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我啊》少予

4、第 4 章

　　裴焰回到圣泉边，泉水中的大白蛋见他来了，立刻游到跟前，那股欢迎劲儿似乎在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刚和玄渊打了那样的赌，裴焰心不在焉，搞不好真的要把小凤凰留在这里。

　　“不是说了，老师找我。”

　　一根修长的手指点点大白蛋，在水中很灵活的大白蛋也顶了顶那根手指。

　　这份亲昵的举动，略微驱散了手指主人的不安。

　　“小家伙，泡泉水是不是很舒服？”裴焰说着话，脸庞忽然间凑得很近。

　　白羽整颗蛋都为之颤了颤，因为近距离看绝世帅哥的冲击力有点大。

　　而且他怀疑裴焰是故意的，对方的眉眼不知为何流露着几分蛊惑意味，给这张气质冷清的脸，平添妖冶。

　　泡泡泡，泡温泉当然是舒服的。

　　白羽扭捏地往水里沉了沉，干嘛呀，荷尔蒙爆棚可以去找老婆，别对着一颗蛋散发魅力！

　　“看来是很舒服，”裴焰道：“老师希望你留在凤鸣谷，接下来会不余遗力地游说你，等十日之期一满，由你自己决定，是留下还是跟我回去。”

　　白羽呆了呆，裴焰的老师为什么会希望自己留在凤鸣谷呢，理由是什么？

　　当然这不重要，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当然要跟着裴焰回去的啊。

　　凤鸣谷再好，鸟生地不熟，他没有安全感的。

　　“嗯，就是知会你一声，你自己衡量。”裴焰拍拍蛋壳，便不说话了，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生性孤僻的单身凤凰，不擅花言巧语，只希望小凤凰自己有定夺，不要被玄渊蛊惑了去。

　　果然裴焰说的没错，接下来玄渊总是出现，偶尔还会带白羽出去闲逛，欣赏凤鸣谷的美景。

　　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充满了灵性，和白羽在外面见到的不太一样。

　　白羽承认待在这里确实很舒服，但他的意志力很坚定，轻易不会被白发老爷爷的糖衣炮弹攻陷。

　　今天老爷爷又来带他出来遛弯，而且目的性很强。

　　“这里是凤鸣谷的藏书阁，奇门遁甲，长生功法，阁内应有尽有。小凤凰，等你以后长大了想学的话，我可以在这里教导你。”玄渊笑呵呵地暗示道。

　　没有那只小妖崽子可以抗拒变强的诱惑，这是他们妖族的天性。

　　而白羽的第一反应是，哇，好玄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了两个月的鸟蛋，每天跟着裴焰出门，他早知道这个世界跟自己原来待的世界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灵异神怪的存在。

　　或许他原来的世界里也有，只是他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不知道，不相信。

　　白羽还是习惯了当普通人，他的梦想很朴实，就是长大后继承裴焰的公司，当老板。

　　学奇门遁甲听起来是很酷，不过还是搞钱比较实在。

　　“玄渊爷爷，这是什么蛋？”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羽的思绪，他感觉声线有些熟悉，随即望去，原来是入谷那天见到的孔雀少女。

　　对方还曾搭讪过裴焰一句，但不知为什么莫名飞走了。

　　“小蓝，这是凤凰蛋。”玄渊温和地回答孔雀少女。

　　“怎么又是凤凰……”孔雀少女小声嘀咕，忽然瞪大眼睛说：“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凤凰带进来的，原来他已经有伴侣了吗？”

　　白羽闻言，若有所思，听起来单亲爸爸在这里并不多见。

　　所以裴焰条件这么好的一只凤凰，为什么要当单亲爸爸呢？

　　“他啊，叫做裴焰，年长你许多，你出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凤鸣谷了。”玄渊笑眯眯道。

　　“哦，”孔雀少女念了句裴焰的名字，显然印象深刻，但撇撇嘴：“他长得真好看，可惜是只凤凰。”

　　白羽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不明所以，是只凤凰怎么了，难道妖精不能跨种族恋爱吗？

　　看了这么多影视作品，神怪故事，似乎没提到过妖精不能跨种族恋爱。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白羽抓心挠肺，想要一个答案，偏偏这一老一少就跟打哑谜似的，一个语焉不详，一个笑而不语。

　　他们都知道，只有白羽不知道，还没嘴问，很是闹心。

　　“怎么了？”玄渊感觉掌心的凤凰蛋有异动，垂眸关心地问道。

　　白羽：没什么，就是被你们吊起了胃口而已，管杀不管埋，可恶。

　　这时裴焰来了。
　　他穿着现代社会的常服，信步走在古香古色的回廊上，瞧着却并不违和，想来他本身的年纪就足够古老，外物对他而言已经起不到影响的作用。

　　“老师，小凤凰还没出壳，您现在就带他来藏书阁，真是煞费苦心。”裴焰不轻不重，点了玄渊一句。

　　“你想多了，只是随意逛逛罢了。”玄渊说道。

　　“裴焰，你叫裴焰对嘛？”孔雀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裴焰看，虽然得不到，但是看看不犯法啊，见对方望过来，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银蓝，原来你已经有伴侣了，他在哪，是不是长得跟你一样好看？”

　　白羽怔了怔，猝不及防，他的家长又被调戏了。

　　不过自己现在只是一颗蛋，除了看热闹好像也做不了别的，那就乖乖看热闹吧。

　　正看着，蛋身腾空而起，一转眼他就被拎到了裴焰的掌心里，听见裴焰回答孔雀少女：“我没有伴侣，不过……”

　　裴焰摸了摸他光滑莹润的蛋壳，不知认真还是玩笑道：“我希望我的伴侣，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白羽：自自自，自恋狂，平时真看不大出来。

