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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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龙，你是个魔鬼！
像一只魔爪，似乎又骚动在牡丹最痒的地方，那是男孩和女孩行将抵达的地方。
这个距离，谁都不会相信，嘴巴，单纯为了说话的。从我们咿呀学话开始，人类就有意无意、都在推迟这一刻的到来，早了是含羞的，晚了是要被逐出大自然的。
他，挪了半步，偷偷瞄一眼外面，却没有报告自己小鹿在困的右心室。
只有月光，刻意给他们留下一道门缝，明晃晃，静悄悄……
要不是牡丹刚刚遭受从没有过的脚踝受伤，枯龙也没有抱起她就走的可乘之机。
要换做我的手腕旧伤复发，他的母亲，也就是我们主教练一定心急如焚、随我而来，生怕就算今晚淘汰对手，两天后的决赛该怎么办。可她此刻的希冀应该都尽在场上的小雪身上……
刚刚替补门将上场时，他的母亲顺势做了两处调整，妹妹小雪也披挂上阵了。
这会儿可好。牡丹觉得自己被偷运出去了。
我感觉自己活像个和亲的公主，直到送到这个血气方刚的骑士跟前，他的耳边……
“究竟，能不能听得见我的心里话？”
“你妈妈，搭救来了，该如何是好啊？”
无济于事。
既然都被上天成全了，他誓要一意孤行。看得出，他的眸子里，都是她，只剩她。
更衣室。
黑暗是夜晚施法的效果，这里像被抽离了一切，如同静谧的小巷，跟男女的心一样。
都空了。
修道院紧紧封闭。圣洁即将告别。虔诚即刻降临。魔鬼依然犹豫。她认不出湖水中的自己。而他的眼眸是一面镜子，女孩的喉咙是一勺果酱，必需男孩先动一动。
吻下去。
于是，他的呼吸，想在这样一个保镖的距离，跟女孩的睫毛，跳一曲探戈，可惜动作僵直，形如一根针，全然不顾搭在女孩发梢的静电，是否火势迅猛，燃尽彼此的整个理智……又一对天真无邪的情侣，即将在青春的装模作样的祭拜中，成长起来。
这时候，球场里已经暗淡下来，助威的鼓声却已经奏响了鸣叫。
世界唯独遗忘了他们俩。
一定是故意的！
这算什么啊？这就算缴械投降了？怎么眼前，都是气泡？气泡里，似乎倒映出外面，几乎同一时刻，小雪就像一匹即将冲出牧场的千里马，正被八个笨拙的“套马者”所堵截，究竟哪个方向才是下一片归宿……
姐姐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抽筋了，因为心跳，正跳出奇妙的律动，牵动着思绪，那是自己给晚风一份嫉妒长发飞舞的理由吧！
她的小脸上，有一对摘取的红樱桃，等待摘取，迫不及待，祈盼一种天意的回应，以稍微的歉意，以轻轻合拢的律动……
而他，未能如愿，朦胧之间总是差了那么点……
这一刻，更衣室里里剩下的只有沉默，像为俩人弹奏的无声恋歌……
等铁娘子反应过来，已是一群姐姐们把小雪高高丢向夜空，又落入胜利的花丛之后了。
以一种成熟的思绪，以一种过来人的步伐，以一种母亲的第六感，她开始了四处找寻！
一通扑腾。终于，让铁娘子在更衣室的门口，被牡丹堵在了门口——单腿还跳得如此顽皮的牡丹——怎么这么巧呢？一反常态。没等主教练做下一个动作，原本还需要担忧父亲意见的副队长，义无反顾的，在铁娘子给她准备的合同上，盖好了自己的一个“吻”……
越解释，越掩饰。
说得越多，越掩饰不住更衣室里，她的身后还有一份心跳……不如就这样吧，变成长埋地下的不解之谜吧。
初恋，不由自主的开始了。青春，遇见了最热血的潮汐。在这个女孩儿体内迷了心、生了根，她甚至还会乱想妹妹的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
拥有了男孩儿这份依靠，她终于卸下了一战成名的包袱，卸下了父亲唠叨不停的期许。
今晚。她清楚。
清楚自己要什么。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牡丹决意去主罚第五个点球，也就是本场比赛、本届赛事的赛点！
到了这一步，脑子里反而是四大皆空的，反而是经验，是铁娘子赛前的教诲：
“知道什么才叫决赛吗？”
“这个，我……”
铁娘子告诉稍显稚嫩的牡丹，还有全队：
