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月猜人面心，拯溺牵异日 ...
-
“你说什么？”
男人紧随其后的回话里带了几分怒意，几乎是在瞬间便不顾场合的斥责道：“我让你此行务必看好她，才肯带你们出来，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对不起父亲大人，可是真的是一瞬间消失的，夕颜前一刻分明还在我身边……”
“够了！我不想听到你的狡辩！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她的人！”
争吵惊动了嵯峨天皇，有侍卫维持秩序，拥挤成一团的人群很快散开，身处喧嚣争端的二人也自然而然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脸怒意，而他对面正站着一位身着黄色唐衣的美丽女子，她面露焦急惊恐，低声下气的与父亲说着什么，单薄的身躯在夜间的寒风里显得格外瑟缩。
黑死牟看此女有些眼熟，方记起她曾是天皇身边侍奉的女官，刚才他骑马偶遇到她与另一粉衣姑娘在林间嬉戏，想来便是那个失踪的小姐了。
夕颜……如花一般的名字呢……
“到底所为何事，长川卿？”
“回圣上……”
被叫到名字的大臣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天皇的疑问，听闻有贵女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位姑且还算仁厚的君主也表现出担忧与关切。
念及天色较晚，同行的大队伍里也不乏孱弱的孩童与女眷，嵯峨天皇思索片刻，责令留下一半的护卫和擅长马术的官员骑马入山搜寻，剩余人都先行离开，以免出现更多的意外。
这个时候，伪装人类身份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身为今日武官中最显眼的一员，黑死牟也只能依据天皇的命令，跟随着其他人跨上了枣红马，他带着几分不甘愿牵引着马匹，接过了随从们递来的火把，昏黑的雾气开始在整个森林里散播开来，衣襟渐冷。
橘平桥敷文章生出身，总体上来说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新晋贵族，托此的福，鬼舞辻无惨不必掺和搜寻失踪贵女的工作。
他和扮作侍女的泷罗烟站在牛车前，不怎么留心的目送着骑马组成的队伍选定了一条大道飞奔离去，心下更耗尽了对这曲水宴的最后一丝耐心。
“老爷，我们该回去了。”
泷罗烟观察着鬼王的越来越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她勉勉强强维持着人类的拟态，尽量低着头，不叫他人看去了她的脸去。
从一般人的角度扫视过去，有了贵族男人在前遮挡，只能瞧见橘氏身边一个衣着朴素的不起眼身影，留不下任何的印象。
她腰间别着自己的纸伞“青士”，一手取过上弦壹和鬼王使用的两把特殊纸伞，缩回牛车之内打点妥当，鬼王低低的应了一声，也跨过车杠，用蝙蝠扇挑起车侧的竹帘准备尽快离开这荒郊野岭。
“橘大人，橘大人！”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小仆忽而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周围贵族的车辆往来之多，到处都是攒动的人群，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他到底是谁派过来传口信的仆人，无惨听闻停住了上车的动作，顺畅的衔接上了一脉相承的假笑面具：“何事？”
“内个……”
这仆从看着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第一次见了这么随和的对他讲话的贵族，面上也浮现出一抹扭捏之色，不过很快的回答道：“我家大人想与橘大人谈些个事情，能否请大人移步那边的树林呢？您可以先令您的车先行离开，小人会送大人回府的。”
“你家大人？”
“是，小人是代维时大人来请大人一叙。”
小仆人深深的行了一个躬身礼，抬手为无惨指引了一个方向，果真，顺着他手看去，十几米之外的地方停着一辆牛车。
终于来了么。
鬼舞辻无惨的眼里划过了然，还以为贺茂金川的占卜术失了灵，一天下来，除了下午差点挨上一箭，他再没在曲水流觞宴上感到任何的威胁，完全看不到阴阳头预言的福祸并行的局面的苗头。
