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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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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等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女生被甩了一脸的雨水,顿时恼了。
挑事儿的男生被女生一把揪住校服后领子,他灵活地转了个身,挣脱后撒腿就跑,边跑边扭头做鬼脸,女生气得追着他跑,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热闹起哄。
突如其来的用力一撞让星见月的身体失去重心,危险迎面而来的紧急时刻,人都会最快反应保护自己,她被撞得地往前扑,本能地抓住任何能让她借力的东西并拼死抱住,这才险险避开长了青苔的浅水坑。
差点一脑袋撞到墙上,好险……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滴水砸在头顶,凉凉的。
她抬起头,又一滴水落了下来,这次是她的眼睛。
路灯下没有看清楚的那张脸,此刻超近距离地放大在她面前,她头脑空白神情茫然,怔怔地盯着眼前人。
无比标准的帅哥脸型,冷感的线条轮廓将脸庞勾勒得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皮肤白显得唇色偏红,可以说没什么能挑剔的。
邹萌说,大部分帅哥都是动物系长相,什么猫系、犬系、猴系、兔系之类的。
他像……狐狸或者狼,眼睛最好区分,狼系眼神锐利,狐系眼型细长上扬,他嘛……不是勾人的狐狸眼,但笑得很勾人。
时昶这个名字,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但也不是完全忘记了。
这是死前回光返照?
星见月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多年前的高中同学死在一起。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跟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人吗?岁月真是偏爱他啊。
时昶开口打破沉默:“抱够了吗?”
"闭嘴,别说话。"星见月淡定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15秒下课铃声清晰地响彻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被按下启动键,周围静止的空气逐渐升温,各种笑声和说话声不断传到星见月的耳边,她以为是幻听,可心跳声如此真实。
她慢慢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往四周看。
雨伞之外,是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
星见月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着时昶。
……什么情况!
忍着头晕眼花的不适感,星见月扭头往右侧看,开阔的视野让人心慌。
这是天台,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校园尽收眼底。
刚下过雨的操场,水洗过一般。
半分钟后,她缓缓低下头,身上穿着昌宜一中的校服,被她抱着的时昶也是。
星见月使劲儿掐了一下胳膊。
嗯?怎么不疼?
铆足劲儿再掐一下。
诶?还是不疼。
被掐了两个红印的时昶:“……”
他靠着墙,站姿很随意,左手拿着一把雨伞,被撞得歪歪斜斜,好在雨已经差不多停了,两个人没有淋到雨。
四目相对。
星见月:“……”
“哪有彩虹,体育老师瞎说,”栾茜顺手拉了星见月一把,“星儿,走啦!下节是班主任的课,迟到就完蛋了。”
星见月稀里糊涂地被带回教室。
和周围的同学一样,教室里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星见月坐在座位上,从前排女生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青涩的眉眼和被风吹起的高马尾,终于接受她不是被撞死了,而是回到了久违的高中时代。
2014年,高二刚开学。
昌宜一中每年都以成绩为基础重新分班,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星见月超长发挥,成为一匹黑马,吊车尾挤进了火箭班,栾茜是火箭班的班长。
班里还有一个星见月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杭霁。
星见月侧首,刚好对上杭霁平淡的目光。
杭霁从栾茜那里听说了刚才天台上发生的事,她朝星见月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了句:“牛逼。”
她长了张冷若冰霜的脸,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感觉。
教室外面闹哄哄的,里面却没什么人大声讲话,星见月用口型回:“意外。”
班主任的课没人敢迟到,时昶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胳膊上有两块很明显的红印子,校服外套里的白色T恤腰部皱巴巴的。
星见月看着他直直地走到她面前,他的手指在桌面点了两下,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让他进去。
等他坐下后,她悄悄瞟了两眼,发现他胳膊上不止有掐痕,还有新鲜的擦伤。
搞不好是被她扑到的时候墙上撞的。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倒霉,还是她霉运缠身连累了他。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上课从不废话。星见月记性不怎么样,一些高中交集不深的同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连名字都记不起来,更何况高中课本知识,即使班主任的声音通过小蜜蜂原声扩音后覆盖整个教室,她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25岁的星见月有一个秘密,她的人生曾经缺失过三个月。
高考后有将近三个月的假期,考完第二天,她一觉睡醒,人就在距离昌宜市700公里的安淮市,关于她是如何搬家、等待成绩、报考志愿等等,那三个月内发生过的事她没有丝毫记忆。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讲出去没人相信就算了,自己还可能会被当成神精病。
和那天一样,25岁的星见月毫无预兆地回到了高中。
李老师发现有人明显走神了,声音拔高了一度:“星见月,能听懂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星见月被吓得一激灵,抬头看,黑板已经写满了。
“我们班上课的节奏是要快一些,刚开始跟不上很正常,班长、课代表、学习委员,还有同桌,都多帮帮新同学。星见月,你是凭实力考进来的,不要有心理压力,尽快适应。”李老师说。
星见月连忙点头,“谢谢老师。”
十分钟后,李老师眼里这个新来的好学生逃课了。
下课铃声一响,李老师刚离开教室,星见月就飞快地从后门跑了出去,一路狂奔。
之后,每一个老师来上课,时昶都要被问一遍:同桌去哪儿了。
他哪里知道。
上课期间,她一会儿两眼空空发呆走神,一会儿眼神复杂地往他脸上瞟,课本上一个字没写,但比谁都忙。下课后,她像躲瘟神一样,一声不吭就溜了。
虽然星见月人不在教室,但她干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倒不是因为她在高二年级有多出名,出名的是被牵连其中的时昶。
今天不上晚自习,闻一燃见到时昶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下午体育课在天台把人家新同学怎么了?”
