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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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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天酒地游戏人间几天后,完全浪舒服了的姜立一声不响瞒着所有人飞了十几个小时,只身一人折腾得骨头散架,最终落地奥兰多国际机场。
拿到行李的时候,他已经把以前在美国用的老SIM卡插进了手机,按照记忆摸索了片刻后渐渐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
一路舟车劳顿拖着东西并不算多的行李到了事先订好的酒店,姜立草草在房间收拾了一通后,踩着滑板上了大街,几条路一拐一绕摸去了距离这家酒店不到三百米的滑板场。
前几年在国内他懒得翻墙登ins,那个百万粉丝的大佬号就这么尘封了数年。
数年之后,Ivan的账号突然就诈尸了。
所有关注Ivan的人都在那天下午阳光正当头照着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更新提醒——
Look! He’s back!
姜立脚下踩着滑板,膝盖微屈,他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斜四十五度角死亡角度从头到脚俯拍了一张大脸照,随便配了这么短短一句话,让自己的账号起死回生了。
自拍照里的男生穿着件米色的批发式无袖背心,因为长途奔波而凌乱不堪的短发被一顶水洗灰的地摊货棒球帽压着,帽檐上还架着一副高档的黑色猫眼墨镜。
他脚下踩的滑板砂纸不是纯黑色的,那上面画了些排布不规律的涂鸦,是前天他在迟榆工作室里闲的无聊创作欲爆棚时画下的鬼画符。
姜立发完那张非常令自己满意的照片后就没再去管下面收到的评论了,他滑着滑板进了滑板场,那边场地周围聚了些许人,围着几块赞助商的广告牌来回忙碌。
他滑过去后和几个并不认识的滑手打了个照面,顺手从后边签到处的桌子上拿了瓶可乐喝了两口。
场地上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着摆弄一些广告牌,入口处不断有成群结队的人进来,有带着板一看就是滑手的,也有来为自己喜欢的街头滑手加油助威的粉丝观众。
没错了,是板赛。
刚经历完千军万马的高考就漂洋过海的姜少,就是来这儿参加板赛的。
报名是知道迟榆要办画展那天卡着截止日期仓促报的,机票酒店是酒醒后第一时间订的。
姜立并不打算在这儿多浪费时间,回程机票当时就一块儿买了,比赛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就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这样来回十几个小时的折腾,若是他告诉别人自己只是为了这次板赛第一名的那套定制陶瓷轴承,大概率是不被理解并会被人当成脑缺看待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这个板赛第一名的奖励很丰厚,但无论是两万元奖金还是那块图案并未戳中姜立的板面,它们都不会让男生有兴趣跑这么个大老远。
他看上的,是第一名能拥有的定制轴承,上面刻字的那种,想想就心动。
至于要刻什么他也早就想好了,没什么别的套路,就像普通情侣一样,他要把他和学长的名字刻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别人或用小刀把彼此名字留在课桌桌板上,或用铅笔淡淡写在某个不起眼的墙角里,他姜立当然不能随波逐流了,他要把他和迟榆的名字留在滑板的轴承上,用也好,舍不得用的话也能做成吊坠。
就是这么一路筹算着,男生熬过了枯燥漫长的飞行,落地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板场,那精力跟花不完似的,传统街式2+5的赛道地形,前几天在国内他早已经温习够了。
底子打了十几年,他滑板的本事早就焊在了骨子里,纵使因为高考将近一学期没碰过滑板,此时此刻的他还是那么的一骑绝尘。
在场所有人都惊艳于姜立连贯熟练又带难度的动作,赛后围上前去一问才知,几年前在这片街区滑板圈内名声大噪的OG小Ivan,早已经长成意气风发的大男生了。
他确实变样了很多,以前瘦瘦小小,如今抽条长成了个大高个儿,脸不稚嫩了,眉宇间有了二十岁年轻人独有的精神气。
倒是他那点张扬的性子,自始至终在脸上没消退过。
姜立担心赛事举办方刻错了中文,特地跟着他们一路监督,最后心满意足地把其他奖品打包邮寄,自己带着宝贝轴承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如果时间掐算的不错的话,现在回国可以先睡上一觉,一觉起来就是学长办画展的日子了。
