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玩家》ailo

121、移轴摄影（2）

　　来人是一位身型瘦小的男性，他并不矮，也正因此看起来像一根随时会被风折断的树枝。树枝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才从镜片的反光下显露出来。
　　他见着门开，没说话，视线落在了以太手里拿着的钥匙身上。
　　“是他？”
　　以太似乎并没有让来人进门的打算，他将祢乙丢给对方，说了句“保管”，之后直接就把门给关上，留下祢乙和树枝在门外面面相觑。
　　树枝被拒之门外似乎并未感到不悦，他边往楼下走，边把钥匙拿在眼前细细打量。钥匙样式简洁，触手生凉，它呈现出一种富有光泽感的银色，倘若不是他能够在钥匙身上感受到系统的存在，多半会被它的外表所迷惑，误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物品。
　　打量够了，树枝把祢乙丢进自己的口袋里。下了楼，他沿着街道往前走，避让着往来的行人。
　　不忘一中的校门是栅栏式的活动门，左右两边各设有一个保安亭，保安亭旁边是供人出入的小门。
　　保安坐在亭子里无所事事，见了树枝，问了个好：“闻老师。”
　　看来树枝是这里的老师。
　　闻老师微微颔首表示回应，他走到小门前，有摄像扫描了他的脸，小门应声而开，他走了进去。
　　一条笔直的大路通向刻有文字的石碑和雕像，道路两旁栽种着许多阔叶树，路边零零散散地堆放着叶子，有学生模样的人正在打扫。
　　走出百米，往右拐进一条小道，沿着被踩秃了的草坪往前走，到了一栋砖红色的大楼前。大楼楼身上有着金色的二字，只是模样怪异，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大楼有7层，闻老师进了电梯，停在了四楼。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了办公桌后，顺手将口袋里的钥匙丢在了桌子上。
　　“会说话吗？”他对祢乙说。
　　祢乙在这个新副本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动弹不得，也不具备发声的器官，闻言十分无奈。
　　对方似乎在沉默中明白了什么，祢乙只见他拉开了抽屉，从里面翻了翻，最后拿出了一个巴掌大、九头身、带羽翼、威风凛凛的……机甲。
　　他摆弄了一下这个机甲，让它立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残忍地把机甲的头给掰了，把祢乙插了进去。
　　祢乙：？
　　说实话他有点没看懂这个操作。
　　“这是你。”
　　闻老师对着祢乙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他的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伴随着话音落下，居然让祢乙有了控制这具机甲玩具的能力。
　　祢乙有些生疏地动了动四肢，一个不稳，摔倒在了桌上。他从机甲的缺口中脱落，感到了一种身首异处的惊悚。
　　闻老师见状，又把他插了回去，拿起收纳盒里的胶带，绑了几圈，将祢乙固定好。
　　祢乙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伸出双手来摸自己的头。他只能有触碰到东西的认知，感知不到更精确的存在，大概这就是无机物的特性，而所谓“认知”也不过是他自我意识的产物。
　　“我记得他们称呼你为‘录录’，或者说是我弄错了？”
　　祢乙发不了声，他走到办公桌上的笔筒旁边，抱了支笔出来，闻老师见状递了张草稿纸在他脚下，他写了没几个字，就被对方制止住了。
　　“停，看不懂。”
　　他们语言不通。
　　两相沉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闻老师突然抓着祢乙站起来，一路小步快走出了办公楼，他横穿雕像林，沿着小路走到另一栋内。
　　越是靠近眼前这栋楼，就越是能听见朗朗读书授课声。此时下课铃未响，走廊上空无一人。
　　闻老师走上了三楼，进了其中一个正在上课的班级中。班内的同学和老师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仿佛他在上课时间径直闯入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他走上了讲台，老师就自然地让开位置，他一开口，所有人就屏息敛声。
　　这不正常。
　　祢乙看着这一切，猜测这位“闻老师”的能力。
　　闻老师讲手里的机甲举起来，一字一顿地说：“这是吉祥物。”
　　然后他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和语速：“从现在起就放在这里听课。”
　　祢乙：……
　　祢乙缓缓地沉默了。
　　闻老师把机甲放在讲台上，粉笔盒旁边。他对祢乙说道：“好好学，一个星期后我来验收成果，如果到时候你还不会写字，那我就把你丢进抽屉底。”
　　恐吓，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祢乙很没骨气地接受了。
　　毕竟他可不想一无所知地待在一个地方，长久无法动弹。他现在是一个被囚禁在名为“躯体”的牢笼中的犯人，如果所见所闻不再变化，那么他的意志将被无限地剥夺。
　　那不一定会很难受，但一定是他不想见到的。
　　闻老师将他撂在讲台后就离开了，对方和以太一样，对他并不上心，亦或者是说，不认为他有逃离的能力。
　　教室里恢复了之前课堂的模样。
　　正在讲课的是位光头，祢乙一开始还没注意，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是个机器人。机器人不需要张开嘴就能发出声音，它拿着粉笔在黑板写着文字，一边写一边说：“比起物理学家关心为什么有物质和运动的问题，生物学家要更加关心为什么竟然会有生命这个问题……”
　　祢乙取消了系统的翻译，黑板的文字瞬间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模样。机器人发出鸟语，他麻木地听着。
　　直到下课铃响，他也没能打通任督二脉，突然学会一门全新的语言。
　　教室乱作一团，学生们各玩各的，有几个学生凑到他附近谈论着什么，他们其中之一伸手将祢乙拿了起来。祢乙预感不妙，赶紧打开了系统的翻译：“……给他看看。”
　　什么？给谁看？
　　他突然意识到“吉祥物”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身份，因为你无法预料到一群青年幼崽的举动。
　　他被为首的学生拿着去了教室的后排，最后一桌有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那人拍了拍睡觉的人，把祢乙递到对方眼前：“这是不是你那个被缴了的限量版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