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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杨阿五与红啼下了山路,到官道旁的树林里牵马。

      幸好这个时间段少有人到大兴善寺,两匹马儿被马绳系在树旁乖乖地吃着马粮,看似恢复了不少马力。

      她与红啼把马儿牵出官道,居然看到曾经的婆母罗氏由一名二十多岁背后背着一些物品的青年男子扶着走上山路,看样子是要去大兴善寺呆上几天。

      虽然大兴善寺是皇家寺院,但父皇并没有阻止百姓到寺里供奉香火,只不过曾经的王家府邸变成王兴寺后,百姓觉得王兴寺比较近,后来就少人来大兴善寺。

      王家衰败后,杨阿五每月都会送些银子给罗氏作为生活费用,并让仆人伺候她。

      但一年前王奉年出了入狱这事后,她便不再接受杨阿五的银子,还把仆人遣送回来,并让仆人带上一封信,上面说很感谢照顾云云,说她靠之前的银子经营了几个铺子,足够生活开支。

      没过多久,她又让人把杨阿五曾经赠送她的银子如数地送到弘圣宫,交到阿休伯手里,并由大皇姐送到手上。

      杨阿五本想派人去打听她的情况是否如此,但大皇姐说她已经派阿休伯打听过了,让自己放心。

      从此杨阿五便没有再过多地牵挂她。她于阿五不过是曾经的婆母,对阿五又不怎么好,这些年来,阿五对她的照顾也算是仁至义尽。

      当时杨阿五没有疑心罗氏怎么突然间能有能力经营铺子,只以为是王奉年见罗氏与他投缘,交给她的生财之道。

      令杨阿五疑惑的是,罗氏身边的男子是谁?难道罗氏也与四皇姐一样,耐不住寂寞养起了男宠?或许这男子是她铺子里的伙计,是阿五想多了。

      “王夫人,王夫人。”杨阿五忍不住叫她几声,她没应答,不但头不回,而且还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看样子她是听到了杨阿五的声音,却不想搭理人。

      杨阿五心中疑惑更多,不由得弃马跑上前去拦住他们:“王夫人好大的架子,本公主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停下。”

      看着低头掩饰着对自己不满的罗氏,杨阿五有些恼,语气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杨阿五注意到扶住罗氏的男子在听到我的声音后,身子颤了颤,头低得很低,怕我看到他似的,我更好奇他是何许人物。

      罗氏不情不愿地行礼,说:“公主万福。民妇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刚才是真的没听见,还望公主见谅。”

      “那就算了。”这时红啼重新把马绳系在树上,走了过来充当护卫。

      杨阿五看罗氏见她没走有些不耐烦,很不待见她的样子,便说:“王夫人是不是在怨恨本公主,害得柳述来这大兴善寺苦修?”

      罗氏没有回话,表情却是默认了这个的说法。

      杨阿五嗤笑一声:“您可别忘了。一年前柳述身陷囹圄的时候,您是如何求我的。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极力地保住柳述,他这会怕是要去见王奉孝了,他更是没机会明白自己是王奉年的身份,也更没机会认你这个亲生母亲。”

      罗氏低着头言不由衷地说:“公主对柳述的恩情和对民妇的照顾,民妇铭记于心。只是民妇还有事,便不打扰公主了。”

      说罢,罗氏欲走,杨阿五叫住她:“站住。王夫人,我劝你对我客气些。我敬你曾经是我的婆母,在王家衰落后也是百般照顾,别一副懒得应付我的模样。

      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我毁了柳述的前程,可你的目光怎么这么短浅,既然我都来这里送他了,难道你认为我没能力让他再从这里出去,然后仕途顺利?”

