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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前心如梗乱家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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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全部内容啦。”流丹躺在床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累又渴,“帝君,给我倒杯水呗。”
朱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中情绪翻涌。
流丹伸手在朱华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砰——朱华直接压在了流丹身上。
“咳咳,咳……救命……,你干什么,你这是想压死我——”流丹生无可恋地望向房顶。
朱华揽着他翻身,换了姿势,让流丹趴在自己身上,道:“我会对你好的。”
流丹推开他就要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先把我放开,这姿势太别扭了。”
衣物纠缠,勒得他十分拧巴。
朱华松了手,终于想起先前流丹要水喝,跑去给他倒水。流丹喝了整整一壶,才缓过劲,道:“天快亮了,我家就在这里,我想回去看看。”
朱华道:“为何?他们那样对你?”
流丹眼中透出狠毒的光,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自然是——仗你的势,欺他们。”
随即,又换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神武帝君不会不同意的吧。”
朱华道:“同意。我们现在就去。”
“好!走,趁着天还未亮,让他们大清早就不痛快。”流丹仰天大笑。
于是,两个人乘着最后一点夜色,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朱华道:“原来你们不穷啊。”
流丹自豪道:“那当然了,你也不想想我小时候放了多少羊。这么多年过去,只会越来越多好不好。”
朱华又道:“你不伤心吗?”
流丹不在意道:“伤心,但又没用。也许等我活了千年百年,就能把这些忘记了。不说这个了,等下我们就去敲门,吵得他们不得安生。”
朱华点头:“好。”
流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整了整朱华的衣服,确保两人都十分得体后,伸手使劲地拍这两扇门。
手拍得疼了,直接上脚踢。
扰的鸡鸣狗吠,骂爹喊娘。
有人来了,流丹拉停朱华,静静等待他的家人的到来。
“谁啊,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粗声粗气骂骂咧咧的男声。
哗——门被打开。
流丹微笑地向来人打招呼:“早上好呀,父亲。早上好呀,母亲。”
“是你这个兔崽子?你还活着?”男人不可置信看着他。
“伯子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流丹依旧微笑,礼貌地答道:“爹,娘,儿子不孝,回来迟了。”
四人隔着门槛互相打量,流丹道:“怎么,难道这家门我还进不得了吗?”
女人率先反应过来,道:“可以,可以。伯子儿快请进。”
流丹躲开她伸来的手,道:“我不是伯子,我叫流丹。这位是我的朋友。”
女人和男人明显一愣。随后,男人咆哮道:“你他|娘的是谁的种,为什么不跟老子姓?”
流丹一巴掌招呼了上去,笑眯眯道:“父亲,嘴巴干净点。”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窜进心里,男人怒火中烧,抬手要将那一巴掌还回去。
流丹不闪不避,朱华已经握住男人的手腕,将人甩了出去。
朱华道:“不许你打他。”
男人指着朱华骂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祸害,竟敢帮着他动手打人。”
流丹躲到朱华背后,抓着他的手臂,委屈道:“帝君,他说你是祸害。”
朱华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别怕,他伤不了你。”
流丹朝他的爹挑衅地笑。朱华走向前去,礼貌且强硬道:“让我们进去。”
女人将二人迎了进去,男人还想要发难,被朱华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不敢再吱声,恼怒的看着二人进门。
流丹带着朱华大喇喇地坐在厅内上座,不解的问:“天都亮了,怎么不见弟弟妹妹呢?……哦,我忘了。我亲爱的弟弟已经娶妻了,他还住在这里吗?妹妹可嫁人了?爹,您不是说会给弟弟妹妹每人买一套院子吗?买了吗?”
男人脸色铁青,怒斥道:“你还有脸提他们,你一声不吭的消失,家中无人照料,他们都因你这孽障日渐消瘦,你怎么担待得起。”
流丹点头赞同:“你说得不错,既然我回来了,弟弟妹妹又这么爱吃我做的饭,那我再下厨,为几位做顿饭可好?”
