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玩家》ailo

58、虚妄叠加（3）

　　他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什么都没看清，便昏迷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比视力更先一步恢复的依旧是那股剧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但下一秒却又被什么东西给拉了回来。
　　他的肺大抵是漏了，气管里有一种溺水般的感觉，他的身体试图呼吸，但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从胸口涌上至鼻腔，使他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有人被他动静吸引，跑到了他旁边。一只手拿着毛巾徒劳地擦拭着他口鼻止不住的血。
　　“医生，这个病人好像快不行了……”
　　这话音未落，另一只手从旁边探了过来，冰冷的触感按压在祢乙的胸口。手的主人似乎等待了几秒，然后出声道：“心跳又弱下去了，再打一针肾上腺素。呼吸机呢？再拿一台过来！该死的血压怎么这么低……”
　　“车上还有多少麻药？”那个声音问道。
　　“刚刚抢救那个男孩用大半，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都给他用上。”
　　医生看着心电图上不容乐观的走势，眉头一直紧促着，他接过护士递来的麻药，一边打进祢乙体内一边问道：“家属呢？”
　　这个人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减少病人死前的痛苦。
　　护士沉默着，半晌才回答：“送他过来的是交警。”
　　医生也沉默了，他们在救护车里，现在被堵在高速上，前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交通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恢复正常。
　　看来这病人临死前见不到亲人的最后一面了。
　　孤独死去，何其可悲。
　　医生转身看向另一张病床上的男孩，男孩骨瘦如柴，面庞消瘦，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淤青，似乎遭受了很严重的殴打。他的腹部微微鼓起，与纤细的四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直清醒着，睁着眼睛看向窗外。这个男孩非常坚强，他们接到报警电话去地点接到他上车的整个过程，他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也许是痛极了，于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孩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腹部鼓起是因为严重的内出血，但即便如此，只要他们能尽快到达医院，男孩就还有救。
　　不像这个刚被送过来的男人。
　　医生的视线落回祢乙身上。
　　救护车上的仪器全面但简易，他无法通过ct扫描的方式直观地看到病人体内的情况，但就根据现有仪器表现出的数据来判断，这个男人受到的内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检测出的各项数值都在表示这个人不可能还活着，但他确实依然有呼吸，大脑也没有死亡。
　　这简直是生物学上的奇迹，到底是什么在让他坚持下来。
　　旁边的心电图几乎都要趋近成一条直线，每当医生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的时候，又会再次起伏一下。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真想切开这个男人的身体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医院，于是抬头问司机：“交通还没恢复吗？”
　　司机开了十几年的救护车，他也是第一次被堵在高速上这么久。车上的男孩需要转院，却在转院的途中遇到了这种糟心事。救护车在路上的每一秒都是流逝的生命，再拖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应急车道也被堵了，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警都忙疯了。”司机语气有些焦躁。年过半百，要说还有什么能让他轻易动容的，也就只有生死了。
　　医生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时他见男人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睁开了一丝缝隙。男人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又是一些血涌了出来。
　　护士手上的毛巾都被染得鲜红，她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祢乙试图震动自己的声带来发出声音，但是气管和食道里尽是血液，他的声音淹没其中，无法传达至外面。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生命值只剩下了13%，再过不久，他就死定了。
　　他点数有限，一向没有去系统那购买药品的余力，此刻道具栏里除了那两张纸和一堆没什么用的供品外，就只剩下了观音。
　　他试着与观音沟通。
　　“祢行，你能听到吗？”
　　观音似乎亮了一下：“能。”
　　“你能出现在别的副本中吗？我需要你。”
　　观音又亮了一下，但很快归于沉寂，不知道是不是祢乙的错觉，他发现观音似乎黯淡了起来。
　　“咚咚咚。”车外传来敲门声。
　　医生以为是交警又送了病人过来，赶忙起身前去开门。开门一看，却没见着人影。
　　门外是一辆接着一辆摩肩擦踵的车，各式各样，大部分都是私家车。由于长时间的堵车，大部分的人都从车上下了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彼此交流着信息。
　　“叔叔。”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医生低头看去，才看到敲门声的源头。那是一个不足他大腿高的女孩子，留着长长的黑色直发，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怯生生的。
　　他想这孩子可能是和她父母走散了，于是赶紧蹲下身来，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女孩乖巧地回答：“我没有爸爸妈妈，哥哥在车上，我来找他。”
　　“啊。”医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因为无论女孩的哥哥是车上的哪一位，她今天都会失去。
　　他只能尽力保持脸上的微笑：“那我带你去见哥哥。”
　　他将女孩抱上了救护车。车上支着两张简易的担架充作病床，大大小小的仪器分别在病床周围，将其间的空间填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了两床之间勉强能供一人侧身同行的通道。
　　护士正在清洗毛巾，看到女孩，她愣了一下，接着换了一个方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盆被毛巾染得鲜红的水。
　　“你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可能没办法跟你说话，你也不要去碰他们噢。”医生对着女孩说。
　　女孩点了点头，看起来听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