之前说好的小惊喜,他也早就有了主意,就等时间一到,事事就都可以开始按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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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一周后的那个周六,天蓝风轻。
这天下午的时候,迟榆就已经在预定的场馆里呆了几个小时了,前几天他一直在工作室忙,也没顾得上联系家里那位不省心的男生,现在想起来给他打电话,却横竖都打不通了。
自己三十几幅要展出的画全捏在姜立的手里,这个时候突然没了声音,迟榆彻底慌了,他害怕姜立携画潜逃砸了自己精心筹办了小半年的画展。
傍晚六点,太阳西沉,天边炸开了好看的晚霞。
迟榆已经给姜立打了无数个电话,对面却只是匆匆接了一个,回了句马上就来又立刻玩起了消失。
他坐在展馆门口的台阶上思绪放空,预定开始展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这要命的家伙究竟在卖弄些什么不可泄露的天机……
迟榆望着远处闪着金光的湖面神游,这个场馆是他万里挑一选中的,面对着一片开阔的湖水,还有长长的湖边漫步大道。
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他和展馆负责人对接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口舌,反正横竖还是一句话,他在办展这事儿上挖空了心思尽善尽美,那些画是零件,拼拼凑凑造出来的画展是他视若珍宝的孩子。
迟榆抓了抓头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不安感让他莫名有些来气。
某些人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幼稚、叫人放不了心,说白了是欠收拾了。
十几分钟后,迟榆再坐不住了,拿着手机边给姜立拨电话,边从台阶上站起了身。
电话还没打通,忽然有个滑着长板的女生停在了迟榆的面前,对着他略有些窝火的目光晃了晃手。
“?”
迟榆耳边架着电话,抬起眼看着那人,百般不解。
“请问你是迟榆吗?”女生化着养眼的淡妆,戴着棕色美瞳的眼睛眨出了灿烂的光,她很友善地问了迟榆一句。
迟榆看看女生脚下的滑板,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预感,虽仍是不解,却终点了头:“我是,你……我们认识?”
女生明朗地笑起来,突然把背在身后的手递到了迟榆的面前。
“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女生手里抓着一支玫瑰,她见迟榆僵硬着还游离在状况外,硬把花塞到了他的手中,“还有这幅画……”
她说着,拉开了一直靠在腿边的包,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拉出了一幅画。
迟榆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前段时间交给姜立的。
“就一幅?”迟榆捧着画,光是那一朵小花压根儿灭不了他心里的焦急气闷。
“不着急,这幅画我给你放哪个展台?”女生从迟榆手里拿回了画,抬着步子跨上了台阶要往展馆里走。
迟榆皱着眉,指了标着数字的一个展台,闭着嘴没说什么。
“别垮着脸呀,画没跑的,都在后面。”女生仔细地把画摆正放好,背上空包走到了展馆的门口,目光放长向着湖边大道的远处眺望。
西沉的太阳橙中透红,连带着四周的云都变成了彩色。
大道上零星有一点饭后出来散步的人,老人小孩,追着跑着。
湖边大道像是一直延伸到了天边,迟榆顺着女生的目光,在那快与天边相接的路尽头,第一眼就看见了个风似的男生踩着滑板,飞快地破开微热的晚风,蹬两脚地面径直冲着展馆的方向狂冲过来。
又到夏天了,那个比夏天还热烈灿烂的男生又回来了。
姜立同刚刚的女生一样,背着个大包手里拿着朵花,不要脸地欢笑着,老远就开始拼命对着迟榆招手。
那花经不住姜立这般疯狂的左摇右晃摧残,可怜的小花瓣一路凋零了好几片。
迟榆看着男生往自己的方向来,一怔之后又看到了他转身对大道的尽头挥了两下手臂。
在姜立的招呼下,远处、天边、路尽头,三十几个滑着滑板的男生女生同时出现在了夕阳的余晖之中。
那把天地淬成金色的光芒中,他们呼朋唤友,个个手持着一朵玫瑰,追赶着跟在姜立的后头,笔直朝着展馆的方向赶来。
迟榆杵在台阶上,目光停止在远处挪不动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样的画面……
“Surprise!”刚刚打头阵的女生轻声笑了,她在迟榆身边低低留下一句话后转身走开,让今晚的主人公一个人愣在原地继续回味惊讶。
大道上的行人非常默契地向路两旁让开了道,好奇心驱使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驻足,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这一队滑着板拿着花的少男少女们身上。
“哥!我来啦!”
