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我啊》少予

3、第 3 章

　　裴焰陪小凤凰在家里待了一天，周一要去公司上班，这时他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小凤凰的去处。

　　留在家里不放心，哪怕锁进保险箱，也还是怕被偷走。

　　带去公司人多眼杂，总担心被有心人觊觎，毕竟凤凰蛋乃是大补之物，不仅人类修士求之不得，妖怪也同样趋之若鹜。

　　裴焰思来想去，还是搁眼皮底下最安心，于是就拎着去上班了。

　　白羽也求之不得，与其被留在家里，还不如跟着裴焰出去走动。

　　他这个小跟屁虫，就这么走马上任上了。

　　白天裴焰坐在办公室里，他就被放在键盘旁边，围观对方工作，看文件，签字。

　　工作中的裴焰很严肃，被他喊进来的人，有时候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对白羽却还好，工作之余也不忘摸摸他，给他输送点灵力。

　　白羽不禁庆幸，还好自己不是裴焰的员工，而是对方的小祖宗，地位超然。

　　裴焰开会，他就被团在对方的掌心里盘着，成为会议中的一员，满满的参与感。

　　当然他啥也不懂，听了个寂寞。

　　还有啊，出门塞兜里，吃饭放沙发缝里，除了上洗手间不带着，哪哪都带着，总之就是活在裴焰的眼皮底下，看得牢牢的。

　　等下了班再带回家，晚上睡前例行孵蛋，日复一日。

　　很快，公司的高层们就发现，他们的裴总似乎开发了一项新的爱好，盘蛋。

　　别人盘手串盘核桃盘玉米，他们裴总盘一颗拳头大的蛋。

　　他们看了，品相是真不错，莹白的蛋壳盘出了玉质的感觉，仔细看还隐隐散发着微光，比一般的蛋不知漂亮了多少倍。

　　这颗蛋出现的频率一高，就难免有人询问，比如几位高层一起到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

　　有人问：“裴总，您这颗蛋是什么材质，是羊脂玉吗？”

　　看着倒不像，但羊脂玉贵，拍老板的马屁当然捡好听的说。

　　裴焰看看自己的蛋，又看看心思不纯的高层，无语道：“什么材质，就是一颗真蛋。”

　　那名高层惊讶道：“盘一颗真蛋，这么热的天气，您不怕它臭掉吗？”

　　白羽：what？
　　差点没从壳里蹦出来，这不是诅咒吗？！

　　您才臭掉呢！

　　裴焰闻言，脸色瞬间也变得很难看，这不是诅咒吗？

　　“出去。”

　　“裴总，对不起，我说错了。”上司脸色一沉，高层就被吓得不轻，赶忙道歉，可惜晚了。

　　“出去。”裴焰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名说错话的高层欲言又止，想为自己求个情，但最终还是神色惶恐地转身离开。

　　剩下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立刻意识到这颗蛋可能是裴总的逆鳞，不能随意开玩笑，否则下场就跟刚才出去的那位一样。

　　白羽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裴焰的反应会这么大，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说错话的高层，才知道，裴焰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在乎自己。

　　也是从那天开始，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这颗蛋的重要性。

　　别说去摸去触碰，连一句坏话都不能说。

　　白羽哪里知道，自己都还没出壳呢，就在裴焰的公司得到了一个称号，叫做不可言说。

　　-

　　被诅咒了总归晦气。
　　十一长假，裴焰带着小凤凰去了羽族的栖息地，凤鸣谷，准备向首领为小凤凰讨点好处。

　　凤鸣谷的首领玄渊也是一只凤凰，曾经是裴焰的老师，或者说养父。

　　凤凰和伴侣之间的感情太热烈，有时候连子女都容不下。

　　比如裴焰的父母就是，眼中只有彼此，孩子只是个意外，等裴焰年纪稍微大点儿，就被不靠谱的父母扔到凤鸣谷，之后鲜少再见面。

　　自开天辟地以来，凤鸣谷即存在。
　　之所以一直没有被人类发现，是因为凤鸣谷有结界，早已不算人间地界。

　　但也不算仙境，只能算是被分割出去的一部分，类似于秘境。

　　人类想要进来并不容易，是以长久以来，凤鸣谷庇佑了千千万万的羽族，是羽族最后一块净土。

　　裴焰很久不来凤鸣谷，因为这里很吵闹，漫山遍野的羽族叽叽喳喳。

　　虽然他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小时候很安静。

　　白羽随着裴焰进了凤鸣谷，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仙境，惊叹，当今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亭台楼阁，云遮雾绕，鸟鸣阵阵，比仙侠剧里演的仙山，还要像仙山。

