的心愿。”
提起朱华,流丹颇为不好意思。他是碰了朱华的耳坠才得见女娲娘娘,也就是指,女娲娘娘知道他们的事情?
可这圆梦又是什么。
女娲似是知他所想,挥了挥手,两人眼前浮现出这片天地曾经的画面。
“保生!文昌!酆都!我们来成亲吧!凡人说最亲近之人是要成亲的。”
!
流丹不确定的看向女娲,女娲朝他点头。
这看起来很是娇气,说着胡话的小童,竟真是如今冠绝三界的神武帝君。
流丹忍着笑意,继续看去。
头发被毛笔束起的小童应是文昌帝君。
文昌叱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成亲是两个人该做的事,我们四个人要怎么成亲?!”
保生大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看着他们嬉闹。
酆都附和着文昌,指着那朵荷花,道:“你成天一门心思的围着那朵花转来转去,睡觉都恨不得抱着人家,反正女娲娘娘说它会化形,不如你俩成亲好了。”
神武趴在池边望向那朵粉白荷花,思索一阵,眼神坚毅道:“嗯!那等它有了人形,我们就成亲!”
听到这,流丹有些吃味,朱华都没讲过要跟他成亲。
不过他很快又自我安慰,只是幼时的一时戏言,做不得真。
保生见他们不玩闹了,提议道:“不如我们结拜,凡人遇到知己好友会通过结拜来形成羁绊,他们将这称为‘兄弟’。”
酆都拍手叫好:“这个好,这个好。我们就结拜!”
文昌又道:“那我们要不要请盘古天尊座下的白黎和燃灯佛祖的弟子释空来跟我们一起结拜啊?”
神武道:“不知道,盘古天尊和燃灯佛祖好像出去云游了。”
酆都失落道:“好可惜,那我们四个先结拜,等他们两个回来了,我们再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兄弟。”
另外三个小童纷纷赞同。
保生道:“结拜兄弟是要有排行的,我要做老大。”
文昌连忙举手:“那我要做老二。”
酆都也紧跟着要举手,却被神武瞪了一眼,默默缩回了手。
神武不情愿地举起手:“那我第三。”
他一点也不想做排行第三的人,做不了老大,偏偏又心中想着那朵小花,老二被文昌抢了去。
神武冲文昌背后龇牙咧嘴做着鬼脸,酆都认命地举起手:“那我就第四。”
四人选好自己的位置,齐齐向天跪下。
“你们在做什么呢?”
四个小童惊喜道:“女娲娘娘,你回来啦。我们在结拜呢。”
女娲温和的笑着,手中牵着一位和他们一般大的男孩。
酆都好奇道:“娘娘,他是谁呀?”
“他是我在人间救下的孩子,叫做夜郎。”女娲蹲下身,将夜郎轻轻推向四人,“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许欺负他,我们是一家人。”
酆都眼睛一转,起了小心思,拍着胸脯保证道:“女娲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保护他!”
说着,酆都拉起夜郎的手,五人再次跪下。
保生见状,也明了酆都意思,开口道:“保生。”
“文昌。”
“神武。”
“酆都。”
新来的男孩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们喊:“夜郎。”
“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扛,女娲娘娘见证!”
很简单的仪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玩笑话。
可就是这简简单单、懵懵懂懂的情谊,存在于世许多年。
见他们结拜完毕,女娲将他们唤到身边,拿出几件饰品,道:“你们一人选一件。”
几位小童眼中惊喜,纷纷挑选了合自己心意的饰品。
流丹看到朱华选了个耳坠,是他如今右耳上那个。
女娲正要将剩下的饰品收回,却听神武支支吾吾道:“女娲娘娘,你可以……可以再让我选一件吗?我想给,那朵小花。”
女娲愣了一瞬,温柔道:“当然可以了,不过只能再挑选一件,要留两件送给白黎和释空。”
“嗯!”神武十分开心。
这次,他选了一条吊坠。
是被朱华遗落,被尚文贤捡到的那条。
众人散去,神武只身一人坐在池边,嘴里念叨着:“花花,这个吊坠是我向女娲娘娘讨要来的,女娲娘娘还说了,礼物要送给最亲近的人,所以你快快修炼,等你化作人形,我们就能成亲了。以后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吊坠就可以送给你啦。”
小童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不在意一朵花能不能听得懂。
而在画面之外看到这些,听到这些的流丹,心中微微刺痛。
若成亲只是一时戏言,可这吊坠,又该作何解释。
那吊坠明明已经寻回了,朱华为什么不给他,难道心中还念着那朵连灵智都无的粉白荷花吗。
女娲伸出手指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带他来到了西天柱。
画面一转,流丹看到崩塌的天,河水无穷无尽般涌向人间。
七个少年远远地看着修补天堑的女娲娘娘。
天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拼不起来了。
神武看着满脸疲惫的女娲娘娘,心中暗下决心:既然这天已无用,那他就再造新的天。
女娲耗费心力熬炼着五色石,没有人注意到神武的异常,只有夜郎发觉了什么。
这天,众人向往常般去修补天堑,却见一道人影带着熬炼完毕的五色石飞身进了漆黑的混沌。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另一道人影也冲了进去。
女娲面带悲悯,猜到了她的孩子要做些什么,哀叹着自己无用。
等了许久,两人只出来一人。
是神武。
少年神武失魂落魄地行走在空茫的世间,他活了下来,而那个沉默寡言的五弟,却替他献祭,生死不明。
天堑消失,凡人们也从巨大的灾难中重获新生,开始了新的生活。
文昌安慰他:“神武,盘古天尊说我们只是被分隔两界,更何况,还有其他的神仙和凡人也被隔绝在那里。夜郎不会孤单的。”
神武的悲伤也感染着流丹。
画面再次变幻,少年神武站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他对面,是一只鳌龟。
神武道:“我需要你。”
鳌龟扬起头颅:“用我一命换我族永世安宁。”
未做过多考虑,神武道:“我答应你。”
得了承诺,鳌龟转身看向自己的族人。随后,断了自己的四肢与甲壳,沉入了海底。
鳌龟本体巨大无比,四腿立起可将躯体高高托于上空,足以代替四天柱。而那甲壳,也可用来修补天堑。
最后,流丹看到的是朱华离去的背影。原来,地府动荡、鬼门大开那时,朱华竟是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