      “真的吗?公主您真的有能力把奉年救出来?”罗氏激动地抬头对她说,若不是碍于红啼在旁,罗氏怕是要激动地抱住她来个热泪满盈。

      “那当然。”杨阿五故意趾高气扬地说:“你不想想我父皇除了母后后宫没有一位妃子。可以说我是母后之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相信你也知道我父皇很疼爱我。”

      “那,那公主您求皇上让奉年出寺吧。”这回的罗氏可谓是低声下气:“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真是不忍心他在寺里苦修受苦。”

      看到罗氏这样子,杨阿五的心有些软了,毕竟天下父母心,“目前还不行。他得罪了西梁国的人,若他在大兴,只怕西梁会每日找他麻烦,到时候别说大皇兄这个太子,就是父皇都不能天天保他。

      现在西梁使臣们被困在大兴里,他们暂时不会来寺里闹事。可以说,让他来大兴善寺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而且有我四皇兄罩着他,寺里谁敢对他不敬。”

      “那就好,那就好。”罗氏舒心一笑,笑容染上了微白的双鬓。

      杨阿五突生一计,让罗氏牵制四皇姐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不得不提醒王夫人。我的四皇姐因一年前的丑事,被父皇罚到大兴善寺苦修。您作为王奉年的生母,可得提防我四皇姐。

      她最喜欢抢我的东西,甚至连我曾经的丈夫都不放过,更何况同样不逊色于他大哥的王奉年更是不在话下。本公主的确挺欣赏王奉年的,是真很担心王奉年也会惨遭四皇姐的毒手。”

      “公主放心。民妇这次上山便是要一心照顾奉年的,那个准公主不会有任何机会靠近奉年。”说到四皇姐,罗氏是一脸的恨意。

      这样一来,有罗氏盯着四皇姐,对王奉年的“安危“她更是放心了。

      她注意到扶着罗氏的男子,在听到她说“曾经的丈夫”时,他紧张地握紧罗氏的手臂。

      她更是好奇他是何许人物,故意戏谑地对罗氏说:“不过王夫人,我得提醒你。可别学我四皇姐那般耐不住寂寞,在东宫养起男宠来。”

      “住口,我和罗大娘不是那种关系。”男子激动地提起头对我说,接着又如做了错事的小孩般快速低下头。

      若不是看到他五官平凡勉强算得上秀气的脸,光听他的声音,她还以为是王奉孝转世重生了。

      “王奉孝。”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他把头低得更低,不安地给我行了个礼,说:“公主见笑,小人刚才惊见公主天容,忘了给公主行礼,实在是罪该万死,望公主见谅。”

      罗氏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为他说好话:“他叫王远,是王家的远房亲戚,一年前来大兴投奔我。我见他可怜,而且声若我儿,便认他为干儿子。他为人老实,对我也十分孝顺,只不过在外面他叫我‘罗大娘’,在家里才叫我‘干娘’。”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王夫人了,实在抱歉。”杨阿五半信半疑地盯着王远看,越发觉得他的身形也像级了王奉孝:“哎,我真为我曾经的夫君王奉孝觉得不值。

      他甚至愿意为四皇姐身死,却没想到四皇姐在他死后还要羞辱他,居然在东宫养了好几个男宠,枉费王奉孝一片痴心,让人认为王奉孝好像只是她曾经的男宠似的,王夫人您说这不是在羞辱王奉孝吗?所谓的痴心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杨阿五一边说一边观察王远颜色,虽然他低着头,但她还是注意到随着她说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透出一股恨意和狠劲。

      这个发现让杨阿五全身升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觉得脚底有一股寒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搂了搂身子。

      这个王远该不会是王奉孝借尸还魂后所用的假名吧,不然他干嘛这么怨恨四皇姐。

      虽然杨阿五没有四皇兄这么信鬼神,但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多多少少曾听佛门子弟说过。

      只不过她一直怀疑这种说服,但看到王远这个模样,她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罗氏咬着牙,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似的,字字透着恨意:“杨颜这个贱女人,真该千刀万剐!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好死,一定不会!”