眼下，不去会会这别有目的的家伙恐怕也是不行的了。
平安京布局相对紧凑缜密，在山林里解决未知的隐患肯定要比在城内解决要来的方便得多，真要动手，哪怕身体尚且处在被日之呼吸重伤的虚弱期，无惨也有自信横扫一众普通人类。
他抬眼淡淡的瞟了一眼听到动静又重新探出头来的近侍，泷罗烟心领神会的俯身领命，一则她身份不便，二则鬼王也没有带上她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力的必要。
泷罗烟只需要营造出“橘平桥敷”乘上自己的牛车离开的假象即可，这样万一又有贵族在曲水宴失踪乃至身亡的消息泄露，她的大人也能有充足的证明撇清关系。
在几人说话之际，大部分贵族的牛车都已经启程，无数车轮在夜色里滚动，发出嘈杂的噪音，女鬼向前探过身去，小声吩咐着车夫，赶车的车夫扬起手里的鞭子，悬挂有橘氏身份木牌的牛车便开始缓缓地前行，直追前方的车流大部队，谁也不会留意到遗漏之人。
维时吗……
男人跟在引路的仆人身后，脑海内搜索着与此人相关的信息，然而到底伪装成橘氏不久，不可能任何人都知晓的那么清楚。
“久仰大名，橘大人。”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实则只有前来引路的小仆一人的，一内一外的两人似乎全然没有发现听不见橘氏走路的声音，与“橘平桥敷”看着年龄相仿的官员闻声而动，轻轻挑开了牛车的车帘，一双晦涩的眼眸里看不见情绪的流动。
贵族们陆陆续续都已离开，茂密而遮天蔽日的栎树林动静稀稀，反而是野鸟的提交分外惹耳，伸手不见五指的暮色中，没有火把的照明，人影不甚明显，而拟态成人类的鬼王却将此人看了清楚，他浅浅的作了一揖。
“不知维时大人有何指教？”
“哈哈，谈不上指教，只是想帮助橘大人完成心愿罢了。”
维时的官位比橘平桥敷的还要略高一些，不过他的地位同样背靠妻族，他坐在牛车里，摆着不走心的笑容。
“橘大人对茯苓夫人一腔深情，我等看在眼里，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啊。”
“茯苓是我的此生挚爱，无奈生死相隔无法再见，也只能感慨命运无常，不由人意。”
“别这么悲观，橘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不知大人可还愿意与您的夫人再续前缘？”
“这……怎么可能！”
居然想拿那个死人勾引橘氏上钩么，还真是低劣又愚蠢的想法。
普通人自然看不出橘氏的壳子地下换了个人，鬼舞辻心中腹诽这些人类的手段果真上不得台面，一面装出痛心而震惊的表情来，能让贺茂金川出手提醒他，恐怕背后不仅仅是人类的权力斗争那么浅显。
难不成……此人掘走了藤原茯苓的尸身……
“哈，天下之大，奇招无穷无尽，橘大人不如随我一道前去，见见您的夫人，也好宽慰些许？”
死而复生么……有意思。
各怀鬼胎的两人分乘上同一辆牛车，小仆赶着一刻不曾休息的老黄牛，车轮骨碌碌向前，黑暗掩盖了他们三人的行踪，不会有人知晓之后的路线。
晦暝忽落斜山头，暂举焱星苦作光。
奉天皇之命出来寻一位小姐，各位官员俱是铆足了劲想在嵯峨天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即使是危险的夜晚，也有信心爆棚的汉子们自诩武功盖世无双，骑了马独自奔走在林间，数根火把朝着不同方向快速移动着，不时还有呼唤那贵女闺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间，孤寂的鸟兽在此时开始活动，草丛间飞奔过幽幽的荧光，是猎食者的瞳孔。
山林夜间阴寒，即使是六月的天了，温度也不会过分的温和，不过对于鬼而言却是无伤大雅的。
黑死牟举着火把的袖子被时不时一跃而下的火星子烧的暖烘烘的，与其人周身异常清冷的气质很不相符，燃烧所带来的橘色光线照射在男人苍白不见天日的刚硬脸庞上，显得红润生机不少。
枣红马的步伐依旧稳健有力，男人跨着马匹一路沿着山脉搜寻，试图找到失踪女孩的蛛丝马迹，人迹罕至的小路基本不会有贵族经过，因此其他贵族没有选择踏入这条小道。
黑死牟并不是残忍嗜杀之辈，要扮演好人类的角色，自当尽心竭力才是，既然都已经救下了小公主，多挽回一位贵女的性命并无大碍，如此也可以稳固他的伪装，只不过单单让泷罗烟跟着鬼王回去，他有些不放心罢了。
他也迫切的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冷静冷静了。
