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琼》时酒月

59、借人

　　却说婉筠昏迷后，布和与青秋在帐内商讨如何救治婉筠。

　　布和说道，“如今只有两条路了，一是找端慧太主借人，二便是进行开颅放血。”

　　青秋紧咬下唇，“放血之举太过危险，我不能让公主冒险。我这便去公主府请罪，哪怕让我做牛做马，我也要为公主赢得一线生机。”

　　布和愣了愣，他望着青秋，心中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但随即被他收回。他点了点头，说道，“公主府在右旗，离这有些远，我送你过去。”

　　青秋摇摇头，“不必了，我认得路，你留在这里照顾公主罢。”

　　布和叹了口气，他明白青秋的固执，只得点头应允。

　　青秋深深看了婉筠一眼，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青秋转身离去，布和望着她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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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青秋每日随着婉筠骑马，已经慢慢懂得如何骑马，她跑到马厩，解开一匹枣红色快马，翻身上马，颤抖着挥动马鞭。

　　青秋策马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婉筠。她想起与婉筠共度的那些日子，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深深的情谊，她不能失去婉筠。

　　夜色渐深，青秋终于抵达了公主府。然而，公主府的大门紧闭，似乎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青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上前敲门。她的声音中带着哀求和期盼，“烦请开开门，奴婢有要事求见端慧太主。” 　　

　　门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青秋不肯放弃，她继续敲门，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她的嗓子都哑了。 　　

　　就在这时，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个侍女探出头来，冷冷地看着青秋，“你是谁？何故在此喧哗？” 　　

　　青秋连忙跪下，双手合十，恳求道，“奴婢是温宁大长公主的侍女青秋，我家公主病重垂危，求端慧太主借人相救。” 　　

　　侍女皱了皱眉，似乎并不相信青秋的话。她冷冷地说道，“太主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说着，就要关上门。

　　青秋见状，心中一急，她伸手抓住了门板，哀求道，“求您通报一声吧，我家公主真的等不了了。” 　　

　　侍女被青秋的执着所打动，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去通报一声，但太主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青秋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她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侍女的消息。时间仿佛变得异常漫长，每一刻都让她感到无比煎熬。 　　

　　终于，侍女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太主说，她不认识什么温宁公主，也不想管闲事。你走吧。” 　　

　　青秋呆住了，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充满了绝望，喃喃道，“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

　　青秋重新跪回冰冷的石阶上，“求太主救救我家公主！”青秋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此时，一俩马车行过，被一道女声叫停。随后车帘被一只纤手轻轻掀起，露出一张清秀温婉的脸庞，车内女子唤道，“青秋？”

　　青秋眼前一亮，是温恪公主，她连忙站起身，跪在马车前，“求殿下救救我家公主！”

　　温恪见青秋如此模样，心中一紧，她急忙下了马车，扶起青秋，“青秋，你这是怎么了？宁儿她怎么了？”

　　青秋泣不成声，将婉筠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恪。

　　温恪听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一切都怨我，青秋，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求见端慧太主。”温恪公主说着，转身走向公主府的大门。

　　她来到门前，对守门的侍女说道，“我是温恪长公主，有事求见端慧太主，还请通报一声。”

　　侍女见是温恪，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不稍片刻，那侍女回来，禀报道，“太主请你们进去。”

　　温恪抿抿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向府内走去。

　　她们被带到了端慧的面前，只见端慧倚卧在贵妃榻上，面容清丽，气质高贵。

　　温恪屈膝行礼，青秋不敢直视长主的眼睛，她低头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端慧大长公主。”

　　端慧淡淡地看了温恪一眼，对青秋说道，“起来吧，说说看，你家公主怎么了？”

　　青秋闻言，连忙将婉筠的病情重新说了一遍给端慧。她说到动情之处，眼中泛起了泪光。

　　端慧掩嘴而笑，斜睨着青秋，“所以你是来我这里借人的？医者倒是好说，但你也知道，我府上的医者都是金贵的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

