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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伯仲情阋深,叹惋两解迟 ...


  •   晌午的日光伴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就浅淡的光线在过了末时就展现出一派灰败气象,走在树林阴翳下,也不需要过多留意灼热如火的太阳,距着鬼们活动的时辰,也不差多少了。

      有了前面一辄,黑死牟想要装作普通人随意带点鸟兽回来的计划彻底落空,天皇一声令下,有掌管马的侍从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良马,恭恭敬敬的引到了他的面前,马儿打着响鼻,眼里颇为不屑。

      “藤原大人,这是从唐国渡来的千里良驹,可惜性子刚烈,目前还少有人能制服了它,圣上有旨,若您能降了这匹马儿,便直接赐给您。”

      “有劳。”

      见此马毛色均匀油亮,四蹄端正,肌肉饱满硬实,孔鼻甚大,诚然善奔之赤骥,黑死牟心底里不禁生出几分愉悦来,他点点头,将视线又重新放回不耐烦踏着小步的枣红马处。

      男人侧身站到马儿的左侧,伸手去拉手纲,左脚上跨,以前半脚掌猛然发力,趁马儿不注意的间隙,径直飞身而上!

      “唷!”

      枣红马受了惊,平颈昂的高高的,它撒开四蹄踏步飞奔,强健有力的琵琶股上下蹬的老高,似乎是想借着剧烈的颠簸将背上的人给甩下来,铁骑扬起一片飞沙走石!

      然而,桀骜不驯的枣红马此次显然挑错了对手,骑在烈马之上,黑死牟安之若素,怎会惧怕了一匹小小的畜生?

      他腰身挺直不动,任由椎骨与马鞍稳稳的贴合,以打浪的方法来缓解高速移动所带来的冲击,风带起男人高梳的墨发,竟是比细致打理过的马鬃更加勾魂夺魄!

      “听话……”

      黑死牟身体反应比语速更快,他两脚重重的踩在镫上,给马儿的前肢施以压力,迫使它放慢步子,同时大腿夹紧马腹,人与马的贴合紧密,渐渐保持了同一频率,辻总在马股表面飘摇,铃响叮当。

      激烈的反抗消耗了枣红马大量的体力,它百般折腾都没成功将这个讨厌的家伙给弄下去,于是也歇了些脾气,驮着黑死牟在平坦的空地内乱跑。

      若有旁人妄图靠近,倔强的马儿就会扬起蹄子,警告似的把鼻腔里的热气喷在那人的脸上,贵族们远远看着,不时有叫好之声。

      “吁……”

      眼见坐骑没了力气,步伐彻底慢下来,上弦壹抽手收紧手纲,连着的鼻革和面系牵引着红马的脑袋,听到指令,这匹聪明的马儿知道自己无可奈何,顺从的止住了四蹄。

      “好马……”

      不出多久,样样武艺精通的黑死牟就把众人都对其没辙的千里良驹训得服服帖帖,男人摸着马驹的后颈,吝啬的用两个字表示了赞许。

      大臣们俱大饱眼福,心满意足的准备启程狩猎,而引人注目的上弦壹在深深的与鬼王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后,也骑马离开,身影隐没在不见天日的树林中,堕姬跟了女眷去往池水边游赏,空地处,只剩了鬼王和一些无所事事的文官们,有谓:“千古铁骑踏城摧,多少男儿竞争缨。”

      《教射经》有道射艺:“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肢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知此五者为上德。”

      唐代实战弓箭运用颇广,良兵能使一石弓,六钱箭,放到了平安朝来说,也是不差甚多的,黑死牟压根不需要使很大的力,他神色淡淡,反手从身后取出一支羽箭。

      箭在弦上,持弓人摆井仪式,怀中尤吐月,弦蓄碧春水。

      山路颠簸不定,男人目视剡注,端身如干,直臂如枝,整个人笔直的仿佛是直接站在马背上,不动不摇,簳头始终定定落在前方逃跑的动物上,不曾偏移分毫。

      唐人观胡法射术甚妙,以大指避其头指,遂改之,礼与战皆可用也,射艺,亦属六艺之道,为君子所崇。

      短短时刻,一人一马之间已默契无比,枣红马追逐着前方奔跑不停的山鲸,在控制之下也不会将猎物逼得过紧,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意在消耗它的体力,并为主人找到一个适合的角度发弓。