姜立头一个刹停在了迟榆的面前,他把花夹在耳朵上,站在台阶最底层仰头注视着台阶上眼眶略红的迟榆,不由分说地一把环住他的腿,轻轻松松地当着大家的面把人举高抱了起来。
宣示主权似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姜立抱着人转了一小圈后又把迟榆放回了地上,撩了一下他耳边的碎发,靠过去轻轻点了一吻后又开始耳语:“小小的惊喜,哥看着还满意吗?应该不土吧?”
话音一落,他把耳朵上别着的那支花拿下来放到了迟榆的手里,接着又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了那套远渡重洋赢回来的定制轴承一块儿送了出去。
三十几个人背着三十几幅画带着三十几朵花,三十几块滑板停满了展馆外的空地,迟榆站在门侧,一边指挥着他们该把哪幅画放哪个展位,一边偷摸着红了耳廓。
他们每个人都和姜立一样嘴甜会说话,一个个跑上来送花,顺带着都要夸迟榆一句,要么说他画得精美绝伦,要么说他长得比画还好看。
“你都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玩板的人?”迟榆手里捧着满满的花,脸被映衬得气色绝佳。
姜立站在他身旁,闻言微微低下头凑近了过去:“这算什么?也不看看你男朋友我是谁?我这一身本事,到哪儿的板圈随便混半天,都能轻轻松松收买人心。”
“这是最后一幅了,放哪儿?”扛着长长一幅丙烯画的男生停在迟榆面前,姜立歪头看了眼那副画,心满意足地扬起了嘴角。
长长的一幅画上画了好多闹腾的男生,各种样式的衣服五颜六色,还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动作,姜立再眼熟不过了,只是以前都只在迟榆的速写本上看过没有颜色的线稿。
“这个……”迟榆有些不好意思,他抱着花难腾出手来,只能对着展馆正中央那块还空着的展位扬扬下巴,“放那儿,最中间。”
姜立在迟榆背后一直乐着,双手背在身后,手心里紧紧攥着个小玩意儿。
“都……放好了?”他低头看着学长蓬松的发顶,忽有些紧张地脸热了起来。
迟榆并未有所察觉,只是捧着花背对着姜立点点头。
几秒后,姜立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在迟榆的肩膀上拍了拍。
迟榆疑惑转身,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的男生已经后退半步拉开了点儿距离,慢吞吞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了两人面前。
迟榆盯着那攥紧的拳头,几秒后,姜立把手掌摊平了,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木头做的,看一眼迟榆就心下明了,这分明就是个滑板枫木打磨出来的戒指。
“快给他戴上!”罗小波靠着牛头起哄,自己柔软的猛男内心突然一敏感,眼眶红红的就快扛不住这太过浪漫的画面了。
“可、可以吗?虽然很难看,但、但这真是我亲手磨出来的,第一次做木工,多少有点废,我……”
姜立眼珠四处游,有些语无伦次。
“你刚不是背了稿子的吗?说啊,把你的情话说出来啊!”
罗小波是真的急了,刚刚来之前他一直在陪姜立背稿子,现在见他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恨没把小抄写在姜立的手心里。
“还写了稿子的吗?那我洗耳恭听?”迟榆憋着笑意,平静地等待着男生的后话。
姜立回头怒瞪了一眼罗小波,虎牙咬了两下唇角,忽然有些不讲道理地直接拉过了迟榆的一只手,毫无礼数地直接把枫木戒指怼到了他修长的指头上。
“没写稿子,就……”男生揪了一把后脑勺上的头发,一改之前飘忽不定的目光,专注直白地直视向了迟榆。
“就,我就是想跟哥说,”姜立舔了下嘴唇,默默咽了口口水,“love you~”
“一直一直,超爱超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