　　“喂，帅哥，你是谁呀？”

　　循声望去，一个头发上别着孔雀翎的少女，古灵精怪地出现在裴焰的视野中。

　　不难看出，对方那张娇俏可人的脸上，写满兴趣盎然。

　　裴焰的确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自化形以来，桃花不断。

　　“凤凰。”他面对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闻言只是很淡定地扔出两个字。

　　孔雀少女瞳孔一震，靠，怎么会是凤凰，那她可惹不起。

　　凤凰这个种族太死心眼了，跟他们谈恋爱是要命的。

　　于是孔雀少女有些可惜地流连了几眼裴焰的脸，是真的好看，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比满山谷的羽族都好看。

　　可惜……孔雀少女将爱慕化作一声叹息，变成原型飞走了。

　　白羽不明所以，只觉得那名小姐姐真漂亮，奇怪，她不是来搭讪裴焰的吗？

　　怎么听说裴焰是凤凰就飞走了呢？

　　咋地，凤凰不配吗！

　　-

　　推开玄渊的门，里头有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正在打坐。

　　开门的刹那，对方睁眼看向裴焰，还有裴焰手中的凤凰蛋，目露惊喜：“裴焰，你有伴侣了，还生了蛋？”

　　裴焰摇头，在玄渊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解释道：“老师，这是青龙在人类手中救下来的蛋，给我养。”

　　“那就是养子，差不多。”玄渊笑呵呵地捋了一把白须，伸手将蛋拿了过去，用灵力探知这颗蛋的情况。

　　半晌说道：“快破壳了，毕竟离了父母，元神有些孱弱，须得仔细蕴养着。”

　　“是。”

　　“你带它去圣泉，泡个十日八日。”

　　凤鸣谷的圣泉不得随意取用，裴焰还以为要软磨硬泡，付出点代价才能叫老师答应，没想到老师这么大方。

　　“多谢老师。”

　　玄渊却说：“不白给，年底的拍卖会，你帮我拍一样东西。”

　　“可以。”孝敬老师是应该的，裴焰不差那点钱，自然没有讨价还价。

　　白羽自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裴焰为了自己，真是煞费苦心，以后光做孝子还不行，要做大大孝子。

　　圣泉戒备森严，裴焰由羽族的侍卫领进去，把蛋放进冒着白烟的泉水里面。

　　作为蛋的家长，他可以在这里静候。

　　浮在泉水里，白羽觉得自己全身都很少舒服，就像被净化了一样，身体轻飘飘的，行动也很自如，他想去游去左边就游去左边，他想游去右边就游去右边，爽歪歪。

　　“小家伙，舒服吗？”裴焰见状轻笑出声，看小凤凰的眼神，不知不觉流露着宠溺。

　　白羽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只有自己，还有裴焰盯着呢，他刚才真是幼稚兼中二，太不稳重了。

　　大白蛋在水中沉了沉，连蛋尖儿都没入了水中，好像在害羞似的。

　　不一会儿又冒出来，游到岸边，跳了跳好像在邀请裴焰进来一起泡。

　　由于他的肢体语言很丰富，裴焰也照顾了他有段时间，自然很轻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这是圣泉，没有允许不能擅动。”

　　裴焰的手指，轻轻点在白羽的蛋尖上，声音低沉温柔：“老师允许你泡一泡，是看在你元神孱弱的份上，圣泉可以蕴养你的元神。”