      众所周知,山鲸在林间如鱼得水,且皮糟肉厚,凶猛极为难缠,若是普通的人类碰上,必定是一场恶战,甚至有不少掉以轻心者落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黑死牟自然没有任何担忧,大概源于惧怕强大的野兽本能,那身长七八尺的黑毛巨兽在看了他的第一眼就掉头逃跑,并不打算和他死杠到底,相中的猎物也没有放弃的道理,他便策马直追而去。

      四只马蹄轻快的落在被粗略踩出来的草地小道上,撼动的似乎是整片宁静的土地,黑死牟感受着青草香风,属于人类的某种东西正在缓缓的萌芽破土而出,经别久违。

      也许,他需要精进的不仅仅是刀法,而是直达内心的、全方面的武道,真正的强大,到底是一味的登峰造极,还是全善全美呢。

      尘封百年的记忆在此刻居然冒出了些苗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生活过的,包含了他几乎整个人类生命的城池,回到了童年时代。

      ………

      “拿起弓来!”

      “听到没有!我让你拿起弓来!”

      男人的面庞模糊不清,但在小小少年的回忆里,却是那样的高大不可逾越,他是一城之主,少年无法违抗的存在。

      “你是继国家的长子!怎么能跟那种废物为伍!”

      拉着弓的手臂真酸啊,酸的久了,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不过很快,连痛楚都感受不到了,有的只剩下麻木,还有头顶毒辣的太阳。

      他是唯一的继承人,是未来要成为城主的那个人,因此他必须比所有人都优秀,要比一般的孩子付出更多千倍万倍的努力,不能叫苦,也不能喊累。

      绝对不能被他人看不起半分!他要成为最优秀之人!

      少年的额头渗出热汗,两眼视物渐渐不清,却也一声不吭,沉默的保持拉弓姿势站着,任由男人的马鞭落在自己身上,咬牙忍住了眼眶里蓄起来的酸涩之感。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屏风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一直怔怔的望着庭院这边,既使面部依旧模糊,从她的动作和一抽一抽的肩膀也能判断出来,女人哭的悲戚。

      是……母亲……吧。

      她为什么……在哭呢?

      没等思考清楚,场景变化,少年已成长为翩翩公子,他一身厚重甲胄,腰佩长刀,骑骏马游走在战场,火光中,青年英姿飒爽的身影灵活多变,呈现势不可挡之韵。

      战场上,每个人的脸都是飘忽不可见的,敌与友的厮杀多么激烈,铁片剐蹭盔甲的声音刺耳,为了守护这座城池,为了掠夺更多的资源,为了活下去,双方都赌上了性命,只见尸横遍野,哀鸿千里,血染寸土。

      “主君!”

      一名部下斩落敌人于马下,誓死守护主人的后背,青年城主扬鞭飞驰,迅猛的从敌人的围攻中脱身,□□回刺,正欲抬刀劈下的敌人直接失去平衡落马,转瞬被铁骑踏为肉泥!

      “守城!”

      青年率众人纵马回城,他振臂高呼,守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得令,拉弦如满月,箭雨倾斜而下,溅起朵朵血莲!

      战鼓咚咚,士兵们怒吼震天,在伟大的君主的带领下,他们获得了生死之战的胜利!

      恭颂城主之声此起彼伏,城内欢呼不停!

      “嗖嗖嗖!”

      参连的羽箭被灌注意念之力,齐齐迸发而出,轻易的穿透了前方山鲸厚实的皮毛,深度直抵五脏六腑!三只箭矢分别插入了野兽的眼、腹、脑,那可怜的山鲸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这么跪倒在地,一命呜呼!

      “不愧是……”

      “不愧是兄长,此等刀法,我望尘莫及。”

      继国……缘一?