时昶两手插兜,脚步不停,“这话你应该问她。”
闻一燃追上去,“所以新同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时昶欲言又止,再言再止,他叹了声气,头偏到一边。
落在闻一燃眼里,就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你真的被壁咚被强吻了?!”闻一燃大惊,“我本来不信的。你这个新同桌真生猛,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他看时昶还是那副死样子,顿时乐了:“怎么了永日哥?别害羞啊。”
时昶也笑:“谁跟你讲的?”
闻一燃:“我在厕所听的。”
时昶:“下次上厕所记得带上脑子。”
闻一燃从来没见过时昶在女生身上吃亏,还是个哑巴亏,有口不能言。
“你们俩以前是不是认识啊?”他笑着问。
时昶收起笑意,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一个学校的,能不认识?”
“我说的不是这种认识。”
“你这么好奇,去问她啊。”
闻一燃再好奇也就三五分钟的热情,家里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我妈给我下死命令了,国庆假期哪里都不准去,必须留在家见证她重获新生的伟大爱情。你有事没事?没事去喝喜酒。”
“没事,”时昶不爱凑这种热闹,直接拒绝:“不去。”
“别呀。”
“你不是一直很羡慕我有个妹妹吗?现在你有了,祝贺你。”
时昶这个人吧,看起来像棵水杉,笔直,根正苗红的,可是嘴巴上长刺。板栗长刺但香甜美味,皂角生刺但能药用。刺长在玫瑰上,不能吃也不能用,靠近时稍有不慎还会留下几滴血,但鲜花长刺才更带感,更何况是朵浪漫不死的玫瑰,所以他嘴贱也不招人恨。
闻一燃立马变脸,要不怎么说时昶很会烦人呢,“能一样吗?你妹多可爱啊。我和杭霁那块冷冰冰的木头能聊什么?”
没错,闻女士的二婚对象就是杭霁她爸。
杭霁的母亲刚过世两年,杭世庭就不顾女儿的感受要二婚,这事儿,星见月也是记得的,但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雨后的昌宜街道上满是夹竹桃的落花,风里也有。
星见月一路从学校跑到家属楼底下,老房子没有电梯,她一刻不停,喘着粗气上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阔别已久的家门口。
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也急促。
在门从里面打开的瞬间,眼泪混进了汗水里。
冯芸年轻的脸庞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活生生地在她面前。
“这么早就回来啦。”冯芸伸手擦擦女儿脸上的汗。
星见月扑到冯芸怀里,声音哽咽:“妈,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
冯芸愣了一下,她手里拿着锅铲,半举着,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女儿的背,回过神后笑着说:“怎么了?在学校受委屈了吗?跟不上没关系,火箭班百分之八九十的学生都已经适应一年了,跟各科老师也都熟悉,你如果不习惯那种高压环境,我下周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把你换回重点班。”
小狗从门口挤出来,抬起两条前腿,摇着尾巴往星见月身上爬。
星见月腾出手来摸狗,可仍然眼泪不止,“不是的,我就是想你,想巧克力。”
冯芸哭笑不得:“才去同学家睡了两天就想妈妈,以后去外地上大学了可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是离不开你,如果跟你分开,那我不要活了。”星见月好怕只是一场梦。
“别胡说,”尽管女儿如此孩子气,冯芸还是温柔耐心地抱着她,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妈妈也想你。”
二十分钟后,冯芸接到班主任的电话,知道了星见月逃课的事。
星见月在餐厅毫无形象地啃排骨,她像是饿了两天,啃完的骨头一点儿肉渣没有,狗都不啃。好在巧克力有冯芸单独给它煮的几块排骨,一人一狗,比赛似的埋头吃饭。
冯芸看着直摇头,她没提逃课的事,坐下来挑鱼刺,把鱼肉夹到星见月碗里。
星见月嘴里塞得满满的,心里也被占满了,可还是想哭。
真幸福啊。
这样普通寻常的日子,以前从未觉得如此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