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弦》幽邪

6、第四章

　　天渐渐亮了，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天边的一大片云朵，那耀眼的橙色渐渐地向四周蔓延过去，直到最后照亮了整片天空。
　　在这片天空下，有一威武壮丽的宏大的皇宫，有一群装容非凡的皇族贵胄，文武百官，还有一群人，他们满面尘土，却战功赫赫，威武有力，他们从边疆回来，带来的是大战得胜的喜讯。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天清晨却忽然停了下来，但纷纷扬扬的大雪依旧为帝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好不美丽。
　　在皇宫前那广阔空荡的大广场上，此时站满了穿着官服的百官，而站在最前面领着他们的便是四子德王。
　　御垅此时穿着尊帝御赐的青色五团龙长袍，戴着嵌宝行龙紫金冠。出色的衣着使他看起来更加英姿勃发，俊美逼人。他神色平静，唇角略带笑意，温和的眼望向那条通往皇宫的宽阔大道。
　　片刻之后，只见一列整齐的队伍出现在大道之上，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铠甲，样貌出众，却神情严肃的的男人，他的出现令广场上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所有的官员都直挺地立，表情郑重。在男子的身后是四个同样穿着铠甲的将士，相比与主子的严肃，他们看起来更显轻松一些，每一个都英姿勃发，神采熠熠。再后面便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动作整理一致，充满壮气的跟着上将前进。虽然只有几百人，却依旧给了不远处的百官不少的压力。他们是军队中最优秀的士兵，而其他出色的士兵则全部都在城外。
　　御垅看着渐渐靠近的军人们，唇边的笑意不断地加深。他迈开步子，迎了上去。“皇弟在此恭喜三皇兄凯旋！”他优雅而有礼地向来人行礼恭贺，眸子里的光芒闪闪发亮。
　　那马上的人，便是三皇子御境，一年前他奉旨出征北地，而今大获全胜而回，更是生俘了敌方首领。此番出战，另他名声更望，也令尊帝万分满意，特地要求嫡子德王率全朝百官，出宫代帝迎接。足以见尊帝对宣王宠爱之甚。
　　见皇弟迎了上来，御境也翻身下马，回以礼仪：“谢过皇弟盛情。”
　　“皇兄一路辛苦了，尊父已在宫内为皇兄办好酒席，为皇兄洗尘接风。”
　　“儿臣谢尊父圣恩。”御境对着皇宫正殿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以示对父亲的谢意。
　　待他行完礼，御垅便上前将他扶起，两人在招呼了百官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如了宫廷，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尊帝精心安排的大宴。
　　兄弟二人看起来似乎感情极好，有些一般皇家子弟之间没有的亲密。