      男人诧异的转过头去,地上的恶鬼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姿势消散,他的创口七零八落,无疑是被以杀伤力著称的月之呼吸击杀,男人的手里还握着刀,身影重叠,影子居然融为一处。

      两个面容相似的男人对望彼此,一红一紫的服饰飘荡。

      又在说这种话………缘一………

      最接近神之领域之人……也会说出如此虚妄之语么……

      恶心,你让我感到恶心啊……

      “不愧是藤原中门大人,此等出神入化的箭术,是我等拍马也赶不及的!”

      一声赞叹与回忆中的“神之子”的妄语不差分毫的重叠,终于将陷入自己回忆中的上弦壹拉回现实。

      他扭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瞧见几位同样骑马的官员从左侧的树林里探出身形来,官员们只当这位橘氏的随从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脸色才会如此灰败,笑着与他打起了招呼。

      “谬赞了。”

      黑死牟勒停马,拱手冲其行礼,然而就是这么直直的看过去,却叫他看见了一对在远处的人。

      贺茂金川骑着一匹棕色的小矮脚马,与土森一并漫步在森林的大道上,一高一矮的两匹马像是相熟很久般亲昵的蹭着彼此的脸颊,酷似极了这对感情甚好的兄弟。

      鬼的视力远超常人,隔着树林,也依旧能看清距此很远的地方的状况,虽然读不懂口语,但光从表情看上去,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金川笑着,一左一右的挂着的两只式神在他的肩头胡闹,土森板正的脸上也难得见了些笑意,他抱着只三尾的黑猫回了什么,这对兄弟也不着急着打猎,松开手纲让马儿随意走动,见此和睦的场景,黑死牟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却怎样都别不开视线去。

      走着走着,阴阳头从自己的背后取出一把轻盈的小弓来,有身高和臂力的限制,体格上看着就弱不禁风的阴阳师是不可能拉动正常的弓箭的,不过这样短的弓能造成的杀伤力非常可观,就算射中了猎物,怕是也没有什么用。

      这是……古武,弹弓术?

      待到发弓,一直旁观的黑死牟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没有配箭的箭筒,贺茂金川手里银光一闪,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就这么从他的弓弦上射出,直接飞出数米开外,不知命中了一只什么动物!

      弩生于箭,箭生于弹,最早有《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弹铭》言之曰:“昔之造弹,起意弦木。以丸为矢,合竹为朴。漆饰胶治,不用筋角。丸弹之利,以戈凫鹜。晋灵骄悖,群臣是弹。乐其如跃,趋如避丸。”

      弹弓术乃古武技,在轻弓上使用铁或者黄铜制成的弹丸发射出去伤敌,发源于商周之前,已有千年历史,现多已成为贵族们玩乐的一种方式。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能使出这般不凡的一击,黑死牟对阴阳师的评估有所改观,他看着赤狐式神拖回了那只一击毙命的野兔,欢腾的交到了主人的手里,土森则在一旁张开口袋,让兄长把战利品装进了布袋之中。

      被冠为“天才”的全能阴阳师和他逊色些许的胞弟么……

      黑死牟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仍带着几分固执的盯着这对兄弟,仿佛想要证明些什么。

      贺茂土森貌似不擅使用弓弩,连着几次摆出的姿势都歪歪扭扭,引的金川嗤笑不已,他干脆与之共乘一匹马,坐在土森的背后,手把手的教起了自家弟弟,男子面上浮起的长辈般的宠溺笑容与他这张很具有欺骗性的童颜尤其不符,但显然,那绝对出自于真心。

      “哎?藤原大人,您去哪呀?这山鲸还在这里呢!”

      后来的大臣只来得及瞧见男人一扬手纲扬长而去,摸不着头脑的冲远处喊道。

      “走了?”

      在上弦壹离去之后,金川握着土森的手,让他发力射出了一箭,虽然手上是在教着,但一双视物不清的眼睛透过镜片斜斜的瞟向身后的方向,用疑问的语气道。

      “嗯,他已经离开了。”

      土森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十分全神贯注的领悟着弓弦带来的张力:“兄长在意那只鬼的窥视?”