      一向主仆概念淡化的红啼,这时嗤笑一声:“说到底,王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当年公主还年幼,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对下人关于王奉孝与准公主的议论也是一知半解。

      王夫人作为王家主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您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任由王奉孝与准公主做哪些丑事,让公主蒙羞。”

      红啼之后从绿丫哪里听闻了杨阿五当年嫁入王家的秘事。

      红蹄知道罗氏一向对杨阿五不好,找到机会便忍不住在罗氏的心口上撒点盐。

      罗氏又是悔恨又是惭愧:“当年我疯魔症好了后,便整日诵经念佛,为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二儿奉年祈福,而老爷又忙于朝堂之事。我与他皆因疏忽大意没有注意到奉孝的事,才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

      罗氏说着说着竟然低泣起来。王远轻拍罗氏的后背,不断地安慰她:“大娘,莫哭。还有远儿在,远儿会好好照顾您、孝顺您的。”

      这一刻,杨阿五没有心软,而是再加把劲让罗氏更恨四皇姐:“若不是奉孝与四皇姐出了这等丑事,奉孝就不会死。

      而我曾经的公爹郧国公便不会认为王家后继无人,进而丧心病狂地想要密谋造反,而后被父皇赐死,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四皇姐害的。”

      “就是。”红啼附和说:“若不是公主当年和皇上对着干,王家早被拆了。公主知道皇上一心要收回王家府邸,便想出让王家变成王兴寺的想法。

      一来让百姓可以到寺里祈福,净化郧国公的怨气好让他投胎做人,二来算是变相地让王家积累功德。效果很明显,王夫人后来不是重新燃起希望见到了亲儿王奉年了吗?所以说,准公主是王家的灾星,而公主是王家的福星。”

      她与红啼的一唱一和,让罗氏对四皇姐的恨意更上一层,对她再也没有先前的怨恨。

      她还好心地提醒罗氏,若有困难可以找我四皇兄帮忙,还特意给罗氏一个信物。

      罗氏对杨阿五千恩万谢后,与王远离去,继续向山路走。

      杨阿五骑上马后,看着王远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自己的猜测,心里疑虑更多,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真有借尸还魂,还是王奉孝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这可能吗?但愿是她多想了吧,不过是不是与她又有何干。

      王奉孝于她只不过是曾经的名义丈夫而已,一个不值得怀念但又不会忘记的故人罢了。

      今天收获颇多。她知道四皇姐在大兴善寺以后没这么好过了,罗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几日后,杨阿五接到王奉年的来信,他在信里说自己一切安好,特别谢谢她让罗氏前来助他。

      她又拿出阿述写给她的信与王奉年的信一一对比,确定他们两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惜王奉年后背没有字,他不是阿述。

      她渐而想起那年她嫁入王家不久,气愤的王奉孝在许医馆曾对阿述说过的话。

      王奉孝说阿述处处模仿王奉年,包括写字、射箭、骑马等等。

      也许,王奉年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亲如胞弟,在一起练字的时候难免相互模仿,才让他们的字迹如此相似吧。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难免失落。

      这几日因为城内百姓与西梁国使臣的紧张关系,弄得大兴城里的生意十分萧条。

      高丽使臣察觉出形势紧张便向父皇告辞回国。他们一离开,本与萧琮、萧玚分开居住的西梁使臣,立刻要求搬离,住到萧琮、萧玚所在的使馆,以便照顾受伤的二人。

      父皇欣然同意。

      这样一来更是方便西梁使臣们共商防范对隋的大计。当然,这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

      父皇早已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镇守江陵。

      不久,终于有西梁使臣通过一番“努力”逃离大兴城,往西梁国逃奔,把萧琮、萧玚在大隋的遭遇告诉西梁皇室。

      西梁皇室得知后十分震惊,又见大隋武乡公崔弘度的军队到达鄀州。

      西梁国国主萧琮的叔父萧岩与弟弟萧瓛等人害怕崔弘度突然袭击他们,于九月乙酉日把陈国军队引到江陵城下,强虏州民而反叛大隋,接着逃奔到陈国。

      西梁皇室反叛我隋溃败而逃的消息传到大兴,病愈不久的萧琮得知后再次病倒。

      他让使臣逃回西梁的本意是想让西梁皇室以接他回国的名义,派兵入隋护他周全,根本就没想到父皇会避过他的耳目,秘密派兵镇守江陵,让西梁皇室害怕进而反叛,接着逃奔陈国,完全与大隋对立。

