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二章 洄湖之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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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凛三年八月
司马铁刀领军兵临汝埏水关一侧，与此同时，陶国的水军也到达了洄湖湖口附近，随军而行的大量空船正是为先行的部分军队准备的，如果人数太多反而会拖延航行的时间，此时装载却能增加战斗力，陶国因为部分国土临海，所以士兵们都经过水战训练，此时便显现出战术的机动性。司马铁刀则率半数军队仍驻扎在水关东侧，伺机而动，只待水关被攻破的那一刻，从东面架梯入城。
洄湖湖面广阔，海云天等人布列船阵，以半月之形分布在湖上，片刻，只见水关阐门一开，一艘巨大的楼船驶出，由无数橹船护卫着缓缓航行，与他们对峙。
“看来宏州王想以水战决胜负。”海云天立在主船船头，言道。
“宏州的水军精良，的确可以弥补他们兵力不足的弱势。”慕容岫霞的目光逡巡对面一番，应对道。
海云天心领盛沐环的真意，他佩服这个女人，虽然她的手段不会被所有人称道，但他相信她的初衷决不如众人猜测的那般不堪!难道仅仅是因为容不下一个宏州王？他早已明了，治水为幌子，灭宏州王才是盛沐环的本意，恐怕盛沐环真正想得到的正是宏州可谓优于众国力量的水军。
海云天沉思片刻，决定改变原先的战术，说道：“传令下去，司马铁刀立即率部众攻打汝埏东城城楼，与水战同时进行！”
传令兵得令，立即向天空燃放出一支烟火弹，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讯息。
海云天与慕容岫霞交换了一下眼神，慕容岫霞立即转身通过接舷登上了大船‘春申’，举起手中令旗朝下一挥，数十艘中小型战船立即向前窜出，对面楼船上也升起红色的麒麟王旗，数量相当的船只迎头而上。
司马铁刀拉紧缰绳，仰头看见空中爆裂开的耀眼火光，双腿立即夹紧马肚，引得座骑扬起前蹄立起，它仿佛也嗅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兴奋得跃跃欲试。
“咴咴咴——”在马匹的嘶叫声出，司马铁刀拔出长刀，指着汝埏东城的方向大喊道：“攻城！”
早已等待良久的将兵们立即牵马列队，亮出锋利的兵器，准备冲锋陷阵！
骑兵、枪兵、弓箭手、投石兵井然有序地先后疾行而进，在距离东城墙百里处，宏州的军队正守在此处，一员大将屹立在前，正是司马铁刀的故人泰虎。
泰虎竟然独自策马上前，身边无一兵士，待行至两军中界停了下来。
司马铁刀身后的弓箭手立即拉满了弦弓，对准了这个叛将。司马铁刀立即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举动，也拍了拍座骑的脖子，驱马靠近。
“大哥，多日不见，我还想与你再在一起喝酒呢！”
待离泰虎五步距离时，司马铁刀笑道。
泰虎沉默片刻，面前的青年战甲加身，威风凛凛，少了恣意冲动，添了沉着稳重，颇为感叹：“铁刀你一向坚韧决断，是将帅之才，大哥也为你高兴。”
司马铁刀收起笑容，沉声道：“虽然这是大哥的选择，我却并不能赞同，大哥……”
“哈哈哈！”泰虎爽朗大笑起来：“铁刀，什么也不必多言，战场上向来刀剑无眼、生死由天，你我各为其主，无论胜败如何我都不会在意！”
司马铁刀闻言忽觉世事百变，令人唏嘘不已，当年的他怎会想到今日自己会与结拜大哥战前相对，他们共饮美酒、恣意谈笑的日子一去不返，泰虎为了心爱的女子抛却了过去的一切功名，却依旧是印象中那个忠厚豪爽的模样。
“如今看到你，铁刀也放心了，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大哥！”言罢，司马铁刀果断地收紧缰绳，座骑听话地转身向阵营奔去。
但是，以泰虎所领的兵力恐怕是不可能抵挡他们的进攻的，若无增援，泰虎必败。而司马铁刀分明看见东城墙上密布的兵士。
泰虎的任务显然只是拖延时间，司马铁刀立即明白过来海云天要他立即攻城的原因，只有扰乱军心，水面战场才可能取胜，宏州的水军恐怕十分棘手。
两人各自一归阵营后，号角便纷纷响起，骑兵与枪兵首当其冲，撕杀纠缠在一起，各种声响无限重叠回响，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陶国王军压倒性的数量如同一道巨浪卷向宏州军队，不断地渗透与吞没，而宏州军队又犹如顽强的铠甲，破开巨浪，拼死挣扎！
泰虎的双手上装了两柄手刃，手起刀落，灵活无比，既结合了他拳法的威猛快速又加强了杀伤力，很快便放倒了两名将官，他就如同一只出山的猛虎，摧毁涌向他的无数人影，片刻工夫，陶国将兵们对这个厉害的敌将开始忌惮提防起来，既不过于靠近，又步步相逼，欲耗尽他的体力，最后捉拿。
司马铁刀深知泰虎的个性，他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与其让他战败被俘，不如与他痛快地一战！