      “嗯……姑且算是吧,窥见了他的一些个前尘,觉得有些唏嘘罢了,他以后会想通的,毕竟也是命数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若是不能按照布局来,我会很苦恼的。”

      土森皱眉:“兄长何至于此?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数,您的计划连我也要瞒得一知半解?”

      “我哪有什么布局?推波助澜罢了,” 阴阳头似乎并不想多提这个话题,他摇头,道:“命运本就是不可琢磨之物,我能做的,也不过筛去一些最糟糕的结果罢了,具体如何,还得看所有人的选择。”

      “当真如此?” 贺茂土森满腹怀疑:“兄长以前就喜欢这样,独自下决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宁愿说谎都不肯告诉我分毫。”

      “当然了,我哪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参透人心。”

      金川长久的注视着身前之人,终于有些不舍般移开了视线,他平静的转移了话题:“上次你为谷丰招魂,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是,而且确实如兄长所言,跟神社的那帮人有些个关系,现在他们将目标放在了‘橘氏’的身上,不过他们的手段不足为惧,那鬼王还不至于被如此轻易的击败,您不必非要提醒他。”

      “是吗,那可不一定。”

      阴阳头的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他骑回自己的矮马,翻转手腕又向前射出一枚弹丸,说:“还有个很不好惹的家伙也插手了此事呢~”

      “兄长是说……?”

      “我故意没管的哦,只有那二人的命数产生了联系,才能顺理成章的推进之后的事情嘛,他们可是制衡乃至毁灭‘那个’的重要棋子。”

      “‘那个’?您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

      “没事,你最后会明白的。”

      贺茂金川状似随意的逗弄着银蛇和赤狐,狡猾的又一次岔开了话题,他问:“我让去暗探的人有下落了吗?”

      “有些行动的蛛丝马迹,需要占卜他们的位置并带回来吗。”

      阴阳师神秘兮兮的推推眼镜。

      “不必,知道来齐了就行,时机未到,他们会主动来找我的。”

      “鬼王大人不稀罕料理的麻烦,还是由贺茂氏来接手吧,我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盟友啊~”

      林间的温度总是一茬寒冷连着一茬温暖,穿梭在没有阳光的小道,鬼舞辻无惨依旧谨慎的打着贺茂氏阴阳师打造的纸伞。

      伞面用墨水绘满了浅浅淡淡的曼陀罗花,配合着若隐若现的繁杂红色符文,与鬼王凉薄的面庞很是相配。

      每根伞骨的下摆都接着一根几寸长的穗子,在男人不经意的转动下如裙边摆动,很好的遮掩了他的视线,无惨隔着穗子的空隙巡视周遭,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警惕一些总是没错的,尤其黑死牟不在身边,鸣女无法传送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厌烦与人类相处的鬼王大人借着多数官员都出发狩猎的机会溜了出来,打算独自清静清静。

      沿着溪流,无惨一路步行到一片茂密的栎树林处停驻。

      总感觉平静的过头了……是错觉吗。

      那些初重生归来的疑问数不胜数,但都被现在伪装人类后波澜不惊的生活压的遗忘了大半,鬼舞辻的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会儿却连他也觉得,最近的生活是否有些太过安逸了。

      没有前世鬼杀队那些亡命之徒的围追堵截和漫无目的的寻找青色彼岸花的情报,阴阳师也不请自来……

      栎树密密匝匝的锯齿状叶片和一簇簇的花冠妄想困住他的思绪,它们共同组成了绿色的牢笼,也让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唰!”

      鬼舞辻无惨及时猛地侧头,一根箭矢穿过油纸伞的穗帘贴面射来,若非有鬼的速度,他的脸八成会多出一个血窟窿!

      锋利的箭头一连斩断男人鬓角的数根头发,最终插入无惨身边的树干上!

      来箭竟得掠风劈丝!

      “谁?!”