　　青秋心中一紧，她知道端慧这是在故意刁难她。但她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太主，奴婢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只要您能救公主，奴婢愿意为您效忠终身。”

　　端慧咂嘴道，“真是个好奴婢啊，可惜本公主不需要。”

　　温恪咬了咬下唇，缓缓跪在端慧面前，“太主，我知道您一直对我有所厌烦。但温宁是无辜的，她身子弱，如今病情又急又重，真的不能拖延。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取婉筠的生机，求您救救她。”

　　端慧闻言笑了，目露鄙睨地睇了她一眼，“你？你拿什么跟我换，你配吗？”

　　温恪紧紧攥着手，眼圈泛红，眼中闪着微微泪光。

　　端慧见此，快步从贵妃塌上走下，捏住温恪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瞧瞧，又是这副模样儿。你每次都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令人作呕。”

　　温恪被捏得生疼，却不敢有丝毫挣扎，只能忍气吞声。

　　说罢，端慧猛地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手指，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温恪低垂着头，睫毛微微颤抖，没有回答。

　　“因为你，我失去了皇阿玛与皇额娘的宠爱。”端慧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怨恨。“自你来了宫中，无论我做什么，皇额娘的眼里只有你。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她笑得那么开心。而我，无论多努力，都只能换来她淡淡的点头……”

　　随后，端慧脸颊扭曲，眼神凶狠，弯腰靠近温恪，紧盯着她，愤懑质问道，“可是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你不过是一个低贱歌女所生的庶女，而我，我是唯一的嫡公主，凭什么要我给你作陪衬！”

　　温恪的心如被重锤击中，她抬头看向端慧，梨花带雨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端慧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没有故意引诱皇额娘的注意，没有故意做出那些可爱的举动来讨她欢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每一次的娇笑，每一次的撒娇，都在向我示威，告诉我你有多得宠！”

　　温恪的眼眶湿润了，她颤抖着声音说，“我真的没有，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宠。我一直都很尊重你，把你当作我的姐姐……”

　　端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姐姐？本公主告诉你，我没有一个姊妹，一些庶出的，也配与我姐妹相称。玉碟认你，我不认。”

　　“知道为什么唯独你没有被晋封大长公主吗，因为是我不让皇帝晋封的。”端慧高兴地拍手笑道。

　　温恪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内心的委屈，“不管怎么样，温宁毕竟是您嫡亲的侄女。您再怎么讨厌我，也请您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救救她。只要太主肯救温宁，温恪愿意为长主做任何事情。”

　　端慧轻哼一声，目光在温恪身上来回打量，轻笑道，“任何事？那好啊，本公主还没有濯足，不如你来为本公主当一回洗脚婢罢。只要把本公主伺候舒服了，人就借给你们。”

　　温恪心中一紧，不敢置信地看向端慧。

　　青秋听到此话，想也不想跪在地上，“太主，奴婢来为您濯足，奴婢的技艺好，保管让您舒舒服服的。”

　　温恪冷声打断，“青秋你在外等着，这是我欠宁儿的，应让我来还。”

　　青秋焦急地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看见温恪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只得退出殿外。

　　温恪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端慧的面前，深深一福，沉声道，“请太主赐水。”

　　端慧微微一笑，命人将备好的水抬了上来，又亲自挑选了一个最精致的玉盆，摆在温恪的面前。

　　温恪跪在端慧的面前，低垂着头，双手颤抖地伸进水中，轻轻地揉捏着端慧的双足。她心中五味杂陈，她强忍住不适，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水，一点点浇在端慧的足上。

　　端慧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恪的服侍，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许久之后，端慧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温恪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温恪，你伺候人的功夫，可不如你娘啊。”

　　温恪紧紧咬着唇，面色发白。

　　终于，端慧的脚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温恪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端慧。

　　“太主，您满意了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端慧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嗯，不错。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温恪，低声说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本公主就成全你的心愿，人你们带走罢。”

　　温恪款款行礼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