　　当夜，当所有的庆祝活动都结束后，御境才回到王府。
　　虽然夜已很深了，但王府正厅的灯火依旧明亮。宣王的正妃许氏，侧妃兰氏，以及夫人路氏，安人许氏都坐在厅堂里等候夫君的归来。而在这厅堂里还坐着一个不同身份的人。他是太子太傅杜伯阳，他曾是宣王的老师。而宣王已过世的淑人杜氏则是他的女儿。
　　因为身体有病，今日一早宣王回京时，他并为前往迎接。谁知，他中午便收到了宣王派人送来请柬。他心里一暖，便也不顾自己有病在身，便来了宣王府。
　　可谁知道，宣王在宫中到了很晚都未归。
　　过多时间的等待，令他的身体有些疲倦，昏昏欲睡起来。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浅浅地谁着了。
　　朦胧中，他仿佛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永贞十三年六月帝都皇宫
　　时过卯时初刻，天边已泛起橙色的晨曦，如花似锦，宛如绚丽的云锦一般迷人。
　　散朝的钟声的尾音依旧在皇宫里回荡，久久才完全散尽，皇宫又恢复了宁静。
　　在皇宫的一条青石大道上，一行人抬着一顶软轿急匆匆地走着，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他们渺小的仿佛蚂蚁一般不起眼，但他们依旧步履急促地前行着。
　　轿子摇晃着，发出“吱吱”声，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地明显，持续地在他的耳边作响，倒是给着几乎可让人窒息的空间带来了些生气。
　　做在轿子里许久的人，终于是无法在忍受一路来的枯燥，伸手小心地掀开了轿帘的一角，探视外头。
　　他一眼望去，只见一抹金色的朝霞抹上了那座高大威武的红砖黄瓦的宫殿，它立于远处，在天地间显得格外地威严。他猛的愣住，即使它的距离与他相当遥远，他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这便是所谓皇家的威严吧。
　　“杜大人，”内侍尖细的声音忽地传来，“您这样做不合规矩。”
　　他闻言慌忙地放下了帘子，在轿子里端端正正地坐好，不敢妄动一下。
　　他杜伯阳，原只是礼部侍郎，但承蒙恩师推荐，尊上拔擢，皇子之师，实在是荣幸。今日便是他第一天入宫授学的日子。他未经历过大世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恩宠，难免心生慌乱。他现在可是皇子们的老师啊，他的学生可是那些身份尊贵的人……这教他如何教导呢。他一颗心这会儿全扑在了担忧之上，宛如抱了只兔子一般忐忑不安，蹦蹦直跳，一颗脑袋胡思乱想地全没了主意，整个人惶惶然然的，直到内侍一声叫唤，他猛地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杜大人，栖云堂到了，您请下轿吧。”
　　“是，是。”杜伯阳答应着忙从轿子里出来。
　　伺候杜伯阳入供的内侍名唤瑞福，在宫里当差数十年，是宫里资历很深的大太监，见过各式的官员，久而久之对他们这些人心中所想，大概也就明了了几分。他见杜伯阳脸色略微苍白，神色紧绷，清楚他是内心不安，于是笑着道：“大人不必担忧，您教导的两位皇子是宫里头最聪慧的，自会好好地接受您所授的学问。”
　　“是，谢瑞公公提点。”杜伯阳忙拱手以谢。
　　“不必多礼，大人，”瑞福摆摆有道，“大人咱们得快些进去，这会儿已是辰时三刻了，早过了皇子们开课的时间了。快请吧！”
　　杜伯阳闻言，忙提着衣摆急匆匆地跟着前头引路的内侍进了栖云堂。杜伯阳所教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学堂在栖云堂的最深处。杜伯阳一路小跑以最短的时间来到了学堂门前，这时他已是满头大汗，在紧闭的门前不住地喘着粗气。他还来不及用帕子拭去汗水，里头就传来了少年沉稳却仍带有稚气的声音。
　　“现下已是什么时候了，昆德？”
　　“回三殿下的话，已近巳时了。”名唤昆德的小内侍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来得可真早呀！”
　　“殿下恕罪！”昆德“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杜伯阳看了看昆德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心里又起了慌张，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里头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三哥不要再责备他了，昆德办事一向严谨，今天只是个意外罢了，”他顿了顿又道，“昆德，快请杜师傅进来。”
　　门开了。只见这是间装饰素雅的书房，里面的各式摆设虽然珍贵，却没有什么浮华空虚之感。偌大的屋子里三面都是高大的书柜，都摆满了各式的书籍。密密麻麻的，连一丝空隙也没有。在屋内的墙角处，放置着几只青花大瓷盆，里头放置着大块的冰块，不停地冒出白色的水烟，给屋子里带来阵阵的凉意。此时觉得浑身发热的杜伯阳也感觉到一丝凉气逼人。
　　昆德又带着他往里头走去，最后在一层薄薄的纱幕前停了下来。杜伯阳从那啥幕里看去，只见那纱幕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当他想要再看得真切一些时，纱幕被拉了开来，紧张的杜伯阳终于看清楚了他的两位学生。
　　的确是两个很小的孩子，一个穿着紫色的衣袍，另一个则是青色的。两张稚气而出色的小脸都承袭了母亲的美貌，却也有着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成熟。
　　“杜师父，”那个青衣的孩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动作恭敬地向他一揖，“小徒御垅给师父拜礼了！”
　　“殿下多礼了，微臣不敢。”杜伯阳心中一惊，忙扶起他。
　　让皇子给他行徒弟礼，他可承受不起。
　　“师父何必如此拘谨呢！”小小的孩子讲出来的话，却令人讶异，“尊父陛下竟然钦点师父为小徒之师教授小徒学问，小徒自然要以师礼待之。”
　　杜伯阳闻言哑然，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回应。
　　只见待御垅说完后，那紫衣的御境竟也过来和他一样行了师礼。
　　这下令他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御境却拉了御垅道：“杜师父今日到此，实已过授课的时刻，我们兄弟二人，乃皇族之子，自小便与他家的孩子不同，文课授下，还有武课。如今授课之时已到，老师请恕学生无法再久留招待，先告辞了。”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出了栖云堂，径自上课去了。独留下错愕的杜伯阳立于这他要长期教授学课的地方。
　　这便是他们师徒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现在每每想起，他都会忍不住一笑。
　　唉不知不觉，两个孩子竟已经长成为出色非凡的大人了，一个战功赫赫，一个文功非凡……他何其有幸能有如此嘉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