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拾至

5、降生number5

　　降生丨number5
　　粗糙的马路颜色一点一点变深，而后是倾盆大雨。陈降躺在床上，思绪飘飘忽忽的。陈纤说今天晚上他的妹妹就要被接回来。他小时候就有一个妹妹，和他长的很像，不单单只是相貌，连性格也相似。他又断断续续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候陈降与外婆住一起，外婆家是一间木屋，很大，家具样样齐全，无一例外，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外婆告诉他，他们家是一代又一代的商人，从商这门家业一直都被传承的很好，可是外婆不希望陈降以后也是如此，她更希望陈降能按自己的意愿做事，莫要委屈自己。
　　陈降那时过的很快乐很快乐，每天就是看看动画片，帮外婆干的编竹篮子的活，他那时最爱玩的就是竹蜻蜓，外婆给他削了很多个，每一个他都很爱惜，放在一个铁盒里。渐渐的，直到某天，陈纤出现在了这个家，还牵着一个小女孩。陈纤把那个小女孩交给了外婆，并草草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开。陈降不解，他那时看向外婆，外婆只是用柔声的语气说这个小女孩是他的妹妹，叫陈育。
　　陈降很快就适应了陈育的存在，陈育很少说话，大多都是在玩娃娃，陈降也懒的理她。外婆每天都会在院子里编织篮子，让陈降照顾好妹妹。
　　初二那年，陈降被陈纤带走，去到了所谓的“城市” 读书。一开始陈降很抗拒，他不愿意离开外婆，更不愿意离开这个木屋。外婆在他面前叹了口气，和陈纤商量着不要将他带走。陈降看着两人，他看着外婆的头发发了好久的呆，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白头发，数也数不完。他当时突然有些难过，也有些愧疚，于是他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自愿和陈纤离开了。离开的这一两年里，陈降从来就没有回去过，他害怕，害怕看见外婆那白花的头发，害怕她已经开始带老花镜，也害怕外婆再也不能给他削竹蜻蜓了。
　　陈降从这些回忆里抽出身来，变的更加难过。他在黑暗的房间摸索着，来到书桌边上，他将抽屉一开。里面存放着一个铁盒，他犹豫了一下，把书桌的台灯打开，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铁盒。铁盒的边缘已经有锈蚀，盒盖上印着一只棕色的小熊，他尝试着打开，虽然有些锈斑，但还没有生锈到打不开的程度。打开后，里面是竹蜻蜓和一些零钱。零钱是陈降离开时外婆塞在他手里的，竹蜻蜓很新，木上的颜色还未褪去。
　　他拿出了一个，攥在手心转了转，却迟迟不肯抛上去。是一个宝贝 他最珍爱的宝贝。
　　此时，密码门又响起机械音。
　　“降降，快出来，你妹妹回来了。” 陈纤喊着。
　　陈降走出客厅，和正换鞋的陈育四眼相对。旁边是陈纤，陈纤旁边是林禁修，手上还拿着一盒蛋糕。
　　“降降，吃过没，今天你妹生日，快来一起吃蛋糕。” 陈纤夺过林禁修手里的蛋糕，放在茶几上，又招呼着他们过来。
　　陈降帮忙解开蛋糕盒上的绳子，陈育则插上蜡烛，蜡烛点燃后，陈育象征性的许了愿，吹了蜡烛。蛋糕是简单的白色奶油加草莓。陈降不得有些皱了眉，陈育不爱吃草莓。
　　陈育是寿星，她给其余三个切了均等份的蛋糕，给自己切时，只切了没有草莓的一小块。
　　等大家吃完蛋糕后，陈纤收拾好了碟子和叉子就和林禁修出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兄妹二人。
　　“你没有和她说你不爱吃草莓？” 陈降转着魔方开口问道。
　　“没，她来接我的时候已经买好了。” 陈育玩着手机。
　　陈降想到了什么，进房间后又出来。
　　“生日礼物。” 陈降递给她一个竹蜻蜓。
　　陈育愣住。这些竹蜻蜓，她以前找陈降要过，陈降说什么也不给，陈育找过外婆给她削，但是陈降总是三番四次的阻挠，陈育那时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比她还小孩子气。
　　“谢谢。” 陈育接过后看着竹蜻蜓，这个竹蜻蜓是粉蓝色的，还被外婆在两边翅膀画了笑脸。
　　陈育想到什么，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陈降。