泰虎似乎也有这个打算，在他的目光与司马铁刀相触的那一刻，他力敌山均地挥开周围的士兵，直直冲向司马铁刀！
一列弓箭手立即拉弓引弦，如蝗的利箭飞射而出……
慕容岫霞身旁的旗兵挥舞令旗，指挥行动迅速的橹船排列成箭的形状，犹如一支支利箭插入敌军的船队，而宏州水军也快速调整队型，在楼船前方形成壁垒，同时楼船上开始投射不知名的燃烧物，远程射击力十足，直逼海云天的主船，在四周的湖面激起片片冒着热气的水花，整个洄湖成为水与火交错的世界。
“大将军，不好了，这是南海之外的利器，只要被击中，船必沉无疑！”慕容岫霞面色焦急地跃进主船，向海云天禀报道。
海云天凝神望向不断落到船附近的重物，平静地下令：“不要停止！继续靠近楼船！一定要拿下它！”
只要控制了楼船，宏州水军便会群龙无首，也无法补给伤亡的人员，那时就能与司马铁刀应和，攻下汝埏水关。
陶国的战船冒着被击中的危险避开宏州小型战船的纠缠，集中兵力涌向楼船，同时射出火箭与火石，片刻间，巨大的楼船船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火光四起，但仍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坏，仍在不断放下小型撞船，将靠近的陶国船只撞翻，因为在一定距离内，楼船上的攻击无法伤害到这些过于靠近的船只。
慕容岫霞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楼船可以不断地补充宏州水军的船只，而他们的战船是固定的数量，无法久战。宏州王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应变能力，她利用优势的水军展开持久战，要让他们耗尽全力而败！
慕容岫霞咬牙让旗兵挥出分列的命令，将船队一分为二，一队攻击撞船，一队继续逼近楼船，这是极为冒险的举动，很可能被分而灭之，但只能冒险这么做，擒贼先擒王，别无他法！
橹船最强的优点便是灵活机动，而且可以装载较多的士兵和器具，冲破防锁的船只纷纷向楼船抛出铁锚和悬梯，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开始登船，而掩护的船只则继续与楼船上的守兵互相射出火箭，一时火光冲天，宛如流星过境。
此时的汝埏东城墙下，司马铁刀的长刀接住了泰虎的手刃，泰虎在盾兵的掩护下避开了飞箭。
“呯！”银光闪动，激烈的金属撞击声溅出无数火星，映照进两人充满战意的双瞳，使力一抵，又分开，下一刻，又是一声“呯”，泰虎的手刃应声而断。司马铁刀在家乡打造的长刀外形普通，却是取自水底寒铁，锋利无比。
泰虎一愣，随即向一侧闪躲，旋即又目光一闪，人影晃动中，他看到一抹黑色向司马铁刀没有甲胄保护的面孔飞去，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臂欲抓住那支自混乱中射出的箭，却仍是晚了一步，剧痛提醒了他箭头已射入他的手掌。
“大哥！”司马铁刀专注于对战，并未注意到这支从侧面射来的箭，此时目光落于其上，这才发现是不是双方军队的兵器，黑色的箭身散发邪气。
泰虎看了正在滴落热血的手掌一眼，伸出另一只手折断了箭杆。周围的士兵们都惊呆了，他们不知要如何动作了，方才分明是这个敌将救了他们的主将一命，而宏州的士兵们更是无措，这是什么状况，看泰虎的模样又不是要投降。
泰虎却自近旁拔起一支插在地面的长枪，挥动一圈指着司马铁刀喊道：“再战！”
司马铁刀紧盯着他流血不断的手，有些犹豫。
“你忘了这是战……场……”泰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痛苦，他弓下身体，双手捂脖，伏在马背上。
“大哥，你怎么了！”司马铁刀再也无心战斗，驱马靠近，焦急地看着在马背上微微颤抖的魁梧身躯。
“铁刀啊……”泰虎的声音虚弱而喑哑，却不曾抬头。司马铁刀只有探头才能听清他的话。
“箭上有毒……呵……”
“何人射的箭！”
司马铁刀猛地抬眼，怒视正在围拢的双方将兵，他们的脸上也俱是惊疑，战场上放冷箭是最不耻的勾当，竟然还淬毒，传扬出去声名扫地。
手臂被轻轻拉扯，司马铁刀只能再次探下身，听着泰虎气若游丝的叹息：“算了……有人想取我的命……已非一日……”
司马铁刀只觉喉咙被什么给堵塞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脏也是一阵一阵地抽搐，因为，他知道他救不了泰虎，见血封喉的毒箭，所以泰虎不愿他看见此时的惨状。
“……回……城”泰虎说出这两句话后，再也没有声响，身上的颤动也停止下来。
司马铁刀垂下眼，低声承诺道：“放心吧，大哥，我送你回城，回到宏州王宫。”
宏州军队失了主将，立即炸锅乱套起来，纷纷向城墙方向退去，再也没有斗气。
司马铁刀仰首望向东城城墙上的人影，他答应了泰虎，一定送他回城，他缓缓举起长刀，指着前方，无声地引领着部属们。
攻下这座城池，他才能实现承诺！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二章 洄湖之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