      鬼王阴云密布的脸上一道浅浅的血痕转瞬消失,他怀着怒火,猛然向背后转身,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明目张胆的攻击他!

      不对,是攻击他皮下的朝廷官员,橘平桥敷!

      “抱歉啊~橘大人,您直愣愣的站在这,我一时间没能看清呢。”

      来人居然是那个讨人嫌的源氏!

      男人骑了匹银白毛发的骏马,持弓停在距离无惨十米开外的地方,他面上不见一丝歉意,笑着用慢悠悠且嘲讽味道十足的语调道,手里的弓箭和指尖的玉扳指还闪着不寒而栗的光芒。

      这个人类明明就是故意的!狩猎场明明在此截然相反的方向,何况是如此精准的朝着他的脸射!

      鬼舞辻无惨火冒三丈,一对锋眉折出了及其扭曲的角度,一次次惹到他头上来!如若不是不愿放弃橘平桥敷这个成熟的人类身份,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类杀了!

      不过在场没有人的话……谁又能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鬼之始祖的眼中弥漫上杀戮,一个人类而已,他还没必要放在心上!只当是被野熊之类咬死了就是!

      “踏踏踏!”

      然而还没等无惨显出鬼爪动手,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几位大臣纵马奔驰而来,隔着老远便招呼道:“橘大人,终于找到您了!源公子也在?狩猎结束了,大家都准备启程返回了!您们二位快些罢!”

      “哦?竟也是时候了。”

      源氏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侥幸,有外人之时,他很快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阴郁之气,又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仿佛嫌鬼王还不够生气似的,咧嘴乐道:“橘大人可要同我共乘一匹马回去?”

      “……不必了。”

      鬼舞辻无惨强忍怒意,扭头愤然离去。

      待到所有贵族都回到了溪水边的空地,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墨蓝的天空上偶有几颗星点忽闪,夜晚即将来临。

      地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飞鸟走兽,有部分带着血迹,更有的还在抽搐挣扎,毛发和羽毛随意散落,不仔细看,大抵会认作飘零的落叶。

      无惨收了油纸伞,借着场地内的火光,慢步走到下属身边,神色看上去不太好,不过黑死牟也绝对不会去过问,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小小的泥潭,有隐约的拖拽感,令他不能很快的反应什么。

      “黑死牟。”

      “臣在……”

      鬼王瞟了他的上弦壹一眼:“你心乱了。”

      点到为止,没必要窥探更多。

      “臣惭愧……”

      “行了,准备回去。”

      天色渐晚,曲觞流水宴大抵就要结束了,贵族们都准备乘牛车或者轿撵离开,鬼舞辻无惨也对今日的一切感到厌烦至极,他一面吩咐黑死牟,一面撩起竹帘,泷罗烟从牛车里探出身子,接过了纸伞。

      可惜事不遂人愿,少女清脆的惊呼响彻林间。

      “父亲!夕颜,夕颜小妹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

      日本古代多引入我国的蒙古马,但因数量少近亲繁殖,所以质量参差不齐,一般在一百二十厘米高左右

      打浪:马术的一种,比较节省体力缓解颠簸,不会干扰到马匹,加强人与马之间的配合度,感兴趣的可以搜更多马术看看

      压镫可以给马的前两只蹄子分别施以压力,马感觉到疲惫,就可以控制它的跑速和转弯方向

      《教射经》:作者王踞,唐朝人,本文分为 1 总诀

      2 步射总法

      3 马射总法

      4 弓有六善 据说此文与日本后世坐射礼有莫大的联系,为唐代练兵书

      唐代军营要求良兵能使一石弓,六钱箭,即有一百二十斤的拉力才能拉开弓弦,对应约为一百三十磅

      井仪:开弓的姿势

      剡注:指箭的指向

      山鲸:日本人称野猪为山鲸,不过不是很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弹弓术:

      古武术的一种,发源非常之早可追溯殷商

      用磅数不是特别大的弓直接发射弹丸伤敌,唐代多用黄铜,铁为丸,后逐渐发展为贵族运动,认真的话杀伤力其实还蛮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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