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就是个夭

10、萝卜汤

　　010萝卜汤

　　宁初唐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变化，这老男人似乎话比之前多了不少，有时候唠唠叨叨的，让宋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人出去不过是一天时间，莫不是被人换了脑子？

　　“你不是说要三四天回来？”宋离问得漫不经心，其实心里胆战心惊，生怕宁初唐说出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来。

　　事实上，他完全是多虑。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怎么能看不透宋离那点心思。

　　宋离对自己身份怀疑宁初唐根本不觉得意外，这孩子脑子聪明，能看出多少，判断出多少，他没办法控制，但他不能自己主动说。

　　即便是能说的那些，他也没打算说。
　　平安度过高考前这几个月就好。

　　再说了，宁初唐心底那一丝隐秘的理由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要找的人临时有事，就提前回来了。”

　　这才是正常的理由。
　　宁初唐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那天晚上打电话小崽子没有接，而自己又有些心神不宁就逼着崔梁栋改变了日程。

　　牵挂一个人，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至少现在不行。

　　答案毫无新意，却也是合情合理。

　　宋离撇嘴，“那这个人也太不靠谱了，要少跟这样的人来往。”

　　宁初唐笑着点头，“你说的很对。”

　　敷衍的意味这么明显，宋离自然听得出来，他神情严肃，“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听……那就当我没说吧。”

　　毕竟，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他没有立场去要求什么。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宁初唐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最后还是觉得研究菜谱比较实际一些。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宋离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通风许久没了异味，但他还窝在沙发中不愿意起来，客厅对着厨房，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男人的一举一动。

　　宁初唐刚才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兜子食材，现在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硕大的白萝卜。

　　宋离不喜欢吃萝卜。
　　在他的记忆力，萝卜辛辣，吃了之后肚子还会叽里咕噜的。

　　但是宁初唐今晚的菜谱是萝卜汤，萝卜丝饼，萝卜咸菜，简直就是萝卜开会。

　　宋离瞪着眼，鼻子却乎闪着，似乎再确认今天的饭菜能不能吃。

　　宁初唐觉得好笑，问：“不喜欢吃萝卜？”

　　宋离点点头，皱着眉头解释，“我不是挑食，就是觉得萝卜有味道……”

　　宁初唐：“这个季节的萝卜味道比较浅，我选择了靠近樱的部位，这个对你的肠胃有好处，馄饨是死物，一次不能吃那么多。”

　　宋离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主要是这萝卜汤的香味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闻，竟然让他有了食欲。

　　汤汁润白，入口鲜香，萝卜丝炖得入口即化，丝毫没有预料的辛辣，却有一种清香的甜。那份萝卜小咸菜更是爽口，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食物的原材料，宋离万万想不到这是他一向讨厌的萝卜。

　　宋离觉得这不科学。
　　“这怎么和我之前吃的萝卜不一样？”

　　宁初唐：“不同季节的萝卜味道也不相同，更何况萝卜的种类有很多，你上次吃的萝卜是什么颜色的？”

　　是青色还是白色抑或是红色，宋离实在是记不清楚，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晚饭之后，两人都待在了客厅，宋离懒得动，宁初唐也不太放心放一个病号，就那么陪着聊天。

　　话题天南地北，最后还是说到了语文成绩上。

　　宋离情绪有些低落，他知道自己的劣势，但从未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必须不偏科呢……我现在的语文成绩又不影响读大学。”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心仪的学校，那个学校的分数不低，但宋离的分数应该刚刚够。

　　宁初唐参加高考是九十年代末，他那时候在国内某个人口大省H省，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公安大学在H省的招生分数线高得离谱，再加上其他方面的限制，宁初唐能考进来靠的不仅仅努力，还有很多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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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都没办法给这个小孩讲。

　　他对宋离的说辞感到不解，怎么还会有这么不上进的孩子？再说了，提高语文成绩是什么难事？

　　宁初唐当年高考语文成绩接近满分，两人在提高语文成绩上的认知自然云泥有别。

　　“能多考几分不好吗？”

　　类似这样的问题宋离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就是不想那么累。再说那些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宋离叹息，“就像你现在，如果我说让你像电影里的英雄那样出生入死你也会觉得难……我们都是普通人。”

　　宋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颇有些老气横秋的意味。

　　这小崽子时刻不忘试探他呢。

　　宁初唐无奈笑笑，不与他争论，只说：“你说得很对，不过据我了解，S大的八年临床医学的分数线今年很可能会提高，他们年初的时候刚刚通过A+ 的评估，现在排名进入前五，你目前的分数，还不是很保险。”

　　宋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宁初唐说的这些也正是他之前了解过的，宁初唐怎么看也不像是读过大学的人，他怎么会了解得这么详细？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考S大的？这件事他对谁都没有说过，包括范美丽，宋离顿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这人有读心术不成？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考S大？”

　　宁初唐懒得解释，这小孩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不少医学基础理论的书籍，有几张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学校的名字，唯一没有被划掉的就是S大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
　　倒是怎么解释这件事比较难。
　　他可不是故意要窥探人秘密，只是刚刚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职业病而已。

　　“你自己说的。”宁初唐眼睛不眨，“发烧说胡话还说要当医生，要考S大。”

　　宋离：“……”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离觉得也无所谓了，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就一起谈谈理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小时候多病，很害怕医生，现在看到白大褂还会觉得屁股疼……”宋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想着如果我自己做了医生，就可以给自己打针，可能就不那么疼了。”

　　宁初唐跟医生打交道的时候挺多的，纵然不能悬壶济世，至少也会是救死扶伤，对于这么朴素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过吗？”

　　宋离摇头，“这句话不对，如果连自己都不敢面对，那怎么救人呢？”

　　这下轮到宁初唐沉默了。
　　这一瞬间他有些醍醐灌顶，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些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