      因西梁皇室多数皆离开西梁,西梁的领土等同于无人管理,这意味着他这个西梁国国君名存实亡,在大兴城内的安危更是岌岌可危。

      大兴城内的百姓经过前段时间对萧琮、萧玚种种恶行的愤懑,对西梁人早已不满。

      当百姓得知西梁反叛大隋的消息,皆不由自主地围堵在外邦使馆外,直到大隋官兵围堵在外,百姓才散去,恢复大兴城内的正常商贸。

      萧琮倒下,萧玚面对官兵的围堵愁眉不展,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离开。使馆内的西梁使臣们哭成一团。

      杨阿五知这时的萧玚定是想通过她,来向父皇求情。

      父皇也猜到他的心思,让她过几日才去使馆见萧玚。

      父皇说让西梁人急上一急,废除西梁之事会更为顺利。

      杨阿五听从父皇的安排,于几日后,带上红啼到外邦使馆,见到憔悴不堪胡子成渣的萧玚。

      他见到杨阿五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说:“阿五,看到我西梁与大隋联姻的份上,请你父皇别难为我皇兄,求你了。西梁皇室反叛大隋的事,我皇兄毫不知情。真的,阿五,请你相信我。”

      “重点不在于我信不信,而是我父皇信不信。这件事还是你们和我父皇解释比较好。”杨阿五在心里叹息,对萧玚又多了些同情。

      “现在使馆被官兵团团围住。你父皇定是担心我们捣乱才这么做的。我恳求你带我和皇兄面见你父皇。谢谢!”

      他几日未眠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消瘦的脸庞让人看得心痛。

      杨阿五有些不忍直视这样的双眼,把脸撇到一边,对他说:“我今日来,便是带你们见父皇的。你们先做好进宫的准备吧。”

      杨阿五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嫁给萧玚,整日面对他,看到他一双如此信任她的眼睛,心虚的她会不会因愧疚而死去。

      “阿五,谢谢!”萧玚激动地对她拜谢。

      在场的西梁使臣们纷纷对她行礼道谢。

      “不必谢我。我在外面等你们。”心虚的她不敢受礼,说完话后匆忙地跑出使馆。

      由于他们对安全的惶恐、孤立无助的心虚、反叛大隋的愧疚,让他们感恩于她,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隋设计的。

      对于算计,若是算计像四皇姐这样的坏人,怎么算计都不为过,可算计与大隋没有结怨的西梁,即使杨阿五不是主谋者,她的心还是免不了心虚和愧疚。

      但这是大隋百官的决定,是父皇统一天下的国策,她完全没有能力去阻止,也不可能去阻止。

      这一刻,她意识到女子要在朝堂为官是多么的难。因为女子的心太善良、太柔软,根本就不是雷厉风行、出手果断且冷酷男人们的对手。

      至少她做不到对无辜的人心狠、心硬。

      通过王奉年来实现梦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如恶魔的种子般在她的心房里扎根、发芽。

      意识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忍直视。利用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想法是多么的卑鄙和可耻。

      当萧玚扶着病弱的萧琮出来时,她正双手捂着脸,因上述想法觉得无地自容地站着。

      萧玚这时候还不忘关心她,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事,更是心虚地跑上马车,不敢看他。

      行至皇宫,她跟在萧玚身后。

      萧玚扶着萧琮缓慢地走到父皇的面前。

      按照两国的礼仪,同是国君的萧琮是不必对父皇行跪礼的。

      今日,虚弱的萧琮与萧玚一同对父皇下跪,祈求父皇的原谅。

      萧琮虚弱地说:“我西梁国皇室背叛大隋的结盟,逃奔陈国,罪该万死。望大隋皇上原谅。不管是什么惩罚和赔偿,我西梁都愿承担。”

      坐在龙椅上的父皇没有回答,而是叹息一声,久久不语。

      有一位在场的大臣嗤笑,说:“西梁皇室多数已逃,西梁国人去楼空,名存实亡。你西梁如何赔偿我大隋的损失?真是笑话!”