虽然不介意鬼王随时能窥视他的心思，但在君主面前因一件小小的事情而胡思乱想，以至于令这位一向不管不问的大人出声提醒，骄傲的上弦壹还是感觉分外丢面子。
男人放松手纲，身下的马儿得了信号，撒开蹄子狂奔起来，黑死牟熄灭手里照明用的火把，随手撇在道路的一侧。
他闭上双目，任由夜间带着泥尘土腥味的空气肆意的吹拂在面上，黑夜此刻成了他和他那些愁绪的容身所，掩盖住突如其来复苏记忆的酸涩感，真实与虚幻的分界线是那样明显，而此刻的人儿毫不知情。
等等……这个感觉是……
也不知被枣红马带出去了多久，黑死牟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猛扯住缰绳勒停了马匹，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放眼望向另一个方向。
缥缈不定的气息，跟他前段时日向鬼舞辻大人汇报的那种气场虽有不同，但也是不差太多的，何况有鬼敏锐的五感作为辅助，黑死牟还嗅到了熏香，混合着淡淡的腥甜的人类血液的味道。
深山老林，路途颠簸，一个人类贵族小姐是怎样来到此地并受伤的，上弦壹不能确定，也太感兴趣，不过黑死牟想知道一直困扰了他和鬼王的这种诡异气场到底所为何物，于是欣然前往。
黑死牟将陪伴了他一路的枣红马拴在树边，自己则从身体里取出虚哭神去握在手中，血肉组成的刀似乎为主人的释放而感到兴奋，散发出了嗡嗡的鸣叫，繁杂的眼球状花纹似乎也在转动，谨慎的审视着周遭的环境。
追随着人类的血腥味，他快步追踪而去，越是向前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愈发明显，那……究竟会是何物？
“唰唰唰。”
鬼矫健的在丛林里穿梭，根据野兽般的本能追踪着不祥气息的源头，脚下步伐加快，地势越来越高，黑死牟几乎是一路向着山峰顶端冲刺，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杈，终于见了些天日。
那是……
上弦壹在一处悬崖边上止住了脚步，漆黑一片的山间，只有高悬在天空中的月亮散发着一些惨淡的光线，没有遮蔽物的悬崖，被这一抹寂寞的光线照射的恰到好处，显现出未知的全貌。
一团半透明状的气团无声无息的漂浮在悬崖附近，暮霭般沉浮不定，它竟似活物，巨大的身躯不断的伸缩扭动，似乎正背对着来人干着些什么，而一个十二三岁的粉衣少女被这团怪异的气团紧紧包围着，早已陷入了昏迷，她正是失踪的贵女长川夕颜！
“……”
少女身上的唐衣被扯坏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白皙的小臂，在那之上有一道不算深的伤痕正在渗出鲜血，黑死牟闻到的血腥味大抵来源于此，少女面色死灰，看起来状况十分的糟糕。
不过心思缜密的上弦壹并没有急着上前施以援手，他渐渐卸下人类拟态，鬼眸和斑纹浮现上男人的脸庞，鬼化后的身体可以忽视更多的束缚，在面对前所未闻的生物之时，优先观察是有十足的必要的。
这诡异的气团到底所谓何物？看起来……也并无战力。
黑死牟看着不停收缩的气团，心下更为不解，它并不太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生灵，掳走贵女到底想得到什么？莫非……它也需要吞食人类的血肉而存活？
罢了，且出手……试探一二。
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本就不宜在阴冷的草地上呆着，黑死牟眼看着长川夕颜的呼吸又微弱下去几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人类的身体居然会孱弱到如此地步。
虚哭神去出鞘，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款款而出，紫色的气刃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惊人的杀伤力，毫无压力的劈开了挡在上弦壹身前约有两人宽的树木，径直向那气团而去。
金黄色的月牙自气刃的边缘分裂而出，宛如高速旋转的弯刀，有着大范围的伤害面积，却精确的避开了少女身处的位置，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气团切割成了数块！
解决了吗……
不对……它……在复苏？
“嗷！”