决赛，就是此刻开始——把你们心中、身边、牵挂的，所谓的喜怒得失、成败荣辱，甚至球队明天还能不能办下去——通通都忘记、抛掉、不管它！
专心打一场高水平、没遗憾的比赛！
即使做不到静如止水，牡丹心中也只有一份专注。好似那个夜晚，她和枯龙，被一个浪头冲到屋顶上，底下万人空巷！见证这对久违的挑战者，挑战生命里一切可能的降临。
于是，这便是成熟。
于是，牡丹想在这个距离，十二码的距离，费心一下，超越之前自己。
如此，才能超越一切。
心有灵犀还真是一点通的。她的念，他能懂。
多少个夜晚，枯龙守望心爱的姑娘房间的方向，却发现“球门”空荡荡。
始终夜里加练的，原来不止妹妹小雪。梦想本该如此。改变命运本该如此。
说实话，直到现在，男孩根本还没搞清楚：跟这个女孩儿究竟能走多远，忤逆母亲的风险有多大……但这份期待着明天，更加绽放的明天，这份执念，却始终如同心跳不止的本能，再也不可能让双方来得及后悔，相反，却早已随当日那一吻，烙印在彼此的心底、彼此的记忆、彼此的认同，还有彼此的夜深之梦……
整个看台，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目光无不聚焦在牡丹的背影，她的脊背从未如此挺直过，那个姿态，那个伟岸，似乎她能够移山填海、好似她能补天造物！是她，还有这群丫头，不会打扮也无心打扮的小小丫头们，难以想象的改变了这个小镇，改变了这片悠久土地的生态，让群体有了寄托，有了希望的安放，让这群以往除了斗殴、打牌和调戏姑娘的老少爷们，像拥护一面军旗那般，信奉着，奔放着，咱们这儿的这群女神，注定要横空出世的！
牡丹叹了口气。
对面的同行，舞动在门线上，给了她一个脸部痉挛。
心如止水。
只有她自己。没有人在这一刻不会屏住呼吸。
连球童都明白，假如丧失这个赛点，就又都摇回到原点，假如把握住这个赛点，顷刻间球场就将是人山人海的一场狂欢！假如……
没有假如！从来没有！
只有下一刻，随着妹妹小雪那双手合十的一声祈祷，姐姐牡丹好像一瞬间，看穿了对方，看穿了人生，看穿了她和男孩都情意深深，深到瞳孔都差不多变成了一个球体：一种信仰。
就这么，她将皮球射向对角，逆流而上，作证了一次初吻时，球网幸福地震颤不已。
那一刻。
伽蓝队主帅如同被神仙点醒一般，双眼眨动，要再动一下，要再确定一下，好让这种成真的感觉，扩散到全身的神经、知觉，还有魂魄……
那一刻。
对方主帅的脑子里一片白亮，所有的希望都如一把白沙，无情散去……
足球是圆的。
转动着太多人、太多事。那时候，你能记住多少？
当晚，后来牡丹能回想起的，只有两件事：一是人潮汹涌，连枯龙都找不到了；二是12号小雪一直在21号的她怀里哭，还像那个十二年前的女婴，而姐姐始终微笑着，就像当年母亲第一声亲耳听到她自己喊妈妈时那样，微笑着……
足球很简单，我们太造作。
铁娘子绝对忘不了。此刻，即将百岁的那位老奶奶，咱们球队的铁杆，一位女诗人，正一个人坐在家里唯一的电器——电视机跟前，一手抚摸着她的爱徒——她的猫，一手在回馈铁娘子答应送给她的百岁寿礼，她兴奋地书写着：
哨声那么长，缅怀一道光啊，
哨声那么久啊，心底一道疤。
骂吧，透过敞开的防锁，
守规则的圆，传出去的怕，
滚吧，不如冻结了秒针，
不规则的影，请进门的画。
……
门线像圆心，多长的半径都是挣扎。
星星像露珠那样，被照亮，又蒸发。
……
生命的回忆活像个肇事者，你又想藏锋又再度披挂！
如果不公，甩掉谎话。
万物中就算抽离了侵犯、棱角、飞幻、窒息、复古，唯独还有黑马！
始终蜕变，笃定神话。
人如诗名，黑马。
黑马全队，当晚迎来了暖暖的雪。
我是圆的。我是个足球。
我记得，铁娘子一只小手捧着金杯，一只大手捧着漫天飞舞的银白色精灵们，她想亲吻我。
我是足球，她想亲吻我这位男士。她想告诉我，那感觉，有点疼，有点不真实。
一阵朦朦胧胧的醉意，把她带回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提着家当的那个子夜，岁月无欺，转眼已是她们的世界。
那个最美的瞬间，这位恩师、这位母亲，雪饮下人生最后一杯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