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虚妄叠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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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将女孩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去找哥哥。这也许是他们所能见的最后一面。
祢行站在地上，背着医生，对方看不到她的脸，于是她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她并不是冷漠，面无表情只是她的常态，这样比较省力。
她走到两张担架中间的间隙，担架的高度刚好到她的脖子处，她扒着边缘看着上面的祢乙。对方领口一圈的衣料都被血液给浸染，因为氧化的缘故而呈现褐色，皮肤上残留着没能擦净的血渍，半风干的状态，已经不再能顺着重力流下。
“笔。我需要一支笔。”
只有和祢行沟通，他才无需开口和发声。
祢行点点头。她转头对医生说：“可以给我一支笔吗？”
医生虽然疑惑，但还是走到了一边的储物架上翻找，在一堆医疗器械的底部找到了一支笔。这是非常老式且常见的那种圆珠笔，他摁下笔帽处的按钮，用弹出的笔尖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
还有墨，能用。
他递给女孩，却见对方转手塞到了男人手里。
那重伤的男人居然还有力气，医生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手指动了动，握住了笔，然后往一张不知道从哪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上写字。因为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那个男人在写什么，只知道男人落下最后一笔后，圆珠笔便从他手中滑落，摔在纸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在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一连串急促警报声，上面代表心跳的折线彻底归于平静。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上前去关闭了心电监护仪，转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孩脸上居然不带半点悲伤。她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亲人已经离世。
医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也知道此刻不出声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另一台心电监护仪运作的声音。
很快，女孩离开了担架旁边，她走到医生面前，指着病床上无生命体征的男人问道：“你们会丢掉他吗？”
“当然不会，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交通重新恢复，救护车会带他去往医院的太平间。”
女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的举动配合着她的外貌表现出来了一种极度的割裂感，医生一时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女孩一个人下车，还顺带上了门。车门关闭，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然后起身前去拿白布盖住男人的尸体。
男人的手下压着那张纸，医生拿起圆珠笔，看到了他写的那行字：
祢乙不会死去。
......
言灵书可以改变规则，哪怕只是一张残页。只不过它所能改变的效力十分有限，并且对于死亡率越高的副本，它的效力会递减。就比如说你用言灵书可以改变一个普通副本中一整天的天气，在红名副本里，这个时长会被削至一个小时。但如果你将需要改变规则的对象范围减小，它所能起到的效力又会相当来说变得可观起来——你可以选择改变红名副本中一小块区域的天气，那样依然能够保持一整天。
所以当这些规则的效力全部集中在一个个体上的时候，能够提出的要求就可以更为无礼一些。
只是涉及到生死的话，一张残页显然没有这么大的权能。
所以祢乙只能保持着活死人的状态10个小时。
她必须在10个小时内让祢乙通关这个副本。
“本地人对玩家的认知度越高意味着这个副本的死亡率越高，这个副本中的本地人似乎不知道玩家的存在，说明这不是红名副本......”祢乙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为她讲解，“这些本地人都是普通人，你用普通人的方式和他们相处就行，你要是展现出了什么非人的力量也没关系，系统会模糊他们的认知，让他们一直保持着意识不到玩家存在的状态。”
祢行想问什么是普通人的状态，但观音只能让祢乙与她单方面对话，她的想法无法传到对方脑海中。
她站在救护车外，正午的太阳有些炎热，直直地打在她的头顶，在她身下造就了一块区域很小的阴影。
“普通副本的本地人一般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目的，那个就是主线任务......”祢乙的声音继续讲解道。
她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与她所待的那个新世界有些许相似，但又截然不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车子不是只有灵车，世界也不是只有黑白两色。她看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出现在各式各样的车身上，有些新奇，有点舍不得挪开眼睛。
“如果有人的行为举止和这些本地人格格不入，那么他大概率就是这里的boss......”
祢行突然被人给撞了一下，她定睛看去，对方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但是比她高上一点。那女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疑惑。
“普通副本的boss是知道玩家的存在的，也能很轻松地在一众人中分辨出玩家来，它们一般不会去主动招惹玩家，因为它们在副本里有自己的生活......”
“杨天天！你给我回来，别乱跑！”一个中年女性大喊着，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女孩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抛下祢行转头跑了，她灵活地在车辆间穿梭，很快不见了身影。
中年妇女气喘吁吁地跑到祢行面前，她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停下来歇息着。中年人的体力不比小孩，在这大中午的马路上，没跑几步就热得大汗淋漓。
她抬手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看了一眼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女孩早已不见踪影。她叹了口气，突然瞥到了站在一旁的祢行。
“这孩子怎么又犯病了？”中年妇女嘀咕着，接着走到祢行面前。她半蹲下来，摸了摸祢行的头：“跟我回去吧，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别闹了。”
祢行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她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抵在救护车身上，看起来像只戒备的小猫。
“杨天天，我跟你说啊，乱跑可是会被坏人抓走的。”中年妇人插着腰，龇牙咧嘴地恐吓道。
杨天天？
她在跟我说话吗？
祢行疑惑，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人类的行为，转念想到祢乙说要用普通人的方式对待他们，她绞尽脑汁地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