受到忽如其来的攻击，那灰蒙蒙的气团居然长出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和嘴巴，它张着一口尖牙，龇牙咧嘴的嚎叫起来，满怀愤怒的转过身瞪着来人，四分五裂的身体居然没使它受到任何影响，转瞬又贴合在了一处！
这样的自愈能力，怕是只有高阶鬼月才能与之媲美了！
不对，准确来说，它的身体本就是分散的气团，根本不惧怕诸如切割之类的攻击！
黑死牟后撤一步，心中正快速的思考应对这样棘手的对手该如何是好，而那气团已朝他这处迅猛的扑了过来，一口尖牙作势就要往黑死牟的身上咬。
“二之型·珠华弄月。”
同时出现的两道气刃裹挟着更多的月牙弯刃自男人赤红色的长刀刀剑处出现，考虑到地势，黑死牟尽量收束了自己出刀的力量，但月之呼吸的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视，狂风般的斩击下，气团四分五裂。
然而无用！灰色的身躯重新粘合在一起，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两秒罢了！它仿佛不知疼痛，疯狂的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又朝着男人扑去！
真是……难缠的敌人……
见暂时无法击中要害，黑死牟也不急于一时的出手，他灵敏的侧身躲避，那野兽般的东西就一个猛子咬在了黑死牟背后的树干上面，转瞬留下了一个小臂长的深深齿痕。
战斗中的观察……
战斗……？
……？
怎么回事？
上弦壹不动如山的面庞上，终于是显现出了一分久违的震惊，他游刃有余的躲避着未知气团的进攻，一面分心诧异的看着手上的虚哭神去，这把陪伴了他四百年有余的老伙计，此刻竟然格外暗淡。
不仅仅如此！连带着他本人的思维都混乱了起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强横的抹去了他的反抗意识般，怎样都提不起战斗的兴趣！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气团，居然能影响“意志”么……
难道说，它的不灭需要依靠……
电光火石之间，黑死牟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那个小个子的阴阳头的脸，还有他那日当着三只鬼的面说的话。
“灵力气团……人的怨念……被污染…”
这是被污染过的灵力气团！难怪既使四分五裂也无法杀死它！
想透了这一点，黑死牟如醍醐灌顶，原本受到影响而改写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身体也重新变得敏捷，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飘忽忽落到一棵高树的枝头！
如此……只要切断了被污染的灵力与宿主的连接就够了，阴阳头曾经告诉他和鬼王，面对灵力进攻，鬼有绝对的一战之力，只要阻隔施术者输送灵力即可。
现在，替污染的灵力气团输送力量的，无疑就是那个被掳走昏迷不醒的贵族小姐！
“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灾涡。”
男人纵刀一挥，场间便升腾出一股浅色的风卷，气刃组成的杀阵旋转着绞碎了黑死牟身边十几米开外的一切事物，瞬间将它们撕成了巴掌大小的碎片，木屑枝丫漫天飞舞！
没有自主意识的气团又如何能困住一个身经百战的武者！黑死牟看准时机从高枝上俯冲而下，径直落到不省人事的少女身边，少女不断流着鲜血的手腕处，果然笼罩着一层细不可见的灰雾！
“唰！”
没有丝毫的犹豫，黑死牟举起长刀朝灰雾劈去！
“嗷嗷啊！”
灵力气团在与少女的链接断开的一瞬间哀嚎起来，仿佛承受着什么不可忍受的痛苦般，庞大的身子诡异的抽搐，像一只濒死的软体虫，在又接了上弦壹挥出的一次一之型后，彻底溃散不起！
“灵气……原来是这样……”
战斗结束，上弦壹毫发无损收刀入鞘，有些遗憾此番的打斗并不尽兴，他沉思一会，终于想起了倒在地上的少女，附身下去查探，好在，少女尚且留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黑死牟大人～真是辛苦您了，想不到最后是您解决了这只混沌呢～”