男人面色缓和下来:“哼,你知道就好。”
流丹向朱华道:“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之前住的地方。”
两人来到柴房,流丹扒开上面层层的柴禾,露出了下面那张落满灰尘的草席:“这草席睡得久了,其实还挺舒服的,就是现在看来,有点小了。一会烧了吧,燃得久。”
朱华将那张草席拿出来抖落在一旁,流丹已经回到了厨房,看到了刚被放了血的新鲜羊肉。
他道:“刚好,给他们来顿全羊宴。”
趁着做全羊宴的间隙,流丹十分热情的将他的弟弟妹妹也请了起来,等在大厅。
至于他的弟媳,就不叫了,毕竟与他没什么交集。
等全羊宴端至餐桌时已临近正午,四人早已饥肠辘辘。
流丹嫌弃道:“朱华,你在这里看他们吃完,我出去透透气,羊肉太难闻了。”
朱华道:“好。”
弟弟妹妹,父亲母亲看到这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纷纷胃口大开,开始扫荡。
但是太多了,才勉强吃了一半,四人便放下了筷子。
朱华盯着他们:“继续吃。”
男人一拍桌子,道:“你说吃就吃,凭什么听你的。”
弟弟妹妹:“就是啊,你谁啊你,我哥的朋友?哪来的资格管教我们。”
朱华不吭声,将厨房的砍刀插进了餐桌上。
四人心中一凛,又解决了剩下的一半。几人已经到了极限,真的不能再吃了。
这辈子他们都不想再看见羊肉了。
弟弟瘫在椅子上:“爹,我吃不下了。大哥他为什么要这样?几年不见,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折磨我们。”
男人也忍受不下去了,猛地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找他,你和你妹妹又做了什么,竟要被他这样折磨。”
不等他出去,流丹已经走了进来,冷声道:“他们是没做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做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既然吃不下,我也不逼你们吃了。”
妹妹:“爹,我就知道大哥不会这样折磨我们的,您快让他回来给我们做饭,大哥做的饭可比娘做得好吃多了。”
流丹揉了揉妹妹的头,微笑道:“我的好妹妹,今年也有二十了吧。怎么还没嫁人呢,是那些公子贵人不入你的眼吗?我为你介绍几位如何?”
妹妹兴奋道:“好啊好啊,大哥,你一定要给我找个有钱有势的,最好还是个好看的,我看你那朋友就挺不错的。”
“……”
流丹道:“可以,我这就送你入梦。”
“什……”妹妹睡着了。
女人连忙上前检查妹妹的情况,道:“伯子儿,你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流丹道:“你急什么,她又没死。”
“逆子,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何居心?”男人又要动手,被朱华结结实实地拦着。
流丹端起餐桌上的盘子,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上。这还未完,厅内能砸的东西他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父亲、母亲和弟弟看到这一幕,纷纷叫着:“住手,住手!那都是我们家的钱财啊。”
流丹砸得更起劲了,丢下一句“关我屁事”,将悬挂高堂的一副不知名字画撕了个稀碎。
感叹道:“可惜了一副好画。”
嘴上惋惜,手下毫不留情。
终于砸得差不多了,流丹将朱华拉到自己身边,道:“除了这些,我还送了一件礼物给你们。我在你们刚才的吃食里加了点东西……,还有一点点助眠的。不用感谢我,这么早将你们叫醒,实在抱歉。”
两人走到门口,流丹想起来什么般,回头道:“哦,对了。安眠药生效晚些,几位慢慢享受。”
在即将关门的一瞬间,流丹再次走了进来,蹲在女人面前,问道:“十二岁那年,你知道我的脚受伤了吗?”
女人仰头看他,似乎在回想记忆中是否有这样一件事。
良久,女人点了点头。
虽然是早已料到的答案,流丹的心还是被刺痛一瞬。
这次,他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女人面前有一堆被碾碎的粉末,是解药。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如根鱼刺卡喉般,深深地嵌在流丹记忆深处,他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所经受的待遇天差地别。
但他现在觉得没什么问的必要了,也许,他生来就是要被他们厌弃的。
出了门,流丹一头栽进了朱华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越收越紧。
朱华反搂着他,温声道:“刚才不是还威风凛凛的吗?怎么就要流眼泪了?”
流丹抬起头,羞恼道:“你才要流眼泪呢,我可没有。”
朱华附和他:“不是你,是我。”
直到外出的百姓越来越多,流丹才推开朱华,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有些困。”
客栈,流丹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压在心中二十五年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些。
朱华拿出先前修修改改过多次的纸张,再次细细揣摩起来。
终于,他放下笔。下了极大的决心,取出他珍藏已久的金箔纸,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的将草纸上的文字誊抄了上去。
誊抄完毕后,又用信封仔细的封存好,一丝不苟,认认真真。
然后贴身放在了怀里。
天界的战况已经不允许他再观望了,九幽突然发难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他必须要在回天界主持战局前向流丹表明心意。
即使,会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