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人间词话》千门度

3、斯里夫病院

　　百业殷掀起睫毛看过去。
　　听说话的声音，那是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子，一米八几的个子。
　　最显眼的是他那银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尾巴，脸上严严实实地带着一张黑色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和头发一样看起来就很值钱的银瞳。他双手抱臂半倚在床头柜上，穿着一身像古代侠客一样利落的紧袖衣，倒有一副反社会组织领头的气派。
　　只不过，他露出来的手却是皮肤松垮，倒像是古稀老人才有的。
　　奇怪。
　　突然，百业殷感觉身边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他偏过头，只见贺生下半身缩在被子里，一张脸白得似纸人，死死地咬着嘴唇，仿佛要将那即将破而出的惊叫咬碎，看起来是吓得不清。
　　百业殷抬手轻轻覆在了他已攥得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我们里面有几个新人。”
　　银发男子轻轻碰了碰眼睛，看那样子刚刚应该是撞到了，然而他的语气干脆果断，应该是在这里混的挺久而且挺有威望的老人，一来就能感觉到新人的气息。
　　虽然出场姿势不太美妙。
　　其他人偷偷对视着，都不说话，各自无声地在自己的地方翻找着什么。
　　他的眼神扫了一圈，看向了百业殷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百业殷觉得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停顿，不过很快又从他身上掠过。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说话。
　　可能是太尴尬了吧，有个人终于忍不住，干笑了两声说：“云中君，您不经常来，所以不太清楚。我们混这边的，不太认得清新人。”
　　沉思片刻后，银发男子把黑屋子里的一圈人都审视了一番，刚皱起的眉心居然又不动声色地舒展了点。
　　不过百业殷还是看到了。
　　他心下了然。
　　看来这屋子里的新人不多啊。他想，难为这人了，这么黑还能看清。
　　垃圾游戏，一上来就把新人打进老人堆里，这要换成别人，约等同于直接赐死了。
　　百业殷嫌弃地抚了一下手背。
　　老人多新人少，这对百业殷不是好事。他初来乍到，还摸不清这游戏里的机制。而玩游戏必然有奖励，就像一块儿蛋糕一样，谁手速快谁就能抢走一块儿大的。论经验，他固然不比老人们的多。
　　但论实力呢？百业殷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经验。
　　这不妨碍他抢走大块儿的蛋糕，尽管他并不喜欢糕饼。
　　老人多对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不想跟谁杠上。
　　而且，这应该是个低级副本。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里的人大都不怎么强。
　　百业殷冷笑一声，握紧贺生的手轻轻往上一提:"能走吗？”
　　贺生一愣，不明所以，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回答不能，于是气壮山河地说:“能!”
　　百业殷闻言，松开他的手，径直向病房门走去 。动作脆地贺生都来尽不及问他要去哪。
　　"你要做什么。”从暗处传来一道女声。
　　百业殷散漫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在确定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之后，他的视线线掠过莫的名其妙地盯着他的银发男子，落在墙边一个带着女子身上。
　　这便是声音的主人。
　　女子戴着灰色斗笠，将头部遍得严严实实，宽大的白袍裹在身上，只有两缕头发从袍帽中探出来散在肩前，好像一个修女。“做任务。”百业殷言简意赅地说。
　　“贸然行动不好。你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吗？”银发男子问。说完，他又没声了。
　　这人是蜗牛吗，戳一下伸一下，变得比北方夏天的天气还诡异。
　　百业殷握住门把手，眉尖突然跳了一下，轻轻推开门了，并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银发男子见他不理自己，直接上前用脚卡住门，横在百业殷身前，一副你不答话就别想过的气势。
　　他没有太多言语，动作间有一股强烈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但百业殷莫名觉得他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似乎他也不想跟自己废话。
　　百业殷无动于衷地偏了偏头，与他保持开距离，转过头冷漠地同他对视，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哦，不好意思，我看有人这么偷偷关了门，还以为您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银发男子眼神一凛，霎时，一屋子的空气仿佛被人揪紧了般，一下子紧张起来，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扫视起来。
　　百业殷内心冷笑一声。
　　刚刚这帮人明明是撞进来的，病房门从他进来便仿佛被钉住似的一动不动，他尝试关过，但没挪动。偏偏刚刚他面前的门关上了。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别的东西的手脚。
　　“哎呀，这一路来的病房门都是大敞着的，您这么优秀的经验丰富的老玩家，难道会不知道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不成，门是您关的？”
　　百业殷抬眼，对上了两道笑吟吟的目光，一个小男孩穿着小恐龙睡袍，十分不讲理地占据了银发男子之前的位置 ——那个倒霉的床头柜。
　　小孩子朝他展颜一笑。
　　这是明目张胆地挑衅这位银头发的了。
　　“哈哈。”有人紧张地笑了两声，“云中君，大家有分寸，都有分寸哈，游戏最重要。”
　　一旁的贺生才反应过来似的，他抬头作贼似的瞄了一圈发现其他人不是想捂头憋哭，惊魂未定，就是冷眼旁观，暗度陈仓。
　　少年抿抿嘴，觉得自己的那位俊美的医生被这么个模样可怕的人拦着属实可怜——虽然后者并不那样想——于是毅然决然地掀开被子，打算干一场——
　　“门不是我关的。”云中君沉声道。他看了看小孩，又垂下眼睛。
　　还没意识到这是哪种地方贺生：“……？”
　　那会是谁干的？
　　能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