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四章 捷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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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集市上人们奔走相告，面上表情或欣慰或同情，各种各样的，正是人间百态，样样不同。
“宏州王兵败了！”
“唉，终于可以到对岸去看我闺女了。”
“木大人会把河道改回来吗？”
显邑的大街小巷间一时流传着这样的言论，当摄政王的使者带着罪诏进入宏州王宫时，却不见宏州王的踪迹，有人说在江边寻到她的甲胄，猜测她因兵败投江，又有人称她退入山中伺机而动。无论哪一种猜测都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悄然消失，使得关于她的一切变为传说。
汪大海身上的伤早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在街上看到这番景象，不禁想到了韩昭与盛天晴，他做梦也没想过他这个名义上的“侄女”是按察御史，那日他因苏然被指为琉国奸细激动不已，赶到邑衙没见到她们，第二天再去，却被告之她们已经离开，岳子菁让他放宽心，木华那里她会解释。
“真是的，虽然只是木兄所托，怎么也要打个招呼啊！”汪大海搔搔头，无限烦恼，盛天晴的个性虽然让他头疼，但他是真的无法忍受见不着韩昭，他算体会到了辗转反侧这个文绉绉的成语是啥意思了。
“我在瞎想什么！要紧的事还没办！”汪大海猛地一拍大腿，大叫道，把身边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汪大海瞪着圆圆的眼睛，一个转身又轰轰轰地朝邑衙快步行去，黝黑的脸上满是正义凛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花多少钱，他一定要把苏大夫给保出来！他汪大海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谁也别想改变他认定了的事情和人！
花邑令的事件算是告了一段落，于今罪有应得，但苏然却给卷了进去，汪大海坚持认为他是给陷害的。汪大海这一走动，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平时见钱眼看的衙捕们个个对他的银子视而不见，还找各种借口赶他走。
“已经挨了顿好打还不知教训，你还是快点走，别掺和进来！”有个衙捕忍不住告诫了一番。
汪大海糊涂了，又不想放弃：“这位官爷，我不过想探望探望苏大夫，你就行个方便吧！”
“探望也不行！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衙捕一个喝斥，伸手推了一把，汪大海人很壮实，却没提防，立即向后晃了晃，差点跌倒。
后肩被人抬了一下，汪大海回头，却见是岳子菁，这名女子总是一脸肃然，简直可以与冰霜媲美，让汪大海不自觉地有些畏惧。
“大人来得正好，草民只想探望苏大夫，他们却不让！”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汪大海硬着头皮上了。
“是这样吗？”岳子菁冷冷地问道。
为首的男人立即上前赔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河阳公下令要对这个重要嫌犯严加看管，连我们也不能进那座院子哪！”
“既然如此，汪大海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汪大海正一脸期待看着岳子菁，希望她能有面子说动他们，冷不防她说出这句话来，让他立时愣在原地。
“啊？”汪大海偏头，他做生意做习惯了，总以为这世界是以物易物，等价交换，总以为有足够的筹码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自然不懂得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
“岳大人都发话了，还不快走！”寻到了支撑，衙头越发中气十足，又驱赶起来。
汪大海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眼神无限哀怨，岳子菁视若无睹，只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衙门，才对衙头说道：“他不能去，我总可以吧？”
“这……”衙头以为总算又解决了一个难题，刚松了口气，却被岳子菁这句话给噎住了。
“属下须得向上面请示请示。”他好不容易忐忑不安地挤出个回答来。
岳子菁眼光一扫，众人犹感冰箭扎背。
“本官代摄政王查案，到底是摄政王的命令更有效，还是河阳公呢？”语气平淡，听在他们的耳中正是刀临脖颈的逼迫。
“呵呵，岳大人说的哪里话呀，我们只不过领俸禄做事，我这就带您过去。”衙头莫可奈何，心想反正到了也不归他管了。
软禁苏然的宅院不大，位于一处避静的街角，岳子青等人刚行至院门口，院门大敞开，只见里面乱哄哄的，一些人东倒西歪地跌在地上，受伤的受伤，不能动弹的不能移动分毫，都十分狼狈。
“怎么回事？”衙头大惊失色，忙上前询问。
一个外形彪悍的男子垂着一支手臂，脑门上冒着冷汗，咬牙切齿地回答：“有人来把他救走了！容我速速禀明主上！”
“什么人这么大胆？”衙头怪叫道，如今还有谁敢在河阳公的地盘抢人。
“走开！我怎么会清楚！”男子极不耐烦地把衙头甩开，忍着左臂的巨痛，要往外走。
岳子菁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男子警觉地用另一只手去挡，她出言道：“你被内力所伤，误了时辰，这只手就保不住了。”
男子一愣，定睛一瞧，却不认识这名女子，岳子菁对他颌首道：“本官正要去拜见河阳公，不如为你代劳，你且好生去医治。”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人是从我的看护下被带走的，我难辞其咎，自当亲往主上处领罪。”男子立时明白过来，她想必正是河阳公十分忌惮的朝廷钦差，便立即婉拒道。
岳子菁却加大了手劲，男子受了伤，一时不能挣脱。
“何必逞强，河阳公定然不会想听到这个消息吧。”岳子菁意有所指，男子目光一动，闭嘴不语了。
衙头一见情况不对，心道大事不妙，关键人物给跑了，好不容易告了一个段落的案子怕是又悬了。