　　也不是，裴焰确实是只很自信的凤凰，老是在他面前露这露那，令人相当无语。

　　工作上更是从骨子里透着自负轻狂，做决策从来不拖泥带水。

　　偶尔出错的时候，也不当回事，主打就是一个随意。

　　后知后觉，白羽发现自己对裴焰已然相当熟悉，这要得益于他当蛋很无聊，只好认真观察身边的人事物，打发时间。

　　“没有伴侣，那你怎么会有蛋，捡的吗？”孔雀少女天真发问道。

　　“嗯，捡的。”裴焰似乎懒得解释，顺着对方的话承认道。

　　白羽心想：骗子，明明是你自己眼巴巴去领养的。

　　等他长大了一定要问问，带熊孩子多麻烦啊，当钻石单身汉多潇洒啊，为什么要想不开领养孩子。

　　裴焰的确是懒得多说，他只是来接小凤凰的：“老师，告辞。”

　　捧着凤凰蛋走到僻静处，他才漫不经心地问：“老师是不是用藏书阁的功法诱惑你？”

　　是啊是啊，白羽蹭了蹭裴焰的手指，心想，不过你放心，我回城市的决心坚定不移，绝对不会留下的。

　　裴焰笑笑道：“藏书阁的功法我都会，你要是想学，以后我教你就是了。”

　　原来如此，裴焰真厉害。

　　-

　　十天一晃而过，人类社会的长假早已结束。

　　白羽在圣泉里陆陆续续泡了十天，元神得到滋养，行动力更加敏捷，换句话说就是更调皮了，也难怪裴焰吃饭的时候要把他塞进沙发缝里。

　　白羽也不是瞎调皮，他试过自己的壳很坚硬，轻易摔不坏。

　　而且玄渊老爷爷也说了，调皮一点好，说明健康，就冲着这句话，白羽就还挺喜欢玄渊的，对方看起来就是那种会溺爱孩子的强大老爷爷。

　　而裴焰就是新时代家长，见不得孩子太嚣张，看他玩得太开心，估计恨不得拿胶带固定他。

　　“孩子，你愿不愿意留在凤鸣谷？”玄渊慈祥地问。

　　白羽早就知道他们对赌的事了，这两天玄渊总是把他带在身边，故意挤压和他裴焰相处的时间。

　　凤鸣谷很好，玄渊也很好，可是还是裴焰更好。

　　凤凰蛋动了动，用屁股朝着玄渊，尖尖朝着门口，充分地表达了自己想回家的决心。

　　“可是裴焰工作忙碌，即便是你的幼儿期，他也不可能细致入微地照顾你，”玄渊说：“在凤鸣谷就不一样了，你可以从小就受到很好的照顾，还能认识很多的朋友，等你出壳会飞了，还能绕着山谷飞翔，在城市能做得到吗？”

　　白羽：……
　　这个嘛，有道理，如果他真的是个小孩子，这会儿他估计已经缴械投降了。

　　可惜他不是小孩，他是个成年人，并且坚定地喜欢城市生活。

　　那套价值几个亿的豪宅，他还没有住够呢。

　　凤凰蛋又往门口挪了挪，一副要滚出去的样子。

　　玄渊忽然神秘起来，小声问：“你知不知道，裴焰为什么好端端要领养你？”

　　“？”白羽对这个话题没有一点抵抗力，他很诚实地滚回来一点，蛋尖冲着玄渊好像在说：“咱们展开说说？”

　　“老师。”可惜玄渊还没开口，裴焰已经推开禅室的门，看向玄渊的目光有些不赞同。

　　由此可见，他在门口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玄渊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笑，但其实他刚才并非打算揭裴焰的老底，他只是想编个故事把小凤凰留下来，比如污蔑裴焰有打小孩子的怪癖什么的。

　　解密环节忽然被打断了，白羽很郁闷，哪怕是裴焰来了，他依旧往玄渊的膝盖上蹦，希望爷俩再说点儿悄悄话。

　　裴焰目光一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凤凰对别人上赶着，玄渊好本事，难不成真的把小凤凰笼络住了？

　　“规矩一点。”裴焰说道，将白羽拎到中间的蒲团上，语气比平时严肃几分。

　　“……”白羽有些不满地动了动，但到底没有乱滚。

　　玄渊趁机表现道：“裴焰，你对小凤凰太严厉了，他想亲近我又有何不可？怎么就不规矩了？”

　　是啊是啊，白羽搁蒲团上附和。

　　裴焰岂会不知老师的把戏，他瞥着那颗莹白的蛋，说道：“是吗？你想亲近老师，想留在凤鸣谷长居？”

　　白羽一听，赶紧摇摇身子，朝裴焰这边滚过来。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留在凤鸣谷，他要回城市！

　　裴焰见状，这才一笑，刹那间如同百花绽放，看呆了白羽。

　　他才知道，原来裴焰笑起来这么好看。

　　而裴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对小凤凰的杀伤力有多大，只是用手掌接住蛋，放在身前：“老师，这个赌我赢了。”

　　愿赌服输，玄渊无奈地抚抚长须，同时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法子蛊惑的他？”

　　凤凰蛋的元神一团稚气，根本分辨不清是非，也很容易受到外界影响。

　　玄渊不认为裴焰这么个冷清清的个性和喧嚣的城市，有什么值得小凤凰留恋的。

　　裴焰懒懒道：“没有蛊惑，他喜欢我。”

　　玄渊皱眉教训道：“这种话，以后少说为妙。”

　　裴焰想起自己的保证，正色道：“是。”

　　又是这种让白羽摸不着头脑的对话。

　　为什么不能说呢？

　　他的确就是喜欢裴焰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