　　而他本身已经够强了，哪里瞧得上这眼泉，给小凤凰泡倒是刚刚好。

　　白羽：正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才叫你进来啊。

　　不过这里规矩似乎真的很重，白羽见裴焰真的不能一起泡，就消停了。

　　裴焰本来打算在这里陪小凤凰待着，奈何玄渊遣了一名羽族来传他，叫他出去作陪。

　　于是他只好请求传话的羽族，帮他好好看着小凤凰。

　　“好的，您放心就是。”那名羽族连忙惶恐地答应道。

　　凤鸣谷的首领向来是凤凰，所以凤凰在羽族有着超然的地位。

　　别说是裴焰，就算是圣泉里那颗还没破壳的凤凰蛋，都分外受到羽族的尊重。

　　“老师，您叫我？”裴焰步入凉亭，十几米外是一处瀑布，景致怡然。

　　玄渊回过头来，面容有些严肃地道：“我刚才想了想，你忽然领养那颗蛋，恐怕不是当做养子，毕竟你可不是多管闲事的脾气，养大一只没有血缘的凤凰，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刚见面的时候顾着凤凰蛋，没有多想，这不冷静下来，玄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既然老师已经这么说了，裴焰也不隐瞒，就将那天去办事处的经过说来，如无意外被玄渊骂了一顿。

　　“不可，这对小凤凰何其不公平。”

　　裴焰也知道自己理亏，作为曾经最桀骜不驯的学生，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承诺道：“老师息怒，学生会遵照规矩把小凤凰养大，等他长大再跟他试着当伴侣，他若是不愿意，我就放他走。”

　　又说：“以我的品行，老师难道还信不过吗？”

　　玄渊沉默了，这个裴焰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难道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个惹是生非的吗？

　　大约是头个两三千年吧，裴焰的脾气火爆得不行，天天打架斗殴，仇家遍地。

　　那会儿人族和妖族都知道，凤鸣谷有个煞神，惹谁都千万别惹他，要知道他不仅实力强大还命长，就算打不死你也能熬死你。

　　果然，慢慢地厉害的人族都死光了，厉害的妖族都避世隐退了。

　　随着年龄增长，裴焰的脾气也逐渐沉稳，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玄渊知道，裴焰只是懒得显山露水，如果惹急了，依旧很暴躁。

　　他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才养他没多久，自然这样说了，等以后时间长了定会掺杂私心。”

　　只要有那个念头，对小凤凰就是不公平，别说是裴焰了，哪怕天王老子来了玄渊也信不过。

　　“我不会。”裴焰不厌其烦地保证道，对玄渊他还是很尊重的，甚至盖过他的亲生父母。

　　“你把小凤凰留在这里，等我把他养大，你再来接触也不迟。”玄渊强硬地决定道。

　　裴焰立刻皱眉，也坚定道：“老师，我不同意。”

　　他不会把小凤凰留在这里。

　　“裴焰，你会害了你们两个。”玄渊语气着急，他又何尝想为难裴焰，只是活得太久，前车之鉴看得太多，他不忍心看见裴焰重蹈覆辙罢了。

　　裴焰却觉得老师多虑了，为自己一再澄清：“我的真心要是那么容易动，哪里等得到七千年后，老师何妨就相信我这一回？”

　　他这么托大，玄渊摇摇头，都懒得再说话了，那些要死要活的家伙，没动心之前都是这幅嘴脸，他见得多了。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小凤凰。”

　　“我会对他好。”

　　“你就是欺负他没爹妈。”

　　“……”

　　白羽在池子里泡着，不知道外面有两只凤凰正在为自己吵架，他只是在想，饲养员什么时候回来呢？

　　自从被对方领养后，难得分开这么长时间，他还怪想念的。

　　认真想想，之前遇到的那些救他的人也是好人，可是白羽对他们没有亲近感，只有裴焰，才能给他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这种亲近感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要说是同源也很牵强，白羽又不是真正的凤凰，可能这就是缘分？

　　外面，凤凰师徒二位互不相让，最后勉勉强强达成一致共识，那就是把去留的决定权交给小凤凰自己。

　　要是十天后，小凤凰觉得凤鸣谷更好，想留在凤鸣谷长居，那就听小凤凰的。

　　玄渊信心满满地道：“这里无论空气也好，泉水也好，都完胜驳杂喧嚣的城市，小凤凰在这里住几天就知道了，他离不开圣泉的。”

　　“……”

　　裴焰选择跟玄渊赌，可以说是铤而走险。

　　圣泉对小凤凰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小时候经历过，自然再清楚不过，那根本就不是一抹孱弱的元神可以抵御得了的诱惑。

　　但他还是，心一横答应了玄渊提出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