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揽月》休宁松萝

2、拜师学艺

　　“沈小姐，从今日起我与你也算半师，托大也叫你一声月儿，沈将军、贺将军都是英雄，老身很是钦佩，我知道你善骑射，这于女子就已是不易，这些日子我会将我所长教授于你，有些虽非很有用处，可能只是个花架子，但是当用时却又少不了，还望能尽力而为。”崔嬷嬷跪坐在案前，看着沈璃月说道。

　　沈璃月闻言有些感动，虽然她很多不会，但是崔嬷嬷没有因此低看她，反而能够懂她的不易，她抬起头，看着崔嬷嬷的眼睛，带了一份崇敬，“月儿定刻苦练习，不辜负嬷嬷的教习之恩。”

　　崔嬷嬷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从她下车也在观察着沈璃月，她与其他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同，眉宇间带了几分洒脱，少了几分闺阁女子的骄矜，行礼的时候也很恭敬得体，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璃月跟着崔嬷嬷学习点茶、香道、插花、女工、礼仪，她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看着崔嬷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样子，也是有点羡慕，她一旦卯上劲，就要做到最好，就像射箭一样。她那时候力气小，纵使爹爹给他定做了小的弓箭，还是练不好，她看着哥哥能够轻松正中靶心，便恨自己不争气，自此不管严寒酷暑还是刮风下雨，每天都拉弓两千，即使生病也不曾懈怠，有时候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在打颤，就这样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的箭法已经和哥哥不相上下，沈玦明笑着说，以后哥哥也不能偷懒了，后面可是有个小追兵呢，听着哥哥这么说，小璃月笑的很开心，她要做紧紧追着爹娘、哥哥的小月亮。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过了十日，崔嬷嬷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不仅悟性极高，一点就通，还勤问好记，有几次险些把她都要问住了，不得不承认，京都城里其他女孩子比她只是多了些练习的时日罢了，若她从小长在京都，定是名门小姐中出类拔萃的，这么想的时候，有一瞬替她感觉可惜，但是看着沈璃月又想到，她即使不会这些日后也是人中龙凤，还是自己想的狭隘了，女子也能如贺将军一般驰骋沙场，谁说女子只能有一种模样呢。她真像她的名字一样，心如琉璃般明澈，人如月亮般皎洁，也不知道那家的公子以后能有幸得她为妻。

　　“谢谢崔嬷嬷对小女的教导，这几日小女的变化很大，这都是嬷嬷的功劳。”沈方峻和贺岚卿坐在上首，崔嬷嬷坐在东首，闻言向两位将军见了礼道：“两位将军客气了，月儿聪明过人，我与她这几日也是教学相长。”

　　“崔嬷嬷，我们略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贺岚卿用眼神示意沈璃月将礼物送过来。

　　沈璃月恭敬地端着礼物，走到崔嬷嬷面前，崔嬷嬷这几日倾囊相授，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虽然短短十日，倒像是认识了很久，崔嬷嬷不仅教导她技艺，还告诉她如何隐藏自己的想法，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喜恶，这些都是崔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服侍过几个贵人还能全身而退的处世之道，“月儿一定时时牢记嬷嬷的教诲，忘日后还有机会能和嬷嬷续再师徒情谊。”

　　崔嬷嬷扶着沈璃月的手：“月儿，我今日便回湖州了，日后若是经过潮州，可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沈璃月闻言眼眶也有些湿润，郑重地点了点头：“嬷嬷也不要忘了我，我会常与您通书信的。”沈将军夫妇，看着她们一老一小，倒像是一对祖孙。沈璃月祖父祖母早逝，没有机会承欢膝下，现如今倒也似填补了这份遗憾。

　　贺岚卿带着沈璃月参加了几次世家夫人的宴请，京都女眷间就传开了，沈将军虽是武将，但他的爱女却是娉婷秀雅之姿，不仅样貌清丽绝俗，点茶也是味、香、色俱佳，礼数也极为周全，堪称京都闺阁女子的典范，一些原本不太看得上武将女的文官家眷，听说之后也纷纷下帖邀约，想看看这沈璃月是不是如传言说的这般好，贺岚卿带着她应酬了几场以后也不胜其烦，有些也能推则推了，一时间谁家的席面若能邀请到贺将军母女那真让人觉得面上有光。

　　是夜，沈璃月正在房中沐浴，这些日子的应酬真是苦了她了，在外面得端着些，还得提着精神仔细应答，面上也始终带笑，一天下来脸都有些要僵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心想什么时候能回到原来和哥哥一起洒脱无拘束的日子。她用帕子遮着脸，靠在木桶边闭目养神，突然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对了，她现在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是沈家小姐的身份，越想越觉得靠谱，匆匆擦洗换衣，头发还湿着就往沈玦明的澄苑赶去。

　　沈玦明正在房中擦着剑，沈璃月便推门而进，跑的衣衫凌乱，头发湿散，沈玦明不由地笑出声：“怎么还是着冒冒失失的样子，这几日还总有人向我打听你，都在传你是闺阁女子的典范，我就说怎么跟我印象里妹妹不太一样，还以为你真转性了，今日一看，还是我认识的妹妹，门也不敲就闯进来了。”

　　沈璃月靠着沈玦明坐下，脸都垮下来了：“哥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辛苦吗，在家又没外人，我还端着千金小姐的样子，不累的慌吗，你看我这两天脸都要笑僵了，都不心疼心疼我……”沈玦明闻言一笑，拿起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这么晚了跑还跑过来，头发都没擦干，虽然天热，但是吹了风也是要头疼的。”说着起身拿了一块新的帕子替她擦干头发。

　　沈玦明比她年长六岁，从小就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父亲母亲忙于军务，他就照看着妹妹的饮食起居，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这几日沈璃月忙着学规矩，到处赴宴应酬，兄妹俩在一个府里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哥哥，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个能让我从后院解脱出来的办法，”沈璃月说着眼睛都亮了几分，“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男子的身份，恩……我想想，就用下端州堂兄的身份，名字我想想，就叫沈离吧，你也不容易叫错，这样我就又能和你一起出门骑马射箭了，外人问起来，就说我是你从端州来的堂弟，进京求学，暂住在将军府里，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这样我在外面行走也不会影响自己的闺誉了。”沈璃月转头看着沈玦明一脸兴奋之情。

　　“亏你想得出来，”沈玦明宠溺地用指节敲了一下沈璃月的脑袋，把她头转回去，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缓缓开口道：“但是，这也不失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想来让你一直待在后院也是待不住的。”

　　“那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沈璃月开心的差点要跳起来，她竖起手说：“我保证在外面一定听你的话，绝不给你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