      接着,另一位大臣说:“就是。明明是你西梁派使臣回国,让他们派兵攻打我大隋的军队。你们见不敌我大隋兵力,溃败而逃。现在居然在这里装无辜,想求我大隋皇上的原谅,脸皮也太厚了吧。”

      其他大臣纷纷发话。

      “真是厚颜无耻!”

      “无耻国君。”

      “不要脸!”

      “既然亡国,何不殉国!”

      “没错。不要脸的胆小鬼!”

      ……

      杨阿五听到这一句句对萧琮和萧玚的侮辱和一双双鄙视他们的眼神,心里不经汗颜,

      大隋的官员实在是太腹黑,太强大了,反咬别人一口还面不改色,强人也!

      好吧,她不该这么想他们。因为说这些话的官员多数都不知父皇算计西梁的事。那日在场听到大皇兄献计的官员,这时多数都选择沉默不语。

      萧琮受不了这些言语的攻击,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皇兄,皇兄!”看到萧琮晕过去,萧玚惊慌地大叫。

      “来人,宣太医。”父皇命殿上公公宣太医。

      一阵手忙脚乱后,萧琮被抬到一旁的议事厅休息。

      太医说他身体虚弱,并无大碍,休息一会便能醒来。

      萧玚见议事厅外的百官都在等着,父皇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照顾萧琮。

      萧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多谢大隋皇上的厚待。我皇兄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玚不好意思再劳烦您,想带我皇兄先回使馆。”

      “无妨。”父皇示意他不必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说:“现在天色还早,就让你皇兄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待晚些时候他若还不能醒来,你再带他回使馆不迟。在宫里传唤太医也方便些,而且朕已让他们熬制药膳了。你的身子也该进补一下。”

      萧玚感激地起身谢恩:“如此便多谢大隋皇上了。”

      父皇又交代了几句才走出来。他想让堵在议事厅外的百官散去,可百官不愿离去,说是要等萧琮醒来,共议两国之事。

      百官是怕父皇改变主意,对西梁国心软。

      父皇无奈地摇头叹气,让杨阿五和母后陪他走走,离百官老远才说:“朕对西梁心中有愧啊。”

      扶着父皇的母后说:“事已至此。皇上就算不想废除西梁,百官也不会同意。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

      杨阿五有些愁眉不展:“父皇、母后,崔弘度镇守江陵的事,萧琮、萧玚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愧对大隋了,说不定会怨恨大隋,认为是大隋算计了他们。”

      杨阿五的意思是西梁被废后,知道真相的萧琮、萧玚心怀怨恨,会不会对大隋不利。

      她不想看到他们与大隋明争暗斗。到时候大隋该如何对待他们。母后却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

      “阿五说的对。”这时候的母后特别地果断:“皇上不宜再犹豫了。废除西梁的事必须要快,而且要派重臣安抚西梁百姓,让西梁百姓都认为是西梁皇室抛弃了他们,是西梁反叛大隋再先。这样一来,到时候萧琮再做辩驳也无用,西梁百姓不会再相信他。”

      “朕知道。只是朕一想到百年归老后,与萧岿地下相见,他会不会怨恨朕废他西梁。”父皇一脸疲惫地坐在一处林间落亭石凳上。

      “父皇……”杨阿五轻轻地叫了一声父皇,欲言又止。

      她没想到父皇的心比母后还要柔软,进一步地明白作为一个帝王,父皇他有太多的无奈和形势所逼下的艰难抉择。

      母后蹲下身子抱着父皇的双膝,抬着头看着父皇说:“皇上若不想愧对萧岿,那就记住您曾答应过他的话。

      您说过要率军打过长江,送他回古都。所以,您只有灭陈,一统天下才能有颜面面对萧岿。而灭陈,先要废梁。

      到时候南北统一,皇上结束了中原一百多年的分裂,萧岿不但不会怨恨您,反而会敬佩您的英明神武,会在地下祝大隋的江山千秋万代!”