毫不见外的招呼打断了男人的下一步动作，黑死牟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贺茂两兄弟正分别乘着各自的式神飘在空中，贺茂金川一手抓着一把符纸，一手冲他挥了挥，笑道。
“……‘混沌’？”
“是被一般欲望污染的灵力气团的统称啦，这些气团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不过还是很令我们头疼呢。”
阴阳头别有深意的一笑，跳下赤狐式神，耐心的给不解的黑死牟做出了解释：“这些灵力无意间沾染了某人的欲望，会想进食人类的意念。”
“要让它吃下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邪念，就要被污染成瘴气了，还好黑死牟大人发现动手及时，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
“无碍……只是这女子为何……还昏睡不醒……”
上弦壹听罢解释，了然的点点头，又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不幸的小姑娘。
“被吸食了一些精气，自然疲惫，无妨，黑死牟大人可以抱她起来吗～我需要略施小术，稳住她的心神。”
到手很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又能有几分重量呢？在健壮的上弦壹双臂间，更显得像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女孩的双颊生的饱满可爱，这会儿，却是面色灰败，气若游丝，难免叫人生起怜爱之心，黑死牟定定的看着这个半大的少女，一言不发。
也许曾经……他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不过……那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早已经记不起夫人的容貌，连她为自己生育了几个孩子都已经没有印象了。
抛弃了人类身份的夜行求道者，还会留恋人间的温存吗？
黑死牟小心的抱着昏迷的女孩，托到了一个与贺茂金川肩膀齐平的高度，阴阳头不慌不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根闪光的长银针，朝着女孩的眉心轻轻扎了下去。
紧接着，贺茂金川俯身上前，张口含住了长银针的另一头，一手掐诀，一面念念有词，低声念着某种清心的咒语，某种力量通过银针直接传导进了女孩的心神内，随着金川的咒语越念越快，她的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恢复了生机。
“好了，她应该是没事了，大人把她交给我们可以吗？”
施术完毕，一旁默不作声的贺茂土森这是自觉的上前，替兄长从黑死牟的手里接过了转危为安的少女，金川看着黑死牟，似乎欲言又止。
“黑死牟大人，虽然我本来不应该指挥您的行动，但鬼王大人那边——貌似出了些意外呢，您真的不去找找鬼王大人吗？”
听闻此言，上弦壹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说大人他还在……”
“哎呀，是凶卦‘□□屯’呢，这可不妙啊～”
阴阳头斜眼瞧着自己占卜出来的卦象，压根没打算掩饰自己看热闹之心，他笑着说道：“鬼王大人确实还在这山中，具体什么方位我就不清楚了。”
嗖。
阴阳师两兄弟目送着鬼王最欣赏的上弦之壹纵身从几十米的悬崖处一跃而下，转瞬没了踪影。
“这位对鬼王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月色下，贺茂金川冲火急火燎赶去护驾的男鬼远去的方向耸耸肩，三位赤狐撒娇似蹭着他的腰间，少女躺在赤狐油光水滑的绒毛之间睡得香甜，对今夜的诸多事情一无所知。
“兄长，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嗯。”
阴阳头转过身，用一种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的眼神来来回回的逡巡着名叫夕颜的少女，叫人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义无反顾的选择吗……”
“我代表贺茂一氏——祝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