此时，乐丁皇宫内，盛沐环接过屏风后的影子递上的密信，展开看过，微微一笑，将信纸点烛燃尽成灰，召唤宫人，准备着衣上朝。
依旧是一袭银色长袍，配以明黄授带，大宫女楚樱双手捧着鹤舞牡丹王冠，为她的主子戴上，楚云则展开长袍后襟，方便盛沐环行走。
亢龙殿上，盛沐环让侍书官宣读了两道奏折，一道是海云天的报捷喜讯，一道是庆州世子的分权请奏，再加上盛天晴的密信，是忧是喜俱在这一刻尽收盛沐环胸中，盛天晴在信中流露的不满与指责再也不是一个无知天真的少女之言。
不过，这正是盛沐环的目的，只有当盛天晴能够反对她的意见之时，她才是一位真正的陶国公主。
“恭喜殿下！此战告捷，从此通往南海的商路必能畅通无阻！”甄别伦刚从陌丰赶回，立即上前说道，陌丰一行使他深有所感，若非宏州之事，他的路程实在可以缩短大半。
“甄大人此行一定收获颇丰。”盛沐环看着这个老人微笑道。
甄别伦胡须颤动，凿凿有辞：“海皇十分赞同殿下的提议，飞星国一直垄断寿川大陆与南海的商业，沧源古道也一直被他们控制，若能新辟商路，对多国都是十分有益的。”
“如此可喜可贺，自然要与民同乐。”盛沐环的心情似乎不错，微侧首对端木隆庆说道：“相国认为如何？”
端木隆庆拢袖上前道：“一切俱是殿下的英明神断，百姓们今后受益匪浅。”言语间却不见温度，只有臣下的恭敬，盛沐环的每一次成就都让他感觉两人越走越远，远得再也走不回去，他已经有心放弃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获得一次新生，对她或是他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相国新婚在即，定要风风光光，助我陶国声威。”盛沐环静静地注视着他，是的，她早应该放手，给他一份自由，让他们都得到解脱，虽然不舍，却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成为一国之主，胸襟谋略和帝术一个都不能缺少，盛沐环自问还不足以达到，但她已与这个位置如此接近，再近一步又有何妨？她不是没有野心的宽厚之人，她答应女帝的事情至今没有失言过，女帝是她的姐姐，是她最亲近的人，自己却不能做她女儿一辈子的保护者，盛天晴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有没有能力来取得这个位置，盛沐环拭目以待。
“大将军不日将凯旋归城，臣恳请将婚礼也定在那一日。”端木隆庆忽然请求道。
“准奏。”盛沐环言罢起身，众臣齐齐施礼，恭送她退朝。
吴铭衣神色和煦地与同僚闲谈，心中却难掩欣喜，莲花儿就要回来了，别人不知，他却在这近两个月里烦愁不解，因为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她以文吏的名号出走，除了贴身的雅儿和林式，玉莲宫中甚至没人知道公主不在宫中。而方才盛沐环的面上俱是喜悦，并无任何不祥的迹象，从亢龙殿出来，他一时觉得心旷神怡，似乎凉爽的秋季已近在眼前，他决定到祈书殿佛堂去还愿，感谢佛祖佑护莲花儿平安无恙。
佛堂内一抹红色的身影显得突兀而艳丽，吴铭衣微微一愣，仍走进了佛堂，跪于蒲团之上。
盛天瑶静静地燃香，闭目不语，两人仿佛身处各自的世界，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片刻后，盛天瑶睁开眼，轻声道：“我知道在这里一定可以等到吴大人。”
吴铭衣双手合十，恭敬地弯腰拜了三拜，然后起身道：“不知公主有何事？”
盛天瑶不答，拾裙而起，翩然走出佛堂，吴铭衣疑惑地也转身走了出去。
在接近石栏的地方，盛天瑶转身，端看着吴铭衣，衣胜朝霞肤若凝脂，美貌无双的棠灵公主确实配得上这八个字。
“两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相遇的。”盛天瑶突然说道，吴铭衣为她语气中的亲昵感到困惑，垂首拱手道：“这么久的事情了，公主还记得？臣却已经不记得。”
“呵呵，当年的明化可不会如此敏感。”盛天瑶轻轻笑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臣已还俗，自然已有所不同。”吴铭衣抬首道。“但我仍是虔诚的佛教徒，不会违背佛祖的意愿。”
盛天瑶定定看了吴铭衣一会儿，忽尔笑问他：“你是否等着天晴安然归来？”
“公主定会安然归来。”吴铭衣又从她的脸上看到那种转瞬变化的莫测表情，诡丽却又危险，忽然胸间如塞巨石，压迫得他难受万分。
盛天瑶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温柔若水，她幽幽说道：“我就要嫁给相国为妻了，在这之前，有句话却一定要问你。”
“公主请讲。”吴铭衣不知觉地退后一步，这样的盛天瑶温宛美丽，却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我早天晴一步与你相遇，你是否会待我如待她呢？”盛天瑶却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吴铭衣没料到盛天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与盛天瑶素来没有什么交往，盛天瑶对他怎会……他在脑中飞快地组织着措辞，他必须得体地应对，因为盛天瑶即将成为相国夫人，她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女帝养女。
“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怎能相互比较？”他温言劝道。“公主大婚在即，这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朝臣。”
“幸福吗？”盛天瑶转开目光，望向玉栏外的层层宫阙。“我只是想生存下去罢了。”红衣蓝帔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背景上宛如一幅画，华丽夺目却又易碎般地脆弱
“为此，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盛天瑶背对着吴铭衣，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讯息，稍纵即逝，他却来不及捕捉，不安犹如蛛网迅速笼罩了他，他感叹众人皆身在网中，又有谁能来解救？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四章 捷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