      杨阿五看到父皇与母后如此亲密,本打算离开,母亲却抬眼向她使眼色让她帮忙劝父皇。

      她只好低着头说:“是啊,父皇。到时候萧岿叔叔定会感激您的,因为您只是废除西梁,没有举兵进犯西梁,更没有伤害西梁的百姓。您如此的宽厚、仁慈,且善待西梁百姓。萧岿叔叔怎么会怨恨您呢。”

      “没错。”父皇缓缓地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说:“只要朕往后善待西梁的百姓,萧岿是不会怨恨朕的。我大隋的军队一定要踏遍陈国的土地,对陈国越是无情,越显得我善待西梁。陈国主陈叔宝暴虐无道,是该让他见血了!”

      ……

      杨阿五与父皇、母后回到议事厅时,萧琮已经醒了。他在萧玚的搀扶下,坚持从榻上起身,向父皇行礼。

      父皇托住萧琮,关切他几句后,知道萧琮已醒的百官们全都自发地走进议事厅,纷纷下跪,谏言:“皇上,西梁无德,皇室已空。恳求皇上废除西梁,让西梁归为大隋领地,若晚一步,西梁必会被陈国吞食,成为陈国的天下。”

      萧琮一听这话吓得后退几步,若不是萧玚扶着他,怕是又要昏倒。

      萧玚则是痛苦地看向杨阿五。

      杨阿五见他看来,目光游移地看向父皇、母后,不敢面对他。

      百官们步步紧逼,不断有人发话。

      “恳求西梁国主同意废除西梁,归为大隋!”

      “若西梁国主再迟疑,西梁百姓定会遭到陈国军队地烧杀掳掠,西梁的土地定会在他们残忍的屠刀下染成片地的血红色。”

      “难道西梁国主真心这么残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领土尸横片野,变成人间地狱?!”

      “不是我大隋逼迫西梁,而是你西梁反叛再先。西梁国主应恳求吾皇原谅,赦免西梁百姓的死罪。若西梁国主执意不肯同意废除西梁,我大隋的军队只好用强硬的态度,强夺西梁。我大隋誓不能让陈国踏过长江、驻军江陵,让他们在我大隋后方虎视眈眈。”

      “西梁不废,大隋不收。无人庇佑西梁百姓,你西梁国主就等着做千古罪人吧!”

      “若西梁国主同意废除西梁,归于大隋。吾皇定会善待于你。若不同意,我大隋立刻护送你归国,到时候陈国军队兵临城下,有名无实的国主只怕会变成亡国奴。”

      “正是。到时候西梁就毁在你萧琮手上。试问你有何颜面面对你地下的父皇萧岿。”

      ……

      大臣们不断发话,一句句犀利的言语,让萧琮的脸色越发苍白,让萧玚默默地流泪。

      父皇于心不忍,低着头不敢看向萧琮和萧玚两人,也没有发话,沉默地杵着。

      母后不断地对杨阿五使眼色。

      她明白母后的意思,母后是想让她做出样子给萧琮、萧玚两人看。

      她硬着头皮站出来,对百官们说:“你们不要再说了。父皇不忍西梁百姓受苦,也不想让西梁国主受到委屈。”

      杨阿五明白她这话一说,定会遭到百官的围攻。

      而母后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母后是想让萧琮、萧玚两人看到,即使是我她也不能改变百官们的步步紧逼。他们若再不同意,只会让父皇为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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