　　“给你的，见面礼。” 陈降接过一看，是红绳，没有珠子，纯纯的绳子。
　　“送我这个做什么？” 陈降有些不解。
　　“听说保平安，顺手买了。” 陈育说完就继续低头玩手机了。
　　客厅僵持了一会，陈降就率先回房了。
　　陈降这一晚上睡的很失眠 ，第二天早上来到学校时，困倦遍布全身。
　　第一节上的是老蒙的课，蒙习是一个很温和的物理老师，性格慈祥，还很面善。
　　一节课内，陈降困的起不了身，老蒙眼神不好，老看花人，于是他就胆大妄为的趴在桌上睡着了。讲台上，老蒙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趴在课桌上睡着的模样，老蒙并不是眼力不行，只是自己年龄大了很多，记不太清人和事。他随手将手里的粉笔掰断，朝陈降的方向扔了过去。
　　陈降被粉笔砸中了微微露出的额头，吃痛地哼了声。
　　“这位同学，困的话就站着啊。” 老蒙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他，还嘿嘿乐了两声。陈降无奈，在全班吵闹的笑声中站起。
　　下课铃声打响，陈降如释重负般的坐了下来。被罚站了一节课后 ，他精神好了很多，也不再那么困了。他起身去了小卖部，打算买饮料喝喝提神。买完饮料他回到教室，看到自己的座位挤满了人，他很疑惑。走过去，发现有个女生站在他的课桌前面。那个女生看到陈降回来，眼睛亮了一般，脸蛋也有些泛红。那帮男生看着女生这样的神情，都莫名的哦了一声，瞎闹着起哄，而一旁的陈降一头雾水，刚想坐下就被自己的同桌拍了拍腿，示意他先别坐。陈降不明所以的照做了，眼神盯着女生，看着她羞涩的模样，陈降一时开不了话头。
　　“陈降同学你好，我是梁己，我仰慕你很久了，可以试着和我交往吗？”梁己的声音杂夹着一丝紧张，她把情书双手递了过去，微弯的腰把她红彤彤的脸蛋遮住了大半。
　　陈降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表白，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周围的人都消散，只剩一个女生在给她递情书。
　　梁己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声音，脸被涨的通红。陈降反应过后，将递的情书接过了手。梁己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可开口她却笑意散失。
　　“你好，梁己同学，很高兴得到你的仰慕，但是我现在觉得我们还是以学业为主，将这些事情先放放。” 陈降含着抱歉的笑意，温和地说着。
　　梁己眼神闪过一丝失落，虽然陈降说的委婉，她细腻的心思已经明白。轻声说了句好的，在走时她又说了句抱歉。
　　上课铃打响，陈降耳朵不可避免地传过一丝丝笑意，轻微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陈降不解的问：“笑什么？”方信生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就开口道：“没，就是觉得好笑。”
　　陈降不说话了，两人僵持到下课。陈降才微微侧过身，将棒棒糖递在方信生面前，自以为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小卖部凑整买的，吃不吃？” 陈降耳尖泛起不易察觉的粉红。
　　这次到方信生愣神了，他一脸震惊看着陈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而此时他能很清楚地看见陈降耳尖泛着的红晕。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接过了手心的糖果，陈降手心划过一丝冰凉。
　　方信生捏了捏糖体，或许是陈降一直攥在手心的缘故，糖体变的有些软，陈降的温度还停留在糖体上，方信生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细微而又炽热。他含着那根糖，口腔中弥漫着草莓的清香，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整个身子像个灼热的炉子，火烧的肆意。
　　其实那颗糖并不是陈降凑整买的，而是他随时携带的糖果。他不知为何，等反应过来时，方信生就将糖拿走了。这颗糖就像烧火的材料，给人暖意，温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